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把三姐的东西送人的太多了,包括三姐的钱和房子,都被老妈送走过。
1990年左右,三姐曾经用各种打工赚来的钱,买过一把吉他。那时候,三姐喜欢弹吉他。那是她少女时代的一个梦想。那也是三姐拥有的第一个珍贵的礼物。
因为这把吉他,三姐被老妈骂了好些天。老妈想起来就骂三姐,说三姐败家子,不知道过日子,就知道乱花钱,就长个玩心眼儿。
三姐被骂怕了,只要老妈在家,她就不敢弹吉他。她把吉他藏到衣柜里,不让老妈看见,老妈只要看见吉他,就会什么难听,就用什么骂三姐。
三姐之前一直给老妈打工,老妈开个商店,雇三姐当售货员。当时老妈说,等年底一起给你工资。但因为三姐买吉他,三姐存在老妈那里将近一年的工资,老妈一分钱都没有给三姐。
这也是老妈最让三姐伤心的一次,三姐后来就不敢相信老妈的话,总觉得她的话有一半是骗人的。当然,哪个女儿会记恨老妈一辈子呢?时间一长,这件事也就淡了。
三姐的吉他下场是什么样呢?三姐结婚了,三天后她回娘家,却发现她的宝贝吉他不见了。三姐想把吉他拿到自己的家里去。因为结婚的时候,不能拿旧的东西去婚房,婚后,三姐才回家来找吉他。
老妈对三姐说:“别找了,送人了?”三姐脑袋嗡地一下,气恼地问她:“送谁了?我去要回来!”老妈怕三姐要回来,不告诉三姐。把三姐气得火冒三丈。
三姐说:“吉他是我的东西,你有什么权利把我的东西送人?”老妈说:“你的东西不就是我的东西?”三姐说:“那是我卖冰棍赚的钱,我用我自己挣的钱买的吉他,吉他怎么是你的?”
老妈说:“你当年在家吃,在家喝,在家住,我跟你要过钱吗?你赚的钱,也是我的!就把你的吉他送人了,你能把我怎么样?”老妈最后耍无赖,三姐拿她没办法。
这把吉他,被老妈送人了,就这么不属于三姐了,三姐非常心疼。
三姐有一件非常喜欢的呢子大衣,这件大衣得来得太不容易了。那是1991年的秋天,三姐刚参加工作,她开第二个月的工资,全买了这件大衣。
这件呢子大衣,最初不是三姐的,是三姐的女同学的。女同学当年考上省城的大学,在省城买的这件呢子大衣,驼色,双排扣,扣子很别致,领子也是三姐喜欢的小圆领。
这件呢子大衣特别修身。九十年代初,小城的百货商场,根本看不到这么时尚款式的大衣。三姐特别喜欢这件大衣,每次女同学来看望三姐,三姐都会央求她把这件大衣卖给她。最终,女同学扛不住三姐的央求,把大衣卖给三姐。
三姐如获至宝,跟男友约会时,才舍得穿这件大衣,平常都舍不得穿。三姐当年结婚的时候,是夏天。旧衣服不能带去婆家。等到冬天,她回娘家找这件呢子大衣,却发现大衣已经不见了。已经被老妈送人了。
后来,三姐搬了很多次家,2004年,三姐到异乡工作,当时三姐没有房子,家里的物品就无法带出来。后来,三姐租了房子,她回老家去取东西时,却发现她的书少了一半。
那些书,是三姐从十几岁的时候,把父母给她的中午饭钱,还有晚上的饭钱,三姐省吃俭用才购买的书。有80年代的《武林》《健与美》等杂志,还有很多文学书籍,包括萧红的《呼兰河传》,那个版本特别早。
三姐因为买书,因为看书,她没少挨老妈的训斥,这些书三姐视若瑰宝,可是,都被老妈送人了。三姐问老妈送给了谁,老妈怕三姐去跟对方要书,她干脆就不告诉三姐。
2000年左右,三姐还没有买房子,租房子住呢,手里积攒了一些钱,等再积攒一些,准备买房。农村的一个远房的二叔来到老妈家,跟老妈借钱,要买四轮子。三姐的老爸不打算借给二叔钱,担心他不还。
老妈对外人特别大方,就想借钱给二叔。但她也担心二叔不还,就对三姐说:“你手里不是有钱吗?你借给你二叔吧,有利息,再说,你二叔借小辈的钱,不能不还的。”
三姐就把两千元借给了二叔。二叔买了四轮车,第一年,二叔没挣到钱,二叔没有还三姐钱,但是,他年底的时候,二叔把利息给三姐拿来了,送到老妈家。
老妈做了一件事,给三姐气得不行。老妈听二叔说得可怜,她就没要二叔的利息。三姐知道后,问老妈:“你为什么不要利息?那是我的钱,你凭什么说不要啊?”
老妈振振有词,说:“你二叔日子过得可怜啊,孩子大人过年都没买一件新衣服。”三姐说:“妈,我挣的钱多辛苦,你没看到吗?我过年也没舍得给孩子买衣服!”
但老妈用长辈来压三姐。三姐只能暗自生闷气。最可气的是,三姐的那个二叔,第二年,连利息也不送来了,本钱就更看不到了。可能二叔看城里的嫂子这么大方,干脆就不还钱了。
后来,二叔的哥哥,来到城里,讲述了二叔现在在家耍赖,啥也不干,两口子已经离婚,院子里就剩一台四轮车。
老妈一听,就打算三姐的两千本金也不要了。三姐老爸连忙说:“这是老三的钱,你别给她做主了,你忘记老三上次跟你吵架了?”老妈还想装大方。但三姐这个叔叔,比二叔强多了,说一定会还给三姐本金。
隔了好几年,两千块钱才还到三姐手里。人呢,在这个世界上,最相信的就是自己的父母。被父母伤过很多次,三姐也不长记性,因为时间会冲淡一切,尤其三姐也告诉自己,不能记恨父母,那只能原谅了。
三姐到异乡工作之后,就把老家的房子出租了。因为三姐每个月才能回老家一趟,看望父母,她也没时间出租房子,三姐就请老妈代劳,把房子租出去。
三姐每次回家,问老妈把房子租出去了?老妈嘴里答应着,但她也不提租金。三姐想,等到年底再跟老妈要租金吧。
可是,到了年底,三姐跟老妈要房租,老妈却说:“我把房子借给你舅舅家的弟弟用了,他刚离婚,家里可穷了,什么都没有,我就没要租金——你现在过得好了,那两个租金,你也不差这个。”
老妈总觉得别人可怜,她总对别人大方,还用三姐的东西,对别人大方。三姐气恼地说:“这是我的房子,你凭什么做主?”
老妈说:“你那么小气干什么?你现在还缺那点租金呢?”三姐说:“那是我的房子,你没有权利这么做。”老妈说:“你的事儿可真多,以后你的破事,我不管了。”
三姐去跟表弟要房子,表弟说:“等我找到房子搬家吧。”亲戚,又不能撕破脸,三姐不能跟表姐硬要房子。表弟后来在三姐的房子里又住了两年多。
每次,三姐要跟表弟要回房子,老妈都会训斥三姐一顿。老妈说:“你都借给他住这么多年了,你要回来,亲戚关系就没了。不差这两年了。”老妈阻挡三姐,不让三姐跟表弟要房。
后来,房子拆迁盖楼,表弟终于搬走了。可气的是,房产商给的补助,表姐竟然拿走了,他说:“补助金是给住户的,我当时住在房子里,理应我拿补助金。”
三姐因为这件事,回家跟老妈说,让老妈帮忙把补助金从表姐手里要回来。老妈说:“你不差这点钱,你表弟太穷了,你就别要了。”
三姐说:“妈,你怎么总认为别人都穷,就我有钱呢?对,我每次回来,都给你们买吃的买喝的,都买最贵的,最好的。春天给你买风衣,夏天给你买裙子,秋天给你买皮衣,冬天给你买羽绒服,可是,我不是有钱多得没处花了,我是因为孝顺你们,我宁可自己苦点,也不会空手回来看望你!”
老妈不说话了,三姐看着老妈,又可怜又心疼。那是自己的亲妈,只能说到这步了,不能再往深了说。
老妈还有一件事,让三姐特别挠头。老妈是个热情开朗之人,亲戚家有喜宴,老妈不仅每次都去随礼,她还会替三姐随一份礼。然后她给三姐打电话,说你姨妈家的表姐孩子升学,我替你随礼了。
老妈替三姐随礼的钱,三姐是要还给老妈的。三姐就是不还给老妈随礼钱,老妈也不要。可三姐能让老妈替自己随礼吗?三姐肯定要把钱还给老妈。
可是,三姐不是一个爱交际的人,她很少参加喜宴,她讨厌这种礼节。她一次次地跟老妈说:“下次不要再替我随礼了,我在家乡的时候,我都不会参加喜宴,现在我都搬走快20年了,你不要再替我随礼了!”
但是,老妈下次还会替三姐随礼。三姐终于跟老妈大吵一架,并且告诉老妈,下次再替我随礼,我不会给你钱了,那是你自己愿意花钱,我绝不会再去随礼。
三姐因此还拉黑了老妈,半年不回家。这次,老妈终于长了记性,不再替三姐随礼了。
一晃,几十年就过去了,三姐如今已经退休了,儿子也结婚了,儿子的有些物品,就放在三姐家里。三姐这两年断舍离,归纳整理房间时,她就把儿子的物品扔了一部分,她以为儿子不要了。
结果,儿子有一天来三姐家,要取自己的东西,发现几个喜欢的物件,都被三姐扔了,儿子气坏了,说了三姐几句。
三姐一开始很委屈,给老妈打电话,倾诉自己的委屈。老妈耐心地听完三姐的絮叨,老妈才开口说:“这跟我当年把你的破烂东西送人差不多,我说你败家,你还不承认,我当年是把你的东西送人了,不是扔掉。你可好,把孩子的东西扔掉了,你说你是不是败家?”
三姐把电话挂断了,沉思良久,很认真地手写了一封道歉信,用手机拍下来,发给儿子。她说:“儿子,你放心吧,你放在妈妈这里的东西,我会一直给你保存着,什么时候,你不想要这些东西了,你自己来处理。”
结果,儿子很淡然地说:“我生完气就过去了,哪会跟你真生气?那些破烂东西,早就没用了,你都扔了吧。”
三姐有点茫然了,她看着儿子小时候玩的玩具,看着儿子少年时的日记本,看着儿子青年时穿过的牛仔裤,都扔了?不留下点记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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