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车买房 购置大量奢侈品 俄罗斯的殡葬行业人员收入大幅增加

不会归来的人——瓦格纳死囚、军事葬礼、疯狂的丧葬行业与特别军事行动的代价

马克西姆-科列索夫突然变成了一个大忙人，这是一年前的他所无法想象的，但他并不觉得轻松，同时也不愉快。科列索夫是传统意义上的“入殓师”（танатопрактик），在战争开始之后，由于他秉承人道主义不向死者家属收取费用，导致他的业务需求暴增。他将这一工作称为自己的“特别行动”，在采访时他数次提到这个词，表达着对当局的无尽讽刺。战争的持续进行也在加大这项工作的难度：

“起初是很简单的，几乎都是枪伤，狙击手打的。之后，出现了许多迫击炮和弹片的创口。然后就是火箭弹，海玛斯。海玛斯会打出大量的小碎片（注：海玛斯的M30A1火箭弹是用于软目标杀伤的，战斗部为16.1万个钨合金破片，替代子母弹战斗部以防止战争遗留灾害），击穿它们经过的一切，（目标）就会像一个箩筐。而那些被炮弹命中的人几乎都是噩梦，处理一具复杂的遗体可能需要12个小时。”

钨合金破片对钢板的打击效果，想象一下广域散步的16万个破片

在战争的头几个月里，“200号货物”（阵亡士兵）被以“令人惊讶的完好程度”送回俄罗斯本土，有一些甚至得到了防腐处理。但随着夏天阵亡人数激增，前线已经没有余力来处理和运输这些200号货物了。科列索夫谈到这里的时候，主动停止了这个话题，而是故作轻松地表示，现处寒冷季节再次帮助解决了这个问题，因为低温下遗体的保存情况更好。“至于今年夏天...”科列索夫没有再接着说下去，作为一个愿意为别人准备一个体面离世的人，他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只能祈祷这一切尽快结束。

去年5月在新西伯利亚火葬场，他们计划开设一个可容纳5000“人”的专供特别军事行动的骨灰堂。这个想法在2019年就有了，但那时候火葬场老板还认为这是一个“用不上的主意”，现在是时候让它变成现实了：

“那里的一切都是特别的，军事化的，我们甚至会安装一门大炮！的确，我们不打算在装饰上使用‘V’和‘Z’的设计（注：这些都是特别军事行动的代表符号），但我们还是会准备一些大理石模板来应付可能的需求。到今年秋天，我们就知道需求量会有多大了。”据外媒报道，俄罗斯的殡葬行业人员说出，俄乌战争，导致殡葬行业收入水平至少上涨了230个百分点，很多殡葬行业的人买车买房，生活水平大幅提高，家里的女人穿金戴银。这在以前是不敢想像的。

军事墓地里会有带有“Z”或“V”的花圈，但数量不多，更常见的还是带圣乔治丝带的。俄罗斯本土制造商整过一些俄罗斯迷彩颜色的棺材和其他搭配的军事物品，但并不受逝者亲属的欢迎，因为这显然会勾起他们不愉快的回忆。今年俄罗斯开始“流行”一种新的棺材，前部可以漂亮地折叠起来，供人瞻仰逝者的遗容。殡仪馆工作相关人员在说起这些商品时提到：

新时代“士兵棺材”的广告

“今年士兵下葬的方式有了一些变化。例如，早些时候，国旗在棺材上呈三角形，像美国人一样。而现在他们开始放一个正方形旗子，这是对逝者的致敬。这面旗子有时候是俄罗斯国旗，有时是瓦格纳PMC的旗帜。不是那种有头骨的，而是有十字架、剑和星星的。一般来说，瓦格纳PMC的情况很有趣——他们的领导层设定的任务是以最大的荣誉来埋葬死者。他们向各地区派出代表，由他们与地方当局和军方解决问题，以便在公墓中分配地块，有一个军事礼仪小组。即使是国防部也不会为他们的士兵如此努力。我参加过一个瓦格纳逝者的葬礼，葬礼主人是一名囚犯，他的亲属全部拒绝参加，只有我在场。”

2022年夏天，俄罗斯许多地区的公墓出现了特殊的军事部门，这些机构往往是瓦格纳下属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瓦格纳对外界和自己人的任务主题和墓地很接近。至少从2018年起，在克拉斯诺达尔边疆区的戈里亚奇-克柳奇瓦格纳就建立了自己的雇佣兵墓地。这里有一个小教堂，两座雇佣兵纪念碑和一排排的骨灰盒，每个单元上都有瓦格纳PMC的纹章。然而去年12月的时候，墓地的空间就不够用了。新的遗体不得不埋葬在其他村庄——这些村庄还会越来越多。

戈里亚奇-克柳奇瓦格纳的瓦格纳墓地

那么瓦格纳集团到底“埋葬”了多少人？

普里戈津会定期发布瓦格纳招募的囚犯从战场上归来的视频，大谈什么净化、英雄主义和新生活。视频中的回归者总是不超过几十人，当然你可以说有几百号人没有全部出镜，但猜测不等于确实。查清具体的数据很难，因为根本没有渠道得知普京签署了多少特赦令。这些信息没有公布，能够接触到这些信息的人也不愿意坦诚。不过在今天的俄罗斯，你仍然可以得到一些有用的数据——从2022年7月1日至2023年1月底，弗拉基米尔-普京赦免了1012至1092名被瓦格纳PMC招募的囚犯（其中一部分是因战伤而被赦免的）。瓦格纳集团自身不太可能证实或反驳这个数据，但看起来瓦格纳提供的“净化道路”同样是险象环生。

巴库的军事墓地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普里戈津与绍伊古等人的内斗，俄罗斯国防部倒是很愿意提供这方面的消息。他们没有赦免群体的人数，但是他们提供了瓦格纳招募的囚犯信息与现在还留在前线的人的数据：从去年7月到今年1月，有56240 - 57602名囚犯被招募到瓦格纳PMC。到2023年1月30日，还剩下7450 - 7600人仍在服役，其余的是阵亡、受伤或被赦免者。我不太愿意评论这个数据，各位读者就请自行想象吧，顺便说一句，根据二月份的新消息，俄罗斯联邦监狱相关部门已经在筹划新一轮的大规模“招募”。

不过还是有好消息的，由于丧葬业的需求激增，刺激了俄罗斯“丧葬经济”，仅去年就有5个新火葬场开业：

“我们刚刚完成顿河畔罗斯托夫的第二个火葬场，现在正在阿纳帕建造另一个。通常，投资者都是在其他地方赚钱的人，而我们是经验丰富的承包商，帮助组织一切。一个火葬场可以在8-10个月内建成，所以一些建设项目是在乌克兰领土上爆发敌对行动后启动的。这是很好的资金投资，火葬场在3-5年内就能得到回报。”

俄罗斯的移动火葬车

我们在去年五月份的时候提到过俄罗斯军方有一种移动“冰棺”运输车，其实也有移动火葬场运输车。2015年的时候，加里宁格勒的一个移动火葬场被法院禁止使用，但是警方花了很长时间都没能抓住这个非法营业的移动火葬场。但这种车辆一开始是为了处理动物尸体而制造出来的，当俄军在前线使用这种车辆的消息传回俄罗斯国内引起了广泛的抗议。另外，火葬场所需要的设备也是一大问题，在侵略战争开始以后，原本的供货商，像是捷克和波兰都停止了相关的生意。“南方盟友”的相关产品虽然便宜，但是因为不满足俄罗斯石油天然气合同，所以很难挂牌营业。但这些在未来都会被解决，就比如下塔吉尔地方政府在一月份自豪地宣布已经设计并开发了自己的火化炉，能够更多更快更好地处理俄罗斯的阵亡士兵！

2023年的今天，俄罗斯的丧葬业经济正在蓬勃发展。

已经闭上眼的人是不幸的，他们从来没有回家的机会。

但他们似乎又是幸运的，至少不用活着见证这荒唐的人间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