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热爱这个世界的人,都会多多少少地痛恨它。不同的,只是程度的问题。
如果有人说,他自己充满了爱,不怀揣着对世界的任何恨意,那么你可要小心一点,这样的人,是危险的。
一种例子便会证明此种人类的虚伪和不存在:既然某个人对世界是充满爱的,那么当他爱的人、他呵护的人类,他长久以来心心念念关心着的和关心着他的人受了伤害,遭到病魔的侵袭,受到了灾难的恐怖来临,在日复一日地受苦,在伤心和流泪,在痛苦和绝望中徘徊和迷路……那么他也要爱着这个世界——爱着他所爱的人所遭受的那个伤害吗?
灾难也是世界的一部分。你因此要鼓励、宠爱,欢呼雀跃、跺脚拍手,全力支持它的存在吗?
爱不是全部的答案。
由此可见。
恨也不是。
那什么是答案呢?至少不是“只爱不恨”。也可能并非简单的“敢爱敢恨”,而是能爱、会恨吧!
注意,这里的爱恨之对象,并非简单的人或事,它可以是包含在一切由实体或非实体、符号或非符号、遭遇或非遭遇,甚至是现实或非现实的对象之内。
唐吉柯德式的人物在“正常人”的眼里显得很可笑,但是别忘了,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不是一半的唐吉柯德。哪有“正常人”、“清醒人”——彻底完全的那种!
唐吉柯德的敌人是虚幻的、常被他人嘲弄的,但因此你便要剥夺他爱恨的权利、生而为骑士(无论有多少人认同)的尊严和全部脸面了吗?
唐吉柯德也是人,他的爱恨对于其他自诩正常的人来说是可笑的,但是对于他自己——具有重大且非凡深刻的意义!
“意义”这种东西,只可拿来审视、规训和加勉自己,谁倘若拿来去指手画脚他人,去规劝和打他人人生“意义”的主意,那么谁就是动机不纯的,谁就是居心叵测的,甚至用心险毒的。
举个例子,一个一生生活在大山里的人,当他没有见过外面的花花世界、没有见过繁华的车水马龙时,这个时候来了一个一出生就在繁华的大都市经历着热闹和新奇的人,他无情而用戏谑的口吻调侃着前者:连外面的世界你都没有走出去看看,一生困在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人生真是白过了……
看得出来,“大城市”的人在拿自己既定了的人生“意义”,去规训和衡量、指点和比划“大山里的人生”,产生优越的说教欲,满足对于事物的衡量和指控感……说白了,这是一种非常变态、低级,狭隘而短见的浅薄认识。
没有人的人生意义有理由被任何一个他人去指责和干预,没有任何一个他者有这个资格!
人固然可以是为了好心而去给所爱之人提出和摊开建议,甚至在一定限度和某些条件下去干预他人状态(例如,拯救轻生者)的行为都是可以得到理解和允许的……但是最终,你会发现,人最终依靠的还是自身的意义,而不是外界施加于他,或者说,——即使是施加于他,也必然是经过了他本人的深深默许和赞同的意义。
这种意义,说白了还是自己选的,自己的。
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没有人可以当别人的救世主,也没有人可以在一个人尚未成为其自身救世主的情况下去大言不惭地拯救一个人。
“救”与“不救”,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价值问题。是一个比价值问题更复杂的“意义认定、审视、交换、冲突”的系统命题。
我们再把视线拉回到唐吉柯德身上。唐吉柯德爱与恨的对象可能是荒诞的,但唐吉柯德爱与恨的权利,他爱与恨的意义,是谁也没有资格嘲笑的正经而严肃的价值。
不对别人的人生瞎bibi,这是一个智者才能办到的事情;
不让别人对自己的人生瞎bibi,这,就连智者也很难办到。
总而言之,过好自己的人生!不去瞎bb,也别听随便谁的瞎bb,人爱的人,算上自己,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保护好自己,行有余力的情况下对那一只手数得过来的人好一点——你就是个圣人了。
至于那拯救千万黎民于水火,保护地球不受三体及相干星际侵略者的攻击、必要时亮出复仇者联盟其中一员身份的危险行为,还是留给你的同学或者你的邻居去做吧。
答应我,保护好自己,这一世做个普通的人。平安是我对你最大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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