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轮到谁丨致死量的迷情药

事情发生在英国伦敦东郊区，距离大名鼎鼎的查理十字街区大概有8公里。

2014年8月清晨，芭芭拉如往常一样，带着爱犬出来散步。他们每天的散步路线都是一样的，沿途会路过圣玛格丽特教堂。因为信仰的缘故，国外的葬礼通常由神父主持，所以教堂周围通常会有墓园。

▲芭芭拉

芭芭拉并不避讳走过墓园，但和往常不同的是，今天她走过那里时，看到一个年轻男子靠在墓园外的铁栏上，紧闭着双眼，好像睡着了的样子。

伦敦是个包容的城市，醉汉，艺术家，甚至是犯罪者都能在其中找到容身之处。芭芭拉久住于此，早已习惯。起初她以为，这只是个派对之后醉倒在路边并睡了一夜的酒鬼。于是她加快了步伐，轻手轻脚地准备离开，不想招惹麻烦。

可没走出几步，她就觉得不太对劲。男子的睡相好像过于平静了，似乎连呼吸带来的身体起伏都没有！于是她停下了脚步，回头试探性地叫了男子一声。

▲教堂外景

现实验证了芭芭拉的猜想，年轻男子依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芭芭拉上前检查才发现，这人已经死去不知有多久了，她急忙拨通电话叫来了警察。

经过警察的调查得知，这位年轻男子名叫盖尔，22岁，刚搬来伦敦不久。随后警方又调查了盖尔生前的行踪，询问了几个相关的人，却没有查出什么关键性线索。

偌大的城市，每分每秒都有人离开、有人诞生。几周后，案子进度被悬停放置，连受害人的死因也未明确。

▲发现尸体的墓园

距离案发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这天芭芭拉又带着爱犬出门。经过了上次的事件，她落下了心理阴影，每次路过墓园都要望一眼角落的铁栏，确认那没有人才能安心地走过去。

但这次芭芭拉做梦都没想到，她又看到了一个男子靠在角落的栏杆上，瞧模样好像是睡着了。她心惊胆战地告诉自己：“不可能，这才过去多久，怎么会在同一个地方再出现尸体呢？”但事实就摆在眼前，那名男子确实死了，连倚靠的位置都没变化。

这一次，警察在遗体旁边发现了一封遗书，遗书上的内容看似“解释”了之前的一切巧合。

在遗书上，这名年轻男子自称丹尼尔，今年21岁，生前他是一名厨师，还是一名同性恋者。他在遗书中“交代”，自己在与情人翻云覆雨时，给他服用了过量的药品，结果导致对方死亡。出于愧疚，他决定自杀，以死谢罪。而那名因他而死的情人，正是上个月出现在墓园的盖尔。

▲盖布里埃尔

按照办案程序，当地的警方找到了丹尼尔的父母，给两位老人看了遗书，询问这是不是他们儿子的笔迹。两位老人不敢确定，只能如实回答，承认自己看不出来。

失去儿子的老夫妻满心以为，警方会继续查下去。可警方认定这是死者的笔迹，并以此为证据对外发布了新闻稿。

▲丹尼尔

更让人不能接受的是，在丹尼尔尸体旁的瓶子里，保存着遗书中提到的，他用其害死盖尔也用于自杀的违禁药物。但警方没有对瓶子里的药品做细致的检查，别说提取指纹等其他调查了。

紧接着，尸检报告出炉，警方通过体内的药物残留认定两名死者不是他杀，就是服药过量致死。

实际上，这两名男子并不是那一段时间的唯二死者。同年6月19日，就有一名男子的尸体在墓园附近被发现。但由于这三名死者除了年龄和性别之外再无共通性，也就没有引起警方的注意。

▲外国网友画的插图

最初的死者名叫安东尼，23岁，是一名时装设计专业的学生。因为缺钱，他曾做过一段时间的应召男孩。

2014年6月17日，安东尼在当地火车站认识了一名大厨，对方以800英镑为报酬向他发出邀约。安东尼很高兴，觉得这价格不错，爽快地定下了与对方约会的时间。可两天后，安东尼却被人发现死在了一幢距离墓园不远的公寓外。

当时有个公寓住户打电话报警，说好像有人倒在公寓外，可能是喝醉或者癫痫发作了。

当时办案的警察们对这起案件并没上心，草草调查，敷衍了事，也没想过报警的男子可能与此案有关。

▲第一名死者安东尼

不过，还是有负责任的警察，调查了报警人的身份。他叫斯蒂芬，生于1975年，是当地一家餐厅的大厨。他在当天早上8点报警，声称看到死者倒在公寓外面，可接下来的几天，在安东尼的死亡调查中，警方发现斯蒂芬撒了谎，死者被发现地点旁的监控，清晰地记录下了安东尼与斯蒂芬并肩而行的画面。

后来在警方的审讯中，斯蒂芬终于改口承认，安东尼是自己在网上找的“伴游”，他将对方带回了家中，并与之发生性关系，对方还自带了违禁药品。一夜过后，斯蒂芬在安东尼的鼾声中起床上班，可深夜回家后发现，安东尼还躺在床上。斯蒂芬用手探了探安东尼的鼻息，竟发现对方已经死去多时！于是他惊慌失措地把安东尼拖出门外，并拿走了尸体身上的手机。”

虽然斯蒂芬的证词前后有很大的偏差，但警方完全没有深究，仅仅是把他当做妨碍司法公正的多事者。2015年3月，法院只判处斯蒂芬坐牢八个月以示惩戒。事实上，他只坐了三个月的牢就被提前释放了。

▲第一名死者安东尼陈尸此公寓外

斯蒂芬出狱三个月后，2015年9月，悲剧再度发生，又有尸体出现在墓园附近。这次的死者名叫杰克，25岁，身份是一名叉车司机。

在警方对现场的搜查取证中发现，死者上衣服口袋里有违禁药品，所以在判断死亡原因的那一栏里，他被粗暴地定为吸毒过量而死。

警方向死者家属做了简单陈述后就准备结案，可死者的姐姐们并不接受调查结果。她们认为，弟弟一直非常反对吸毒，生前压根儿不是瘾君子，绝对不可能死于吸毒过量。但警方对家人的质问态度冷漠。

▲杰克·泰勒

其实，警方何止态度冷漠，一段时间后，死者家属们惊讶发现，警方根本没有继续推进案件调查，她们只好自己到处求证。杰克的姐姐们找到警察，坚决要求警方带她们去案发现场，调监控看录像。警方非常不情愿，解释道监控是不能随便给外人看的，可终究拗不过两位姐姐，只好同意了。

杰克的陈尸地点是监控死角，并未发现有用的证据，但亲人不愿放弃任何一点希望，又要求调看了附近的监控。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处监控中，她们找到了弟弟生前的最后一段影像，那时他正与一名陌生男子在一起。

警方半推半就地调查了那名陌生男子，结果令人惊讶，他正是第一起男性死亡案件的报警人，斯蒂芬！

▲斯蒂芬·波特

有了突破口，案件调查进度突飞猛进。警方很快查到，斯蒂芬向毒贩购买过好几次违禁药物，他与四位死者在网络上也都有过联系。

警方逮捕了斯蒂芬，在审问过程中他交代，曾用社交媒体诱骗了许多男性，惯用手法是给对方的饮料下违禁药物，并强暴对方。

他得手过很多次，大部分男性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事，那些药物又分解得比较快，因此他从来没有被抓到过。

▲四名死者陈尸地点

可是，他使用的这款违禁药物在用量上极为苛刻，一旦使用过量，服用者会非常危险。因为他的失手，直接造成了四名受害者的死亡。

为了撇清嫌疑，第一名受害者死亡后，斯蒂芬假装是目击者报警，第三次又让死者背负起杀害第二名死者的罪名。谁能想到，如此拙劣的脱罪手段，却让他一直逍遥法外。

▲斯蒂芬进入毒贩的住所

如果不是死者的家属执意追查真相，受害人不知要增加到几位数。而且凶手在警方已经调查过自己后，还能肆无忌惮地对其他受害者下手，最后的受害者更是在他出狱后的第三个月就遭遇不幸。这不光代表了斯蒂芬对这种残害生命的行为满不在乎，更表明了他对警方的蔑视。

因为案件的特殊性，伦敦警方不愿认真调查，只想着匆匆结案了事。死者的遗物上有陌生人的指纹，隐私部位也有明显的伤痕，警方却都当做没看见。

案件被曝光后，外界严厉地批评了伦敦警方，他们认为警方是因为对性少数群体的歧视，才怠慢了案件的侦破工作。

▲杰克·泰勒的亲人接受采访

受害者不分轻重贵贱，所有的受害者都应当得到司法机关的公正对待。但让人绝望的是，在本案中，即便有些人的生命走到了最后一刻，不平等和偏见仍在继续。

同样是在英国，19世纪出现了臭名昭著的开膛手杰克，他在犯下前5起案件时，因为受害者是从事皮肉生意的底层女性，所以并未引起伦敦警察厅的重视，直到受害者中出现了具有社会地位的女性，警察们才纷纷出动，但为时已晚。

中世纪政治思想家托马斯· 阿奎那曾说过：“法律是无私的，对谁都一视同仁。在每件事上，她都不徇私情。”愿执法者没有歧视，所有受害者，都能得到平等的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