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离转运大巴:凭空多出来一个人
“还有没有人!没有人我就要关车门了啊!”老陆厚厚的嗓子吆喝了好几声,正要关车门的时候,却被我叫住了。
“等一下!”我挥舞着手上的转运单,“我们再核对一下人!我总感觉有点问题!”
明明手上的转运单上的人是198个,一共来了8辆车,最后一辆车是23个人,可我数来数去人数是对上了,但是还是觉得不对劲!
“你再核实一下机场转运单,重点从孩子查起!看看有没有漏下……”这是个深夜,当我正在转头跟队员说话的时候,我突然看见转运大巴的车门上出现了一个影子,这让我不由得一惊。
“快!快!还有一个人!”我大吼一声,指着转运大巴。
两个队员已经是看到了那个影子,在我说话的时候,已经利索的跑了过去。
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妇人,一瘸一拐的从大巴车台阶上下来,她的肩上扛着一个编织袋的包,鼓鼓的,似乎要将整个肩膀都压着一样。
“帮帮她,拿一下行李吧!”我看队员有些迟疑,我就说了一句,一个队员就接过来老妇人的行李,另一个队员几步上前,将老妇人扶着,慢慢下了转运大巴。
我们一般情况下是不能与隔离人员进行接触的,包括他们的行李,这是专班培训时候的要求,我知道队员们犹豫的原因,可是看了老妇人的样子,我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了。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回家!”我听到了一个急急喘息之后发出来的一句重复的话!
“老人家,咱们先去酒店休息几天,然后就回家,好不好?”我已经是走上前去,跟老妇人说道。
“好!好!休息……回家!”老妇人抬起头,像是辨别颜色一样定定地看着我,她的话语像是在同意我的说法,也像是在理解我表达的意思,但是,她并没有反对我们的队员搀扶着她,一步步走进隔离酒店的预检通道。
看着她们进去了,我的心里却在纳闷,转运单上198人,现在变成了199个,怎么凭空突然多出来1个人!
就着隔离通道的灯光,我将所有的转运单和登记表一张一张的对了一遍,终于,在一张带着两个孩子的母亲的登记表上发现了问题。
“这里!登记的孩子是两个,但是转运单上只是登记了一个,另外一个11个月的婴儿,转运单上没有出现,”我将问题只给负责信息对接的小希,“迅速联系转运单位,核实这个婴儿的信息!这样看来,这个妇人应该是……”
我的话没有说完,隔离通道的门开了,一个队员慌慌张张的跑出来。
“班长,这个人,好像有问题!”
“没有问题,我们核实过了,他没有问题,是另一家有小孩的少报了一个名字!”我还没有说话,旁边的队员解释说。
这是我们刚搞清楚的事情,我点点头,示意队员赶紧回去。
“不,不是这个问题!是……”队员有一点着急,“这个老婆婆似乎有语言障碍,她说不清楚自己的情况!”
“这……”我有点意外,一般从国外回来,都是要辗转多少地方,跟多少国外机构打交道,有语言障碍还能回来,这怎么可能。
“走,看看去!”
护照:字条上的陌生电话
推开门,我看见,刚才那个老妇人,此时坐在椅子上,身体却在不住的发抖!
她的嘴里念念有词,嘴唇动得厉害,但是听不清楚说的什么。
“老人家,您有什么困难吗?”我走过去,蹲下来轻声问道。
“我,我怕,我,我要回去…”终于我听清楚老妇人吐出来的音节。
“班长,她连这个表都不会填!怎么办理入住呀?”旁边在做检查的医护小声说。
“留下一组人,其余的赶紧收拾,准备下一个环节!”看到大伙儿一圈儿像看稀罕一样围着老妇人,我立刻命令到。
当大部分队员离开,通道里只剩下我们四人时,我看到老妇人右手伸进怀里,摸出来一个手帕包,她摊开在自己怀里,一层一层揭开。
最后,露出一本皱巴巴的小本子。
这是护照!我跟队员眼睛一亮,总算是能够登记她的信息了!
“我,我回家……回家,找,找……”正当我跟队员翻开护照,看到这个“游小英”的名字时,我又听到老妇人在断断续续的说话,一边说,一边指着护照。
我似乎有点明白,于是赶紧翻开护照,果然,在护照的中间,夹杂着一张小小的字条。
“他,他,办理……”老妇人看到我们发现了这张字条,眼睛似乎亮了起来,她急急的说。
字条上,是一个人的名字,还有一个电话!
原来,是老妇人知道自己的情况,要求我们跟这个人联系,来给他办理相关手续。
我拿起了手机,照着电话号码,拨打了这个叫“柳宜良”的人的电话。
“喂……”电话拨通,我听见一阵呼啸的声音,接着出现一个操着方言的男子的电话。
“您好,请问是柳宜良先生吗?”
“喂……滋滋,我是,滋滋……”对方应了一声,很明显他是在交通工具上,不稳定的信号让声音发出来斯拉斯拉的杂音。
“我们是酒店专班工作人员,我们这里有一位游小英女士……她说……”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对方像是突然激动起来。
“她,回来了啊!你们让她等我,我马上就到,马上就到!”话语很急促,声音也很大,好像是要赶来接人似的,这让我一愣。
“是这样的!柳先生,我们是酒店隔离专班的,这位游女士说您可以帮他代办隔开酒店入住手续?我们可以先在电话里面沟通一下她的具体情况吗?”我赶紧解释道。
“什么?她没有在机场等我吗?他到了你们那里了吗?”对方显然是一下着急起来。
“是的,她是境外回来的,需要在酒店集中隔离留观,留观期间正常了就可以回家了!”我听着这个男子似乎还不知人家到隔离酒店这回事。
“我让他一下飞机就给我打电话,到现在也没有打过电话!真是急死了!”对方似乎明白过来了,“我现在正往机场赶,那我就不去机场了,你给我说一下你们的地方,我现在赶过来?”
“机场?请问您是在咸阳机场吗?我可以把地址发给您,机场到我们这里大概半个小时的车程!”我想了想又说道,“但是,按照防疫管控规定,你与这位女士是不能够会面的”
“咸阳?不,我这是在绵阳机场!不是说这飞机是转飞绵阳的吗?”对方的下一句话,一下子让我哭笑不得。
荒唐接机:一个跑错机场的男人
“我们这是境外航班!所有人员到这里隔离完了再转机!”我感觉自己介入了另一个解释政策的环节,但还是给对方解释道。
“那怎么办?我还没有过来呢!她一个人办不了手续,她,她……哎呀,那可怎么办啊!”对方显然是焦急得很,有点语无伦次。
“柳先生,请您不要着急,我们这是隔离酒店,有专门的人为隔离人员进行服务,我看这样行不习惯,您先跟我们工作人员沟通,帮助游女士把手续办下来,让她先回房间休息,后续的问题,再跟我们沟通,您看怎么样?”我看了一眼此时也紧张地看着我们老妇人,低声说。
“那……那……那只能这样了!还有……”对方似乎还想说什么,又止住了。
“您说吧,您还有什么其他要求吗?”我问了一句。
“同志,求您个事,你看能不能把您手机给她听一下,我想跟她说几句话!”电话那头显然还处在一种意料不到的状况中。
“行,您给游女士说说话也好!”说完这个,我将手机递给了老妇人。
“他,要给您通话!”我轻声对老夫人说。
“他,他,来了?”老妇人听懂了我的话,嘴里一边说话,一边接过了我的手机。
我跟两个队员礼貌的退后了几步,我们看见老妇人还没有说几句话,就开始拿袖子抹眼泪,一边抹,一边声音变得流利起来。
到最后,我们竟然是听到了一句流利的完整的话,从老妇人嘴里说出来:
“你别来了,我能坚持!”
说完,老妇人竟然是将电话挂断,轻轻的放在桌子上。
“滴滴滴,滴滴滴”桌子上的电话又响起来了,我看看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游女士,这个50多岁的妇人,她没有想再去接电话的意思。
“你们接吧,别让他来了!”老妇人说。
“您好……”接过电话我刚要说下去,电话那头就是一阵急迫的声音:
“让她赶紧入住,钱我现在就给你转过来,她在国外受过伤害,请一定不要伤害她,照顾好她,请您……”后面的话很哽咽,我招招手,将手机递给办理手续的队友,然后对老妇人说:
“走吧,游女士,这是我们自己的国家,请先回酒店休息把!休息好了咱就回家!”
游女士沉默不语,她从椅子上起来,身体颤了颤,我赶紧一把将她扶住。
“嗯,到,到家了,到家了!”
门外已经是寒冷的夜,门内,依然是灯火通亮。
一群穿着防护服的队员,在简单的休整之后,开始准备隔离人员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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