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北大陈代荪、厉以宁教授，为中国引进西方经济学

厉以宁教授去世引起全国关注和纪念，他最早的贡献是出版一本全面介绍西方经济学的书，后来才出版了各种教材。他1957年被打成右派，20年在北大图书馆坐冷板凳，成就了西方经济学功底，改革开放初期书就写出来了。我记得1985年我研究生毕业，当时要去中央财经学院，是张迪龙老师推荐的，我就说要讲宏观经济学，当时中国已有宏观经济学的教材中文版，我已开始备课了。厉老师出版著作至少早5年，当时是开创性的。他的老师是陈代荪老师，专门研究西方经济学，他那个年代比厉以宁老师，早了一代，陈代荪老师也是值纪念的，他活了100岁。

我引申评论一下，他们引进西方经济学在中国也有三四十年，应用的情况究竟如何？

我90年代中期对西方经济学有很多批评，但我一直承认，西方经济学是一门科学，不是伪科学，经济学树大根深，从亚当斯密，李嘉图以来，分了很多学派，涉及到各个行业经济学，越来越模型化数量化化，在一定程度上向自然科学靠拢。我们只要搞市场经济就不能不以西方经济学作为基础教材，这是不能变的。

随着经济发展，经济学也在发展，体系没有僵化，允许发展，允许大家从实际出发修改假设前提。比如说，从信息对称，到承认信息不对称；对理性人假设允许一定的反思，博弈论的囚徒困境已说，理性人其实也不理性；个人的理性会造成集体的非理性，在金融学里已经承认；经济活动有外部性原来不承认，后来也承认了。在一定程度上承认了垄断。再有承认了规模效应，这可能也是总结了中国这些年的发展，看到了大国小国不一样，有规模效应降低成本，西方经济学作为一个体系来说，在不断发展。

我这些年对西方经济学的批评，是说有很多假设前提有问题。

一种情况，在西方是符合西方社会的情况，但不符合中国国情。比如说改革出发点，他们假设是私人产权，其实在中国是计划经济的行政权力支配经济；很多经济学家默认双轨制和腐败，在社会上影响不好； 他们没注意到中国的潜在过剩人口，西方经济学假设充分就业，中国一直到现在才开始走向充分就业，农村潜在过剩人口出来差不多了。

还有一种假设前提，涉及西方发达国家的根本利益，经济学没有公开说明。我发现大概有三条:

第一条 ，全球化和国际贸易背后有国家利益，经济学里没这一说，是特朗普的政策把它给改了，美国优先，大讲国家利益和国家安全。想起在中国，我们30年前就提出来了，成为非主流，主流经济学家不承认，国家利益和安全。这回是被特朗普给打脸了。

第二条，假设科学技术是中性的，假设只要有钱，在全世界都可以买得来，实际上真不是这样。在关键技术科技领域被发明者高度垄断；

第三条 市场经济是均衡的还是非均衡的？强调均衡是西方经济学最基本特点，要相信市场，假设市场经济均衡，又有一个前提假设商品价格和数量之间负相关，价格越高买的越少，价格越低买的越多。金融追涨杀跌都有体会，就是正反馈。没什么不好懂，股票和房子，全是追涨杀跌，因为有预期和垄断，你预期它涨要加速购买，预期它跌加速卖出；造成市场经济不均衡，泡沫经济不避免，泡沫经济崩溃也不可免。

马克思早说了，但西方经济学和马克思主义格格不入。前20年前索罗斯是搞投机资本的，他就说他发现均衡，市场经济假设均衡，这一点是西方经济学最基础，不能证实它，也不能修改，修改之后经济学就没了。

我们今天纪念陈代荪 厉以宁老师为我们引进西方经济学，我借这机会发言，西方经济学在中国的应用主流是好的，主流又培养了那么多经济学家，全是这三五十年西方经济学培养起来的，主流当然是好的。我们应用时要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