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猫怎么又瘸了？”上班太辛苦：有人工位摸鱼，有人下楼虐猫

“这猫怎么又瘸了？”

“多可怜啊，还怀着孕……”

几名总部的女职员拿着火腿肠“喵喵”叫着逗弄眼前一只瘸了后腿的怀孕大橘，但是大橘仿佛很害怕眼前的人，一直畏缩在绿植带里不愿出来。

女职员们见召唤不出大橘，把火腿肠撕成小块放在地上后带着不舍的表情离开。

我和章恬恬坐在不远的公园椅子上，看见大橘一瘸一拐地艰难行至火腿肠面前，警惕看了看四周，然后低头吃了起来。

“你说的就是它？”我扭头看向身旁的章恬恬问。

自从江总被调离，监察部处于群龙无首的情况，部门特殊性质下，没有领导就没有新任务，即便发现了什么也无法提交流程开展工作，工作量一下大减，外派的监察陆陆续续地回来，我们这些在总部的监察除了偶尔处理系统文件与流程，基本上处于全员摸鱼状态。

快午休的时候，章恬恬突然找上门说有事找我，把我带到集团大楼附近的公园长椅坐下，和我说起最近公园怀孕母猫总是莫名其妙瘸腿的事，之后我们就看到女职员投喂大橘。

章恬恬认真地点着头对我说：“不只是这只大橘，附近好几只怀孕的猫都瘸了。”

“可是这事找我也没用啊，我没学过兽医……”我挠了挠后脑勺有些摸不清头脑。

“不是让你治猫！”章恬恬白了我一眼，她接着说，“我们部门有人报警了，但是没什么效果，我在这附近打听了一圈，收废品的爷爷说看见我们公司的人在抓猫。”

“我们公司的？”我惊讶地问。

“嗯！收废品的爷爷看见有个人拎着什么东西丢进绿植里，然后朝我们公司大楼方向走，你知道这个方向只通往公司。”

“男的女的？什么时候的事？”

“十几天前的事，但是爷爷具体时间说不上来，而且他眼睛不太好，只能确认那个人穿的一身黑，我怀疑是职场装，是男是女爷爷不能肯定。”

“是不是长头发也不知道吗？走路姿势也看不出性别吗？”

章恬恬摇摇头，说自己能问的都问过了，没有更多的有用信息。

我问她为什么怀疑那个人，又为什么怀疑是职场装？

章恬恬说，虽然收废品的爷爷没能看清那个人拎的是什么，但在那个人走后，爷爷想看看丢的东西是否可回收，却只发现附近有只瘸腿的猫，没发现有别的东西。

至于她怀疑是职场装，是因为她和爷爷反复确认，从步伐觉得那人穿的应该是裤子而不是裙子，附近常见的黑色套装让人第一反应就应是职场装。

“也不一定是黑色，但肯定是深色。”我对章恬恬补充道，虽然这么说，但公司里穿深色职场装的职员可不在少数，这条信息作用不大。

我让她把我带到当天收废品的爷爷经历这件事的地点，我打算验证章恬恬刚才所说的信息，顺带检验她是否进行了详尽的情报搜集。当然，为了得到更加客观的结论，这些内心的盘算没告诉她。

章恬恬二话不说点头答应下来，把我带到地点后不停比划着说：“那天爷爷就站在这里……然后那个人据他所说就在这……然后朝着那个方向……”

我看着跑来跑去的章恬恬，心里默默点头，看来章恬恬确实把这些调查工作做得很详细。

“怎么样？”在四周蹦跶了一圈的章恬恬微微喘着气，站在面前朝我问道。

“什么怎么样？”

“这件事你要不要查？”她盯着我的眼睛说。

“怎么觉得这是侦探干的活……”虽然我在嘴上这么说，但想到有人对猫咪这种可爱的动物做出这样恶劣的事，一点都不动气是不可能的，最近监察部也没什么工作，于是我点头把调查的事应允下来。

说干就干，章恬恬因为部门里还有工作先回公司，我根据她提供的信息，拿着手机在猫咪经常出现的地点抓拍。

公司邻近几个小区，附近或因房东禁止，或因财力精力不足，或因要搬离上海，总之因为各式理由，公园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一批宠物猫狗，政府虽然不时派人过来抓捕，但宠物依旧数量很多，尤其因为猫咪较为好养，成为流浪宠物中占比较大的动物。

我在抓拍中发现一只怀孕但四肢健康的狸花猫，因为章恬恬说瘸腿的都是怀孕的母猫，所以我打算守株待兔，跟着这只狸花猫看看能不能有发现。

我找了不显眼的位置悄悄看着这只狸花猫，有好几次差点跟丢。

章恬恬在下班后带着罗森便利店的加热饭和饮料过来问我有没有异常，我摇了摇头说期间只有几个人尝试给狸花猫投喂，没有特别的情况。我俩边吃边聊，我又问了些关于猫瘸腿以及收废品爷爷提供的信息，章恬恬因为还有事不得不先离开，我一直待到晚上十点半，觉得这个点也差不多，就打车回了出租屋。

我跟了狸花猫几天，连对猫呵斥的人也没遇到，更别说对猫咪动手的人。

这天晚上九点五十分左右，我盯着一对给狸花猫投喂的情侣，微信铃声突然响起，章恬恬带着激动又着急的语气在电话里说：“林监察你快来！我抓住他了！”

我听着她喘气声外还有一个男性的声音，赶紧叮嘱她注意安全，然后朝着她指示的地点跑去。

等到了地方，我看见章恬恬正在和一名身穿灰红夹克的瘦高男子对峙，男子手中还拎着一个小笼子。

章恬恬连忙扯着我袖子说：“林监察，我刚才看见他带着笼子就觉得有问题，结果真让我亲眼看见他抓了只猫放进笼子里，你看着他，我现在报警。”

男子听说要报警神色顿时从生气变成了紧张，他说了声：“你们是不是有病？”

我一边拦住章恬恬说让我问问情况，一边拦着转身要走的男子。

看上去男子的年纪大约有三十几岁，我往他身边站近一些，这才发现他身上的味道不是很好，像有段时间没有好好洗澡的样子，我问他说：“大哥，你抓猫做什么？”

男子先是上上下下打量我好一会，他说：“你是干什么的？”

我没回答他的问题，再次指着笼子里的猫对他说：“这猫怎么回事？你要再不说就要和警察说了。”

男子低头犹豫片刻，这才和我们说，他是想带猫去体检。

“体检？”我和章恬恬面面相觑。

男子点头说，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带猫去体检，还让我们如果不相信就跟着他去看看。

他这么一邀请，我和章恬恬再次对视，我们都担心跟过去会不会有危险。

许是看出我们的担心，男子补充说体检的地点就在附近。我听他所说的街道就在某个小区周边，思考一番，我决定一个人跟着男子过去，并找机会偷偷告诉章恬恬在微信共享位置。

如果我安全，会在午夜12点前用公司内部软件向她发送消息，如果我没有按时发送消息，或者通过打电话、发微信等其他方式联络她，则章恬恬会立即报警。

一路无话，我和男子一直走到一家宠物店。

老板是个中年女人，她看见男子进门后表现得十分平淡，不过这种平淡不像是面对陌生人的冷漠，而是像对待家人般习以为常的态度。

男子和她打过招呼，但没介绍我，宠物店老板只是看了我几眼也没多问。

男子把手中的笼子递给老板，说了声他好像有点闹肚子要去上洗手间，话落径直朝里屋走去，能看出男子对房屋构造十分熟悉。

老板对男子的行为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说了一声“好”。她蹲在地上把笼子里的猫小心翼翼地抱出，仔细检查起猫身上的各个部位。

我蹲在老板身边问：“姐姐，他经常带猫过来检查吗？”

老板目不转睛地查看手里的猫，回答我说：“对啊。”

“他有没有带过瘸腿的猫？”

“什么意思？”老板疑惑地看着我问。

我和老板说这猫是男子从公园抓的，然后紧盯老板的表情，发现她既不惊讶也不紧张，反而坦然地多看了我几眼，她用手指头轻轻点了几下猫鼻子和我说：“你是不是以为他要伤害猫？”

我眨巴两下眼，反问她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老板摸了摸猫肚子，猫咪乖巧地蹭了蹭老板，模样很是可爱，老板微笑着从一边的架子上取了袋猫粮，用碗盛了一小半放在地上，她搬来两个小凳子，一个递给我，一个自己坐下，看着猫咪开心地吃着碗里的食物。

她说，之前也有人以为男子怀着不好的目的捕猫，不仅像我一样过来询问，甚至还有人认为这是个违法窝点并报了警。

“他只是人比较好，经常带流浪的猫啊狗的过来我这看看。”老板说到这里，转头朝里屋看去，目光中满是温柔。

我问：“然后这猫怎么处理？”

“什么怎么处理？哦，就带回去了呀，在哪里带回来的，他就放回哪里去。”

“就这样？”

“不然怎样？”老板看猫把食物吃完后在舔碗底，她起身往里边挤了些营养膏，然后对我说，“你别看我开着店，生意不好，人都快养不活了，这些外面的猫狗，我们送过几个动物机构，人家都不收，让我们自己想办法养。”

我指了指里屋问老板，男子是宠物店的店员吗？

但我知道男子不是，从老板之前的诉说里能知道男子和宠物店没有用工关系，但直接向老板问男子“是做什么的”未免有些冒犯，所以想通过明知故问起个话头。

果然，老板摇着头说：“他不是，我这店里除了白天有个兼职的小姑娘，没有员工，生意难做。”

因为老板没有主动说出男子的职业以及和宠物店的关系，于是我笑着说，看男子对宠物店很熟悉，觉得他不是店员就是老客户呢。

在我的再三打探下，老板说出了男子相关的信息。

原来男子是一名流浪人员，平时居无定所，公园、ATM机房、公用电话亭……这些地方都有可能是他的住处。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男子日常只会做一些短期的零工，基本上没有做超过一个月的工作。

一年多前的某个晚上，几个喝多的男女到店里来看宠物，因为对宠物的行为有些暴力，老板和他们发生争执，路过的男子进店把喝多的几人吼走，老板这才和他认识。

那段时间男子就睡在附近一个招租的店面里，老板为了表示感谢给他送过几次早饭，但男子竟然一一拒绝，说自己能养活自己。后来物业过来驱赶男子，那段时间又在下暴雨，老板收留男子在宠物店里住过几天。

“他不愿意白住，每天都帮我把店里卫生搞得干干净净的。”

“我问他怎么不找个稳定的工作，他每次都不回答。”

“住了几天，他说他不好意思住下去，我说没关系的，晚上他睡在这，我店里的东西也安全，不行，怎么说他都不愿意。”

“救助站他也不去的。”

老板说男子走了没多久，就开始带些流浪的猫狗过来检查，她开了多年宠物店也能治点宠物身上的小病，男子每次都或多或少拿了些钱塞给老板。

刚开始老板不收，后来实在拧不过男子，就收了点意思一下。每次男子把流浪动物带过来，老板都给它们做检查、喂食、洗澡，偶尔有病重的就在店里照顾一段时间。

我们正说着，男子从里屋走出来，老板和他说猫咪很健康，没什么问题，随后朝我点点头，带着猫进里边洗澡去了。

“不好意思。”

男子听到我这突然的抱歉，先是一愣，很快他反应过来，微微摇头说：“没事，习惯了。”

“大哥，这好事啊，不过这么做你不觉得麻烦吗？”我朝里屋方向怒了努嘴。

男子跟着我的目光看了眼里屋，他说：“不麻烦，没什么麻烦的，都是命。”

我感觉他话里有些沉重的意味，于是不再多说，看了眼时间，我和他打声招呼，赶紧到屋外给章恬恬报了平安，顺便在附近找人打听了一下老板所说的情况是否属实。

等我再回到屋里时，男子正和老板把猫装回笼子里，老板还给了男子两小袋冻干。

“不用不用，五块就够了。”男子从兜里拿出几张钞票，老板抢先说话，只拿了一张五元。

男子见状说了声谢谢，拎着笼子往外走，我和老板道了别，跟着男子离开。

路上我问男子今晚打算在哪住，他看了我一眼，把我带到他居住的地方，我看见还有两个流浪人员打着地铺睡在这。

从他的住处离开，一起回公园放猫的途中，我和他说起了公园怀孕母猫瘸腿的事，他说这件事他也发现了，但同样不知道是谁做的。

“不过……”他突然脚步一顿，然后拿出手机点了几下，把屏幕放在我眼前说，“这个是不是你们公司的人？”

我接过手机仔细看，画面中有个身穿西服套装的男子，正蹲在草坪上拨弄一只流浪猫，虽然拍照距离不是很近，但依旧能看出男子的目光冷峻，面无表情。假如男子隶属我们公司，那么通过他脖子上工牌挂绳的颜色判断，应该是市场部的职员。

我对男子说：“我现在不能确定这人是不是我们公司的，他怎么了？”

男子告诉我，他曾在不同时段看到照片里的这个人和不同的瘸腿母猫在一起。

“有一次我看见他掐着猫脖子，用树枝捅猫嗓子，所以我后来偷拍了他的照片。”

“掐猫脖子？什么时候的事？”我朝男子问道。

“上个月的事，我吼了他一句，他扭头看了我一眼，放下猫就走了。”

我问他是否还有别的信息可以提供，男子又说了些情况，不过都不是实证。

“你把照片传我一份，我回头去公司里看看，不一定是我们公司的人。”我特地强调了后边的话，以免公司形象受损。

翌日，章恬恬来到监察部找我，详细问了问昨晚的情况，我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你昨晚不是说回家了吗？怎么还在公园？”我疑惑地看着章恬恬，她昨晚明明在八点半左右就和我告别，说自己要先回家。

章恬恬努力想要掩饰什么的样子，她对我说：“林监察，我听说你们监察部要来新领导了。”

“谁？”

“不清楚。”章恬恬摇晃着脑袋说，“但是人事那边已经有人在传了，好像这两天就会公布。”

说完她看了眼手机消息，说要回去工作，我点点头说好。

要来新领导了。

我坐在工位上感到既好奇又有些害怕，不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会怎么烧。

不过事情还没发生，多想无益。

我在手机相册里翻出昨晚拿到的照片，决定去市场部看看有没有这个人。

我找到周骁，尝试让他辨认照片里的人，原本没抱多大希望，没想到周骁看了一眼就说：“这不是陈天成嘛。”

我赶忙让周骁说说陈天成的情况。

据周骁所说，陈天成是市场部的专员，不过不是周骁团队里的人，而是另一名市场经理范坚强的下属。

“陈天成能力不错，但是性格比较孤僻，不太合群，所以存在感比较低，口碑也不是很好的样子。”

“那他有暴力倾向吗？或者说，有没有虐待动物的行为？”我问周骁。

“啊？”周骁惊讶地看着我，他抬头想了片刻，这才和我说，“没听说啊，虽然他看起来比较冷漠，但不像有暴力倾向和会虐待动物的样子，当然也有可能是我和他接触不多，怎么了？陈天成犯啥事了？”

我把公园怀孕母猫瘸腿的事和周骁简单说了一下，他听完后对我说：“毅铭，我觉得陈天成不像是这样的人。”

我靠在楼梯间的墙上，正思考着怎么接触陈天成比较合适。

周骁走过来用肩膀撞了我一下，说：“最近监察部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你们江总走了，而且我听说新的监察领导马上就到，你前段时间惹的事可不小，不担心吗？”

“那你直接问我怎么样不就好了。”被周骁这么一说，我突然有些替自己担心起来，我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随缘吧。”

自从江总走后，每当我想起自己这段时间的监察工作，不免就开始胡思乱想，如果监察部确是董事长派系，如果董事长确与贺总在斗，如果我所做过的这一切确是在针对总裁，那么很快，属于我的职场大坑或许就在不远的将来。

虽然我有意识地把这些担忧置之脑后，但周骁这么一提，我又再次胡思乱想。

“你们江总看上去可是被贺总整下台的，新来的监察领导听说也是贺总向董事会举荐的，你前段时间可针对了不少贺总的人，你自己小心一点，实在不行给新来的领导送点礼物，说点软话，让人家帮帮你。”

新来的监察领导是贺总举荐的？

我问周骁：“贺总举荐的监察领导，邱董能同意？”

周骁先朝四周看了看，确认没人后，他撇了撇嘴，凑到我近前压低了声音说：“你别以为董事长就能无所顾忌，他还是要照顾其他董事和公司高管想法的。据说因为财务总监卞从梁的事，董事会对监察部的信任降低，进而怀疑邱董对公司的掌控能力，反而是贺总掌控下的人事内调组出了彩。原本邱董想等贺总任期结束后更换总裁，但这次这么一闹，一些中立董事开始转投贺总阵营，所以监察部领导的人选就定了贺总举荐的人。”

“可这么一来，董事会难道不担心贺总在公司里势力太大了吗？”

周骁解释说：“所以这次的监察领导人选定的不是总监职务，只是副总监。”

副总监？这么说董事会还可以视情况安排监察总监人选，以达到利用监察部制衡公司内部权力的目的。或许也正是因为监察总监职位空缺，所以邱董没有全力反对，贺总举荐的人才能如此顺利的当选。

“仅仅是因为卞从梁这一件事就导致监察部在董事会的信任受损，之前开除的管理人员里好几个人都和贺总交情不错，也没见董事会对贺总发难……”想到这我恍然大悟，“难怪这些管理被处理时，贺总没站出来说过话。”

周骁点了点头对我的话表示赞同。

“你从哪里得知的信息？”我向周骁问道。

他打着哈哈说：“我是市场经理嘛，总会有些渠道能知道。”

看周骁的态度我就没再接着问下去，再问下去就不礼貌了，这些信息如果需要验证，也得我自己找别的方法。

我和周骁又聊了会，眼见午饭时间要到了，想着周骁给我提供这么些情报，就约他到外边吃饭。

吃完午饭周骁说他有事出趟外勤，我就自己往回走。

走到公园时，远远看见几名女职员围着一个蹲在地上的人，从那身灰红夹克上我觉得可能是前一晚的男子。

走近一看，果然是他。

此时他的脸色不太好，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捂着嘴咳嗽，身旁放着昨晚抓猫的笼子。他看到我后眼睛一亮，但更加剧烈的咳嗽随即而来，我忙问他感觉如何，需不需要打120。他朝我摆摆手拒绝，刚想说话又开始咳起来。

我连忙让他不要着急，先缓缓，然后问身边的女职员怎么一回事。

“我们刚吃饭回来，就看见这人在抓猫，我们拉了他一下，他就这样了。”

“他这样是不是想讹我们？”

“你是监察吧？你们认识吗？”

“刚才那只猫跑哪里去了，你们有没有拍下来，要是讹我们，我们就报警！”

听到我的询问，女职员们七嘴八舌说了起来，虽然杂乱，但我还是听明白了事情经过。经过我的解释，女职员们这才半信半疑地想要离开，我见男子没有意见，我就没有阻拦。

“好些了吗？”我朝他问道，看见他要起身，我伸手扶了一把。

男子轻声说了句谢谢，然后拎着笼子打算离开，我问他需不需要人陪，他摇摇头说不用。说完后男子自顾自地走远，我看见他走了一段路，从路边捡了一根女孩手腕粗细的棍状物体。

我回到公司，打算从团队经理范坚强处获得更多有关陈天成的信息。

我以调研范坚强对属下职员的印象为由进行询问，发现一个有意思的现象。

范坚强在谈及其他人时中规中矩，唯有在评论陈天成时倾向于负面评价。

当我问及陈天成具体在哪方面表现不足时，范坚强用了一个词形容。

“自命清高？”

我反复咀嚼这个词。

告别范坚强后，我找到团队里的其他职员，同样询问他们对彼此间的印象。

“为什么你们范经理会用自命清高来形容陈天成？”当我问陈天成和范坚强的关系如何时，有几名职员的回答显得比较特别。

“天成啊，能力很强，工作态度也很不错，就是运气不太好。”

“陈哥……陈哥偶尔眼力见不行，难免和领导有点小摩擦吧，但是不要紧的。”

“他就是太积极了，其他方面问题都不大。”

“喜欢管闲事。”

“陈天成……唔……人挺不错的，是个好人。”

这些回答乍听之下有些驴唇不对马嘴，实则似有所指。但当我想要深入了解时，大家却闭口不谈。

两人之间究竟发生过怎样的事情？

我在脑海里思考，既然团队里有这么多的知情人，不太可能是业务方面的违规行为，没道理牟取私利还要广而告之的。与此同时，大家又对这件事讳莫如深。

这样谁都知情但却不愿和监察提起的事件，我脑海中的第一反应是：涉及男女关系。

为了避免询问到当事人，我分别找了几名男职员进行有目的性的追问，在不懈努力下得知，在几个月前范坚强带着团队外出团建，他们在饭店聚餐后前往KTV唱歌，在集体舞动期间，范坚强对名叫何纯的女职员进行贴身热舞，陈天成看见后一把将女职员拉到身边，并直勾勾地盯着范坚强，在场气氛顿时变得紧张又尴尬。

自那天以后，范坚强在团队里就有意无意地针对陈天成，因为陈天成为人性格冷淡，和团队里其他成员交情都不算深，大家不论出于交情考虑，还是出于对范坚强的畏惧，都没有对陈天成被穿小鞋的行为做出反应。

“遇到领导不公正的对待，是可以向监察部举报的。”我对坐在对面的陈天成说。

他抬起眼睛瞟了我一眼，然后扭头看向窗外说：“有用吗？公司难道会为了一个普通员工，去批评一个管理人员？”

“既然你想的这么消极，为什么不离职？”

“为什么要离职？哪家公司不是这样？既然都一样，坚持下去就好了。”陈天成回答时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但他的眼神中还是流露出委屈和疲惫。

“既然你能开解自己……”我突然对他严肃地问，“那你为什么打断猫腿？”

“不是我！”陈天成下意识回答道。

在我看来猫咪瘸腿的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查清楚的，只是最近手头无工作，想着线索既然到了陈天成这，可以顺便问问。但眼前陈天成的反应却让我有些惊讶，惊讶之外甚至还有些喜悦。

对于我突然间的询问，陈天成不是懵圈，不是呆滞，不是疑问，而是回答了“不是我”。

这可就值得细品了。

“那是谁？”我盯着他问道。

陈天成知道自己说漏了嘴，整个人沉默下来。

“陈天成，有人看见你用树枝捅猫嗓子，你知道吗？”

“瘸腿的猫可都是怀着孕的……”

“到底是谁做的？”

经过我不断地询问，陈天成依旧没有说出“那个人”是谁。

威逼利诱各种方式也没拿到答案，我只能让陈天成离开。

在接下来长达两个多月的时间里，我通过继续蹲守的方式，最终在身着深色西服西裤的何纯要对一只怀孕母猫动手时，把她拦了下来。

后续经过调查得知，原来范坚强早就觊觎团队里的何纯，所以经常借机占取便宜。而何纯通过范坚强的行为，判断出他对自己的不良意图。

在何纯故作不知的情况下，两人间进行多次肢体接触，看不过去的某些职员私底下提醒何纯说范经理这是在占她便宜，但何纯每次都以不相信的单纯模样骗过了同事。

再然后就发生KTV里陈天成保护何纯的事，范坚强由此决定对陈天成穿小鞋，而何纯也在内心里觉得陈天成多管闲事。只是出于利用男性职员的心理，何纯并未对陈天成表现出真实的情绪，反而借此机会与能力不错的陈天成加强了联系。

与各位同事交情不深的陈天成，在别有用心的何纯设计下，把她作为自己的好友，甚至还产生了一丝情愫。与此同时，因为范坚强的老婆怀孕而他良心发现，导致何纯的计划受挫。差点与范坚强发生关系并即将套牢范坚强的何纯，把这股气撒在流浪的怀孕母猫身上。

陈天成无意间发现何纯在对母猫施暴，面对他的质问，何纯编造各种导致她心情不佳的经历，并以抑郁症为理由，请求陈天成不要说出去。面对何纯柔弱女孩的模样，陈天成最终选择相信。

虽然何纯答应陈天成不再对猫施暴，但陈天成担心何纯会再次动手，因此有时间时会格外注意公园流浪猫的情况，这就是流浪男子发现陈天成在不同时段和瘸腿猫咪在一起的原因。

至于所谓的掐猫脖子和用树枝捅猫嗓子，是陈天成发现猫被东西卡住了嗓子，他捏着猫嘴用树枝替猫夹出异物。

事件查明后，警察对何纯进行了批评教育，何纯自觉丢人在公司递交辞呈后离开。

我把这些事说给范坚强，从他的表情中看到一丝后怕。

“范经理，陈天成……”

“林监察，你不用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做。”范坚强拍拍自己的胸脯向我说道。

值得一提的是，自那天和流浪男子分开后，我就再也没有遇见他。有次我在路上遇到了宠物店老板，老板说自己也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他人了。

我闲逛时途经他那晚带我去过的住所，向其他人打听情况时，有人说他去了别的城市，有人说他身染重病可能已经不在人世。真实答案是什么，我不知道。

某天在公园里，我发现有块硬纸皮被钉在一根木棍上，上边用黑色水笔歪歪扭扭写着“爱护生命，人人有责”。这个简易的牌子被人随意丢弃在不起眼的角落绿植里，木棍底端有土，看上去像是原被插在什么地方。至于这根木棍，我怎么看都感觉是流浪男子离开时随手捡的那根。

当然，这都是后话。

在第一次与陈天成见面后，章恬恬把我约到饭店。因为工作原因，我到达饭店时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十几分钟。

来到包厢我发现胖子也在，我们酒足饭饱后，章恬恬对我说：“林监察，我想，请你帮帮我。”

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一旁没说话的胖子，问章恬恬需要我帮什么。

“王磊告诉我，他已经和你说过我为什么会到锦程集团来上班。我想，请你帮我一起查。”

“查你闺蜜罗琳的事吗？”

章恬恬抿了抿嘴，点着头说是的。

我右手拿着空着的玻璃酒杯摆弄，但没有说话。这件事且不说一定涉及高层管理人员，就说胖子上次刚碰相关资料就被内调组带走的事，可见调查起来难度重重。

“为什么希望我帮忙？”我朝章恬恬问道。

她说：“你做监察之前，为了带教经理被诬陷的事能主动去做私底下的调查，我觉得你也许也愿意帮我。而且从工牌丢失的事，到这段时间你做的监察工作，还有王磊对你的介绍，还有还有现在在查的这个猫猫被打瘸的事，我觉得你是可以帮我查出真相的人……”

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我看了眼一旁坐着的胖子，他不好意思地躲着我的目光。

“这件事，很难。”我看着章恬恬说。

听到我的话，章恬恬并不惊讶，但很明显有些失落，她微微低下了头，眼睛看着桌面，白皙的右手轻轻揪着左手拇指的指甲。

我朝打算说些什么的胖子摇了摇手，对章恬恬说：“我不一定能查清楚，但只要我在公司，我可以试着查一查。”

章恬恬眼睛突然有了亮光，她猛地抬起头看向我问：“真的吗？你愿意帮我？”

我点了一下头说：“真的。”

胖子拿着酒走过来给我倒了一满杯，把手搭在我肩膀上对章恬恬说：“你看吧，我就说他会帮忙的，你还非得看他是不是有爱心，还跟踪他……”

章恬恬朝胖子拼命使眼色让他别再接着说，我不在意地笑了笑，难怪抓到流浪男子那天晚上，章恬恬明明说要回家却还在公园里，敢情是想看我能对猫咪的事上心到什么程度，想来那也不会是第一次“监视”我。

章恬恬举起酒杯，对我和胖子说：“谢谢你们，愿意帮我。”

说完她把白酒一口闷了下去，我和胖子见状也随后喝干。

我正打算聊一聊罗琳相关的事情，胖子和我的软件消息提示音接连响起。

我打开手机一看，人事发布通知，新任监察部副总监唐钰明日起开始工作。

紧接着监察部各工作群里新增一名群成员。

“大家好，我是部门新任副总监唐钰，以后我们将在一起共事。”

“监察部门是集团管理的尚方宝剑，效率和结果是部门工作的重中之重。”

“明早十点部门开会，总部监察1号会议室参会，外派监察语音参会，原则上不允许请假、迟到、早退。”

“请各位监察自行准备近阶段工作总结，明日进行汇报。”

“以上。收到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