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沧州靠近海的一个村里,有个十四五岁的牧童,眉眼清澈,皮肤白皙,虽然穿着一身破旧的粗布麻衣,但也掩盖不住牧童的白净清秀,这在农家来说是极其少见的。
牧童姓曹名焕,家中有一头黄牛,因此常常把牛赶到山坡上吃新鲜的野草。一年夏天,天气闷热,曹焕放牛时迷迷糊糊在河边睡着了。
由于天气闷热,蚊虫叮咬,曹焕睡了没多久就醒来了,醒来之后感到后背很是沉重,就跟有什么东西压着一样,浑身无力。曹焕伸手到后背摸了摸,什么也没有,又扭头看了看,仍然什么都没看见。
此时,曹焕开始烦躁起来,睡觉之前都还好好的,怎么一觉醒来就这样了,于是不高兴的问:“是什么压在我背后?”然而并没有人回答。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越想越害怕,急忙赶着牛下山,然后疾步如飞地跑回家告诉了父母,曹父母从未听说过此类状况,所以无法确定曹焕所言到底意味着什么,一时间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让孩子没有被压着的感觉。
过了几天,曹焕渐渐感觉到有东西在拥抱他,甚至有两只手在他身上抚摸游走,那种感觉强烈而真实,但是肉眼不可看见。
慢慢地就开始做起了噩梦,梦里出现一个白色的影子,看不清模样,分辨不出男女,那个白色的影子逐步靠近他的身体,伸手抚摸他全身肌肤,曹焕死命挣扎,却感觉四肢不能动弹,想呼叫却发不出声音,最后竟然被那个白色的东西给玷污了。
后来,那个白色的东西常常趁曹焕入睡时就来挑戏他,曹焕均不能动弹,致使那东西常常对曹焕行了污秽之事。有时还会放少许钱物和吃食在曹焕的床边。
曹焕对这所谓的“噩梦”很是困扰,多次向父母述说,曹父母都是农家人,打小不曾读过书,没什么见识。于是,曹父母合计着把这事告诉邻居教书先生,或许先生见多识广能知道一二。
教书先生听曹父一番描述后,对其说道:“听闻狐精喜好魅惑长相俊朗的公子,你家孩子长得白白净净的,在村里很是难得,或许是被狐精看上了也不一定。”
“狐精?先生可有解围的法子?”曹父听到狐精二字,十分惊愕。
先生慢条斯理地说:“据说狐精畏狗,你藏条猎犬在家中,躲在隐蔽处静待狐精到来,适时放出猎犬冲进你儿子的屋内,让猎犬去捕捉它。 ”
曹父点了点头,按照先生教的方法准备就绪,到了晚上,曹父悄悄趴在墙根探听儿子房间的动静,估量着狐精来了,就把猎犬放出。
只见一只大狗猛地冲开房门,凶恶地扑了上去。狐精见恶狗朝自己扑来,吓得大叫一声,惊慌失措地从窗户逃了出去。
随后跃上屋檐,愤愤骂到:“你这个白面放牛娃,辜恩负义,与我痴缠数日,竟放狗咬我,简直狼心狗肺……”
这时,邻居先生望着屋檐上的狐精说:“你既然能幻化,通于神灵,定知世间的人情世故,男女之爱,若感到喜悦必是因情而生;
然而早上还在一榻上山盟海誓,晚上告别后又恋上了别人,这样的事情尚不知道有多少。至于那些相貌姣好的少年,本不是女性,却与人抱被而眠,不过是以姿色来讨人欢心的市井少年罢了;
他们脸上抹粉,以焚香沾染香气,头上的装饰鲜艳华丽,带着娇媚的神态,婀娜多姿,巧笑倩兮,没有不像年轻貌美的女子那样多情感性的,只要重金相赠,转身就能将其抱入怀里;
等到富人钱财散尽,做官的失去权力时,他们就会甩手离去,或者反过来谋害你,其手段反复无常,这些现象自古以来众人皆知;
就像庾信和萧韶的事迹一样,庾信和萧韶同为男子,为断袖之欢,庾信幼而俊迈,聪敏绝伦,青睐萧韶的容貌,最后斗得你死我活;
又如慕容冲跟苻坚一样,二人起初就像双生子一样相伴相生,最后慕容冲挥师长安杀了苻坚。这些事迹都在史册中有所记载,太明显不过了;
你与庚信、苻坚扮演的角色相差无几,他们付出那么大,最后落得惨不忍闻,尚且得到如此的回报;
若以他们的事迹来争论与交谈的话,就如把沙捏成团当作饭食一样,白费心思,全无可能;
况且你所赠予的还不及长陵、安陵、阳陵、茂陵、平陵,这五陵豪贵的万分之一,却想要这位牧童对你心若磐石,坚定不移,不就是头脑发癫,犯糊涂了吗?”
先生说完后,四周一片寂然,过了许久,忽然听到急促的脚跺声,狐狸极其悲伤地说:“先生不要再说了,我现在才知道是自己傻呆,痴心妄想。”只听狐狸连连长叹了好几声,最终离牧童而去。
这位教书先生甚是厉害,明明是狐精作祟缠着牧童,先生却没有加以指责,反倒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导之以行,最后使狐精心甘情愿地选择离开。
我们在生活中常常会因为很多事而指责他人,往往得不偿失,有的时候一味的指责只是宣泄了自己心中的愤怒与不满,对事情的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如果换个方式方法处理,或许结果会更好更圆满。
选自《阅微草堂笔记》声明:故事内容皆为虚构,文学创作旨在丰富读者业余生活,切勿信以为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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