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古人要向龙王爷“求雨”？龙能呼风唤雨，还要从“虹霓”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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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代中国人的心目中，龙是最尊贵的一种动物神。

这一方面因为龙是象征生命来源的神灵，另一方面也因为龙的性格很早就是农神的性格。

每年春天，当东宫的龙星在黄昏升上地平线的时候，人们总是要举行求雨的祭祀以祝祷丰收；每逢大旱，人们还要用“暴巫”（曝晒巫师）的方式祈雨，并在田间塑起土制的龙神。这样一来，在关于龙神的古老故事中，被人们讲述最多的就是雨的故事了。

龙——天神到雨神

中国最早的“龙”字是在商代出现的。据统计，商代甲骨文中的“龙”字有七十多种字形。就其共同点看，它们一般都是有角的龙，是长身曲体的龙，是巨头大口的龙。

它们作为“龙”的统一符号，代表了龙的成熟形态。

分析这些“龙”字可以知道：

商代的龙已经具有天神的性格（所以长角)，但它们保留了来自胚胎和爬行动物的特点（所以曲身)，同时吸收了东方民族的鸷兽崇拜的因素（所以突出了巨口)。

通过商代甲骨文关于“龙”字的用例，我们还能知道“龙”字曾经用为殷先祖龙甲的谥号，用为西北某族的方国名称。

甲骨卜辞并且在同一版上记载了“作龙”的事迹和焚人求雨的事迹，说明这时的龙已被看作司掌云雨的神灵。

交龙与腾蛇

商民族龙崇拜的上述特点，其渊源可以追溯到仰韶文化时代至夏代的龙崇拜。

事实上，作为天神的龙和作为雨神或生殖之神的龙，是首先在中原地区出现的。

例如河南濮阳西水坡的蚌塑龙虎组合图，以龙和虎的相对代表东和西的相对。它表明早在六千多年前，龙已被中原民族看作天神，或者说看作东方星宿的标志。

甘肃甘谷西坪和甘肃武山傅家门的鲵纹龙，以鲵的人首形象代表鱼为人类始祖的观念。它表明早在五千多年前，龙的胚胎性格已经演变为生殖神的性格。

后来，在山西龙山文化的陶寺遗址中还出土了成套的石器、玉器、漆器、乐器和蛇形蟠龙纹陶盘。盘中的龙口衔有一枚叶形农作物，表明早在四千年前，夏民族的先民已经把龙作为农神和雨神来举行祭祀。

一这些情况可以解释，为什么在龙崇拜中总是有蛇崇拜和生殖崇拜的影子。

因为比商民族更早成为中原统治者的夏民族，正是曾以蛇为主要图腾的民族；他们的龙，是对蛇及其生殖能力的神化。

蛇具有生殖神力的观念始于图腾时代。表达这种观念的方式有蛇尾相交图和各种蟠虺纹、积蛇纹、践蛇图、蛇蛙图。这种代表生殖的蛇叫作“腾蛇”，也叫作“交龙”。

根据古代记载，交龙和腾蛇的特点就是用身体某些部位的交缠来象征交媾和化合的神力。

《韩非子》讲过一个故事，说是水泽干涸的时候，有两条蛇打算迁走，但又担心被路人打死，于是大蛇背负着小蛇冒充“神君”而行。此举果然奏效，人们见到以后都高呼“神君”，让开了道路。这个故事说明：两蛇相负的形象，在先秦时代是被看作神灵的形象的。

这种“神君”形象其实早在商代甲骨文中就已出现。它写成两“虫”并立的形状。

甲骨卜辞记载了当时人对它的祭祀方式：用羊、猪为牺牲，燔火而祭，祭祀的目的是求雨。

联系古代典籍关于“交龙”和“腾蛇”的记载，我们可以知道：神君的雨神性格正是来源于蛇和龙的生殖神性格的。

古人认为生命来源于阴阳化合，胚胎和龙是阴阳化合的标志；同时认为两蛇并立或两蛇相负的形象代表阴阳化合，云和雨也是阴阳化合的产物；他们于是综合蛇的神性和龙的神性而建立了交龙化雨的观念。

这种情况也可以理解为：

把蛇的生殖神力移到天上，蛇变成了龙，蛇作为生殖之神的性格也就变成了龙作为云神、雨神和雷电之神的性格。所以古人有“云从龙”的说法，有“龙致雨”的说法，又有“震为雷，为龙”的说法。

从这一角度去看《山海经》，我们可以知道：

所谓“乘两龙”，其涵义实际上是“乘交龙”；它来源于“践两蛇”的生殖符号，主要用来表示阴阳化合的神力。

虹霓与雨神

《山海经》还有一个“虹霓”，其形象也是两蛇并立。这虹霓其实也就是天上的交龙。

因为古人说过：虹是模样像龙蛇的东西，特点则是有“两首”。所以古人还把“虹霓”写成“虹蜺”，认为虹具有雄性，蜺具有雌性，阴阳二气相交便成为“虹蜺”；在《楚辞》当中，常见的“乘两龙”于是也描写成“乘虹骖蜺”。

此外，殷墟卜辞中有一些关于“虹自北饮于河”的记载。

它说明古人认为天上的雨来自地上的水流，虹霓便是吸水的雨神。

总之，在古人的思想中存在这样的逻辑：

蛇是地上的生殖神，龙则是天上的生殖神，当人们按照蛇的形象造出“虹”、“蜺”二字的时候，虹霓便被看成龙的化身。虹霓每每在雨前雨后出现的自然现象，于是成为交龙化雨一说的根据。

有必要补充说明的是：古人不仅认为蜺与虹有雌雄之别、阴阳之别，而且认为它们有单出者为虹、双出者为蜺的区别。

在古人看来，真正的雨神不是虹，而是蜺，因为双出的蜺代表了阴阳的结合。

这就是刘玉鹰《甓斋遗稿》引段玉裁所谓“霓先雨而致雨，虹后雨而致晴”。

所以“蜺”字写作“霓”（“雨”字头)，又称“挈贰”（携双而出）。而且，由于虹是天上的阳气的象征，蜺是地下的阴气和阴阳结合的象征，所以“虹霓”又可以直接称作“云霓”。

雨神与旱神

正是出于上述缘由，龙具有雨神和旱神的双重身份。

考古资料中曾出现许多龙形文物，其中包括两种情况：

一是一首二身的龙，二是一身二首的龙，它们就是分别代表旱神和雨神的。

在夏文化遗址：

偃师二里头早期文化遗址中出现的一首二身的蛇形图案，便是对“虹或旱神龙的描写；而大量一身两首的龙形文物，即过去被人们称为“虹形龙”的文物，则是对“蜺”或雨神的描写。

这种龙神的阴阳之别还在古代祭祀仪式上得到了反映。

例如古人在见到龙星时举行雩祭，祭的就是作为雨神的龙；大旱时候举行焚巫之祭（又称“赤祭”），祭的则是作为旱神的龙。

了解了这一点，我们就能了解：

古人何以一方面要在龙星离开地下而登天的时候举行雩祭，另一方面又要用赤土作龙来举行赤祭。

这两种祭法，其实反映了龙作为雨神和旱神的两重性格。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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