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大兴：最胆小的“龚大胆”|汽车面孔连载（84）

汽势Auto-First|周光军/著

汽车圈都管龚大兴叫龚大胆，敢说敢干，胆子大。不仅仅是大胆、敢想，而且想得靠谱。

2018 年的中超联赛，龚大兴又干了一件大胆的事情，把重庆力帆足球队冠名为重庆斯威，征战中超。

要了解SWM斯威汽车，得从了解龚大兴开始。与其说是采访，倒不如说是倾听SWM斯威汽车董事长龚大兴，讲述励志创业故事更准确。

龚大兴说，斯威20年创业之路的成长历程，有过两次刻骨铭心的刺激。一直都是追随者，从来没做过领跑者，没做过老大。和很多人的经历差不多，龚大兴 1991年参加高考。因为家在农村，考大学很难， 十个人能考上一个就不错。

龚大兴自嘲，自己是村里新中国成立以来的第二个大学生。考上大学那天，拿到录取通知书的父亲一激动，杀了一头猪。那猪本来是要在春节的时候才杀的。村里来了一百多人，把猪吃得干干净净。家庭、亲戚，都把龚大兴看作是可以改变他们命运的人。从重庆第二师范学院毕业后，龚大兴被分到重庆老家一个镇中学当老师。

突然受刺激的龚大兴 1997 年决定创业。每次谈到创业，龚大兴心里面就有点激动。当时教书的时候，龚大兴发现镇里面的解放鞋卖三块钱一双。周末跑到城里边同学家去玩， 学校门口就有生产胶鞋的工厂，售价一块五一双。这不就是机会嘛。周末跑回家向爸爸要了 300 块钱。300 块钱，一块五一双胶鞋，加上运费很低，坐个大巴就拉回来了，最后还能挣点钱。龚大兴对爸爸说，能不能给我 300 块钱，我能挣点钱回来。没想到爸爸狠狠地刺激了一下龚大兴，因为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他说，全家人省吃俭用让你考个大学，大学毕业当个老师，指望以后能把弟弟妹妹都带出去，你也有正常工资收入了， 家都得靠你，现在怎么还回来拿钱？

其实爸爸那个时候是担心龚大兴拿钱去和朋友喝酒。因为爸爸一直知道他从小就喜欢交朋友，请别人吃饭。后来龚大兴想通了一个道理，他发现，继续教书最好的结果就是当上校长，那个时候校长也就挣 500 块钱。弟弟在读高中，妹妹基本没读书了，在外面打工。靠教书完全改变不了家里的状况，这条路肯定不能这么走。等教完那届学生参加完中考以后，龚大兴直接到重庆，在同学家住下。这是第一个刺激，让他走出了大山。

第二个刺激是在重庆打工的时候。教师打什么工？打不了，也只有干老本行，要想生存，还是教书。先去了一个私立学校，那所学校也有高中，有电大、大专。年仅 24 岁的龚大兴热血澎湃，想法多得不得了，朋友也很多。经常跟他们在一起讲理想。龚大兴当时教了一门市场营销的课。那个时候市场营销没有正规的教材，都是白皮书。自己也准备了一些内容，经常讲百事可乐、可口可乐的案例。加上从小就喜欢说话，爱开玩笑， 同学们特别喜欢听龚老师讲话。但是后来被一个学生深深地刺激了，龚大兴清晰记得是

1995 年五六月份的时候，班上有个学生，长得挺帅，也很高。他原来是韩国三星在广东一家公司的销售人员，高中毕业的他来重庆拿文凭，拿了文凭回广东就可以升职。他说龚老师课上得挺好，但要真出去卖东西的话不行，这是两码事。他的年龄比龚大兴大， 说得又很认真，给了龚大兴很大刺激。

龚大兴后来到了一家摩托车公司做事。第一年搞销售，第二年搞采购。第一年搞销售的时候有半年卖摩托车，有半年卖发动机。卖发动机的经历让龚大兴印象特别深，1996 年 12 月前后，龚大兴被吉利邀请过去参加吉利的摩托车经销商、供应商大会。大会上，第一次听到李书福讲话。李书福从吉利那个三角形的 LOGO 讲起，LOGO 上面有5 个“翅膀”，每个“翅膀”代表一个五年计划，李书福号称 100 万辆。台下的供应商和经销商大概有 1000 多人，坐在靠后边一点的龚大兴就和旁边两个经销商聊天，都觉得目标有点不靠谱，不接地气，那时候吉利摩托车也就每年十几万辆。龚大兴觉得，摩托车还可以这么做？可以从十几万辆到几十万辆，再到 100 万辆？未来的规划怎么样？全球的规划怎么样？李书福英语也不会讲，普通话也说得不好，那个时候大家都觉得这个理想太大。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龚大兴对李书福的认知，甚至崇拜。他觉得李书福身上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好像没有李书福解决不了的问题。李书福的大梦想同样刺激了自认为有文化的龚大兴。

第二年做采购的龚大兴发现，大家都在吃回扣。有个福建老板利用龚大兴去洗手间的机会往抽屉了放了 2000 块钱，那个时候工资才 1000 块钱。龚大兴就给福建商人打电话，说坚决不能要，如果你不收回去，采购订单就不给你了。福建商人死缠烂打了很久， 龚大兴最后说，你一定拿回去，如果有一天需要你帮忙的时候，请支持我一把。

1997年8月龚大兴靠手上仅有的 7000 元钱积蓄开始创业。他拿记在本上的通讯录给供应商打电话，说要做摩托车了，把配件送过来，两个星期付款。电话一打，仓库里面全是零部件，价值一百多万元的零部件。同时，龚大兴又给经销商打电话，说要做摩托车了，能不能打钱过来，一个星期发货。没想到一次有四五个单位，云南、贵州等地原来关系比较好的，就真把钱打过来了，其中还有两批是龚大兴自己坐车过去把钱带回来的。龚大兴跟很多年轻人分享那段经历，告诉他们创业就两个方面：

第一，是能力。别人搞不定的东西，自己能搞定。

第二，就是诚信、人品。永远不要去做那些伤天害理， 影响未来透支人品的事情，不能去做。

1999 年龚大兴把目光转向海外，做摩托车出口，越南是其中一个市场。一个星期， 发了10000台套的 CKD 散件。第一个五年，从 1997 年创业到 2002 年的第一个五年， 龚大兴完成了资源的整合、资金的筹备。

2002 年开始做鑫源摩托车让龚大兴有了更深刻的体会。摩托车是一个高度集中、竞争非常激烈的行业，不是靠社会资源、政府资源，完全接地气。摩托车销售就两句话“白天销售到田头，晚上服务到炕头”。那个时候，李书福的摩托车和龚大兴一样，前面都是嘉陵、建设、轻骑等国企大佬，还有雅马哈、本田等一个个民营企业，需要把他们一个一个打翻。那段经历，对后来做汽车是一段绝对宝贵的财富。李书福在造车之初，很多都是沿用了摩托车时期的经验。龚大兴觉得那是无数次从“死人堆”爬出来以后总结出来的经验。

时间到了 2007 年，龚大兴认为摩托车一定会被汽车替代。因为摩托车的用户纷纷都买汽车了，企业转型一定得跟着市场的需求转。没有资质做汽车的龚大兴去找一汽， 前前后后见了 38 个领导。一汽当时让龚大兴把厂搬到云南，但云南已经要出车了，汽车下乡的补贴政策就出自那个年代。后来，竺延风调走后，徐建一一上任这件事情就黄了。理由是一汽要和通用合资，通用和五菱在合资，有排他性，所以面包车不由龚大兴做。龚大兴回忆说，那个时候跳楼的念头都出现过好几次，前期投入了不少钱，包括先买一个设计公司，开发了一个设计平台，钱已经砸进去了。

后来找到华晨，华晨绵阳基地有厂房有设备，而龚大兴有产品没资质没厂房，互补让双方走到了一起。2011 年重庆发展汽车行业，时任市长黄奇帆调研时称，摩托车转型做汽车是对的，国有企业指望长安，就像过去摩托车指望嘉陵、建设一样，嘉陵、建设都被做垮了，民营企业倒是全部做了起来。隆鑫、力帆、鑫源、小康是摩托车的“四小龙”，

“四小龙”里有“三小龙”在做汽车。龚大兴觉得人生的轨迹和做企业的轨迹是一样的， 当做得最不好的时候，人生的低谷，往往是成功的开始；当做得好的时候，实际上往往是失败的开始。

龚大兴说，当时黄奇帆表示能不能投资更大一点，政府支持一下。让龚大兴在涪陵区建厂，给了 1700 亩地，建了 30 万台的基地，45 万平方米的厂房面积。同时，赶上工业和信息化部的资质管理要放开，龚大兴就自己划出鑫源，拿了一个独立的汽车资质。原来的资质是华晨金杯分公司的商用车资质。

涪陵工厂建成后，拿到资质的龚大兴觉得做乘用车的机会来了。拿到资质后叫什么品牌，龚大兴说公司和家里都讨论过，言下之意用鑫源，要绝对自信，做了 20 年的品牌也响当当。问题是原来做摩托车的，总感觉品牌影响不好。同时，名字起得太土豪，“鑫源”中的“鑫”字三个金，一听老板就是“50 后”。在用什么品牌做汽车上龚大兴想了很久。

2015年，龚大兴在意大利收购了宝马的摩托车厂，除了品牌没给，其他都给了鑫源。被龚大兴收购的意大利摩托车厂是当年世界三大越野摩托车品牌——SWM（斯威）。有人说， 能不能拿斯威做汽车品牌？这一提议得到了龚大兴的认同，因为做摩托车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历史，就是龚大兴做摩托车的时候进入得最晚，但是做的时候就找差异化，走休闲运动产品的路线。喜欢越野摩托车的龚大兴特别兴奋说斯威是自己骨子里边的初心、基因，因为有越野的运动元素，且还有意大利元素。斯威要的不是它的历史，是基因。

斯威汽车绝对是汽车行业的新兵，从 2016年7月品牌发布迄今也不过7年时间。龚大兴的汽车体会是“没有特别糟糕”也“没有特别好”，甚至冥冥中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命。“没有太好”的意思是，首款车型好比生的第一个“小孩”不能太好。太好了以后， 就会骄傲了，就觉得自己啥都能干。“没有特别糟糕”有两个指标 ：第一个指标是 2450 家一级经销商，只有大概不到 20% 的经销商属于略亏状态，80% 是属于挣钱或不亏损状态。第二个指标，每个月核算下来斯威品牌还略微有一点钱挣。只要工厂不亏损，经销商不亏损，机会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