聊斋故事：九华山

九华山（安徽省池州市青阳县西南境内）是佛教地藏王菩萨的道场，最具神奇色彩。

相传明朝著名清官海瑞（字汝贤，号刚峰）在雨天穿着皮靴登九华山，同伴提醒他脚上穿的皮靴为牛皮所作，乃荤物，不为素类，不可以穿着此皮靴登山进殿参拜。

海瑞惊悟，很是感谢同伴提醒，暗想自己实在是疏忽大意了，差点冒犯了神灵。遂换上草鞋，随众人登山后参拜神像。

进入寺院大殿后，海瑞见殿内摆放着一鼓，心生诧异，遂一手指着鼓，抬头看着神像问道：“这鼓面也是皮做的，难道不是荤物吗？”

不料话音刚落，殿内忽然无端生出一道雷电，猛然将鼓击碎，熏黑的碎片还冒着些许青烟，在场的僧人和香客被吓得目瞪口呆，遂纷纷跪拜神像，无尽敬畏之心油然而生。

至此，寺院里使用的鼓再不敢用牲畜的皮来蒙鼓面了，只能用布代替之。

江南太平（今安徽省马鞍山市及芜湖市范围）人氏有个姓顾的老翁，膝下育有一儿一女。

女儿长大后便嫁人了，顾老翁的妻子后来也死了，一时间，他身边就少了两位亲人，甚感孤独。

随后，顾老翁帮儿子说了一门亲事，所娶之人是一户农家的女儿姜氏，年满十七，性情仁爱孝顺，顾老翁很是满意。

择了一吉日，欢欢喜喜地迎娶姜氏过了门，一家人和睦融洽地过着小日子。

顾老翁的儿子名叫顾友全，新婚几个月后，就有同村人叫上他去外地谋生挣钱。顾友全跟家里商量以后，怡然而然地去外地了。

顾友全走后没多久，顾老翁就生病了，一会儿热如酷暑，一会儿冷如寒冬，面色惨白，额头挂满了汗珠，虚弱地躺在床上。

儿媳妇姜听到公公的呻吟声，隔着房门关切地询问情况，确定公公是生病了，就说马上去请大夫来为公公诊治。

顾老翁说：“我只是感到腿脚冰冷，只要暖暖脚就好了。”姜氏说：“如果真是暖暖脚就可以的话，那就好办了？”

姜氏随即推门进了公公的卧房，抱着公公的脚，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这个儿媳妇，心里只有孝道，却忘了避讳男女有别。

顾老翁经儿媳妇悉心照料，很快身体就康复了，待女儿回家探望时，闲谈之间多是褒奖姜氏的话，本意是为让女儿放心。

第二年春天，顾友全从外地回来，路经妹妹家时，妹妹就打趣地说：“哥哥，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嫂嫂把咱爹照顾得是真好，不知你哪世积来的福气，娶了我嫂嫂这么好的女人？”

顾友全听了心里美滋滋地说：“儿媳妇孝尽公公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哥哥，你可不知道，咱嫂子可不是别家媳妇儿能比的，上回咱爹生病，说是腿脚极其冰冷，嫂嫂为了给咱爹暖脚，竟丝毫不嫌弃，一直抱着咱爹的脚，累到睡着了。”

顾友全听妹妹这么一说，心里就有些不高兴了，强撑着笑脸跟妹妹道别离开。

顾友全回到家后，见自己媳妇跟自己父亲相处很是融洽，二人总是笑脸盈盈，心里莫名其妙地不是滋味。

又想起妹妹说媳妇抱着父亲的脚睡着了，便疑心他俩有什么隐情。想问又问不出口，到了晚上，顾友全抱了一床被子就去别的房间，不跟姜氏同榻而眠。

姜心也不知丈夫为何有此举动，分开那么久，难道一点也不想念吗？遂问顾友全为何要分房睡？

顾友全气不打一处来，说：“你听说过这世上有儿媳妇跟公公一起睡觉的吗？”

姜氏大悟，温言细语地解释说：“我心疼公公年老的身子受不得病痛，的确有为他暖脚，共处一室；我只有尽孝之意，别无其他，此心天上神佛可鉴。”

顾友全冷冷一笑，拉上被子就闭眼睡觉。姜氏心里委屈极了，见丈夫如此冷漠，便也不愿再多说，遂转身回自己屋去了。

一天，姜氏听见邻居老大娘敲着木鱼诵念佛经，就出门问道：“大娘，您这是在做什么啊？”

大娘说：“准备去九华山朝拜。”姜氏正因为丈夫误会自己而愁肠百结，于是就跟大娘结伴去九华山。

到了寺院，姜氏手持焚香向神像跪拜完毕后，便在寺中漫步游览，见对面山峰悬崖绝壁处有一香炉，好奇地问大娘：“那里叫什么？”

大娘说：“那里称为龙口香，心里有冤屈而不能自己证明者，可到那里诉说辩论，祈求鬼神帮助。”

姜氏大喜，遂持香前往，却遭到一老和尚阻拦，老和尚说：“从我年轻作沙弥时，直到今日我已老迈，几十年来未曾见过有胆量去攀爬那里的人；况且娘子纤纤莲步，怎可冒着生命危险去攀爬悬崖峭壁？”

姜氏并没有听从老和尚的劝言，执意去到对面山脚，每见姜氏攀爬一步，都让人感到胆战心惊，替她捏一把汗。

果然，姜氏爬到半山腰时，已耗费了太多体力，脚一滑就堕落山底，众人哗然，皆为姜氏感到惋惜，纷纷说她肯定粉身碎骨，活不了了。

大娘也被吓到了，赶紧下山，将此事告诉顾家，顾老翁责怪大娘胡说八道哄骗他，不悦地说：“我儿媳妇昨日就回家了。”

“回来了？昨日就回来了？哎哟哟……你这老头是不是老糊涂了，光是这脚程也不可能昨日就能回得来啊？”大娘见顾老翁有些神志不清的模样，真是又愁又急。

顾老翁瞥了一眼大娘，说：“你若不信，自己进屋看去。”大娘半信半疑地进屋一看，果真见到姜氏闭着双眼，盘坐在蒲团上。

大娘及同行的人惊呼道：“这就是活佛啊，日后何须再去朝拜九华山！”于是，众人齐声念佛，跪地向姜氏礼拜。

这时，姜氏睁开了眼睛，见众人朝拜自己，很是迷惑不解，遂站起身来欲询问大伙发生了何事？

又见自己身下有一蒲团，就凑近去看，众人也随之围了过来，只见蒲团上绣有四个字“九华山置”。

众人又问顾老翁：“你儿媳妇是何时回到家中的？”顾老翁说：“昨日听到院中有声音，我还以为小偷，就拉着儿子前往查看；

谁知我儿媳妇从天而降落在院子，气息奄奄，闭着眼睛就像死了一样，于是就把她抬进屋了；

过后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说：＇儿媳心有冤屈，为表清白，就去攀爬悬崖峭壁，上一柱龙口香，不料山高千寻（八尺为一寻），脚软就坠下山崖，自己也不知道是如何回家的。＇”

大娘听了叹了口气，向顾家父子徐徐道出整个事情的经过。顾友全愧疚不已，只因自己疑心太重，冤枉了这么好的媳妇，差点害她丢掉性命。

于是抱着姜氏大哭起来，连连责骂自己不是人，错怪了娘子。姜氏悲喜交集，委屈已久的眼泪一涌而出，二人哭得稀里哗啦。

顾老翁这知道儿子竟怀疑自己跟儿媳妇有不苟之事，气得火冒三丈，抡起一棍就向儿子挥去。

顾友全也知道自己错的离谱，跪在父亲面前任他老人家责罚，姜氏见状，哭着求公公原谅，顾老翁看在儿媳妇的面上，终是压住怒火，扔了木棍，自己找地方安静去了。

后来姜氏的事传得远近皆知，自此以后，凡是附近的信民，去九华山朝拜前，都会先到顾家参拜姜氏。

相传地藏王菩萨以袈裟覆盖了九十九个山头，成功向闵公讨到这片山头作为建造寺院，后来成为中国佛教四大名山之一。

其名源于李白的诗句“妙有分二气，灵山开九华。”何其精妙也！

选自《续子不语》声明：本事故事内容皆为虚构，文学创作旨在丰富读者业余生活，切勿信以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