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湖南两村械斗，步炮协同堪比战争，5000人混战2天死伤惨重

自从唐山事件曝出之后，网络上的议论很多，当地黑恶势力的猖狂让人触目惊心。

而唐山事件不仅是近些年扫黑除恶的延续，在网络上，也牵扯出了一些人们对20世纪末的印象。有的人便因此感叹道：“几十年前，对于治安的担忧，是我们离开家乡的一大原因。”

确实在20世纪末期，中国不少地方的治安情况不容乐观。

首先是国家因为一系列改革，精力放在发展上，对基层的管理便有所放松。加上市场经济野蛮生长，滋生了很多依附其上的不法犯罪。

与此同时，在一些偏远地区，因为政府和公安威信力不足，农村的宗族势力和黑恶势力为祸一方。

更难以想象的是，当时的中国是一个民间持枪大国，国家还没有开始禁枪，枪械、土炮在民间流通。正是火器加上犯罪的存在，给多地的治安环境埋下巨大的隐患。

1993年秋天，在湖南郴州就爆发了中国建国后规模最大、影响最恶劣的械斗事件——马田“911械斗”。

1993年9月11日，因为长期矛盾，湖南郴州永兴县马田镇的井岗村、马田村村民开始械斗。

双方村长带头组织村民炮轰村庄，两村集结了5000人互攻，出动了土枪、土炮、炸药、砍刀、长矛等武器，造成几十人伤亡。

这次械斗规模之大震惊海内外，连美国都对其进行了报道。

械斗结束后，中央开始布局全国范围内的禁枪，终于在1996年开始全国禁枪运动。而自禁枪之后，中国的恶性犯罪事件开始大范围削减。

又因为这次械斗发生在9月11日，后来网友们称它为“中国的911事件”，因为它也深刻地改变了中国的历史。

那么在30年前，郴州的“911械斗”规模有多大？井岗村和马田村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这次大械斗最后如何收场？

一、井岗“李”和马田“刘”，一对不共戴天的邻居

说起械斗这种行为，在中国古代真是史不绝书。

中国自古是农业社会，人民以村庄为组织，以农业为生存手段。在漫长的农业文明发展中，土地、水源成为了最为重要的资源。

尤其是在南方的山区，地狭人多，为争抢土地和水源，同村、不同村的人都会产生矛盾。

小矛盾有的时候诉诸公堂，而一些牵扯根本利益的矛盾，则常常采取暴力解决，这就是械斗。

中国械斗之风最严重的是东南地区，著名的清末“广东土客械斗”延续几十年，影响上千万人，俨然已是战争级别。

湖南地区也不例外，湘人民风彪悍，而且因为境内大部分是山地，民间抢地抢水的械斗也层出不穷。

在湖南最南边的郴州永兴县马田镇，有两个相邻的村庄，一个叫井岗村，一个叫马田村。这两个村庄自古就有冲突，在清朝就多次发生大规模械斗，死伤惨重。

永兴县志记载，井、马两村积为世仇，不许通婚，不做贸易，常聚众斗殴。

到了民国时期，因为两村长期的仇视，还酿出了一桩震惊湖南的惨案。

1928年，中国南方的土地革命运动轰轰烈烈，湖南郴州也有共产党和农民武装活动。当时马田村的刘家出了个人才，在国府的湖南省政府里当官。

当年他回到郴州监督“清乡”活动，居然在“清乡”过程里公报私仇，组织当地清乡团和保安队来到世仇井岗村，打砸村民的房屋和祠堂，并抓捕了李姓的27个青壮年，在田地里集体处决。

这桩惨案不仅在永兴县马田镇引起轰动，整个郴州都议论纷纷。

以清乡为名屠杀村民，明显更加深了马田村刘姓和井岗村李姓的仇恨。两边的村民彼此提防，但凡有落单的，被逮住就是一顿痛打，甚至有生命危险。

整个民国时期，井岗村李姓和马田村刘姓都在敌对状态。直到1949年国军撤离大陆，国民政府垮台，新中国成立，井岗村民欢呼雀跃，曾想一举清算血债。

不过，永兴县人民政府害怕这种“冤冤相报”会给其他地区开个坏头，就通过疏导，制止了井岗村的报复行动。

建国后的前几十年，各地政府把农村管得很周到，方方面面有政府派人管理，农民劳动和交流都有保障，所以两村的矛盾没有爆发。

可在改革开放后，由于政府集中精力发展经济，农村地区的管理变弱，人口流动加快。

90年代，马田镇当地居然出现了“父老会”这种旧社会的宗族议事会，在暗地里掌管着各地村里的大小事务，把基层村组织架空。

在“父老会”的影响下，井岗村和马田村的矛盾有上升趋势，斗殴事件增多，是永兴县挂名的老大难问题。

二、两村械斗，却打出一场团级战役

1993年，马田村内出现了一伙黑恶势力，领头人叫做刘志强。

此人是无业游民，喜欢好勇斗狠，伙同一帮村民寻衅滋事，自称“板刀会”，“板刀”即砍刀。

1993年3月，因为看隔壁井岗村有一家工厂开得很红火，刘志强就伙同十几人前来工厂讹诈，想赚点外快。

在被工厂拒绝后，他以“工厂污染我村水源”为理由打砸了工厂，最后溜之大吉。

事件发生后，井岗村组织了几百人拿着武器前去马田村找说法，结果被警察拦住。

警察让双方去法院处理，法院最后判决马田村赔偿井岗村10000元人民币损失，并公开赔礼道歉。

可是马田村对此判决置若罔闻，没有道歉，也没有赔偿，这让井岗村民又恨又气。部分村民开始埋怨政府，并不再接受县政府的劝告，开始武力报复马田村民。

现在来看，如果永兴县政府能监督马田村赔偿损失，可能就不会引起后来的一系列血案。只可惜在宗族势力的横加干涉下，当地政府很难起到约束作用。

1993年8月3日，因为马田村人不道歉，不赔钱，井岗村李姓在村里的长辈允许下开始反击。

一开始，一名叫李国一的村民纠集几百个男人在两村外的共同道路上拦截车辆，准备打群架。当天他们打砸了不少马田村的车辆，还拆了几个铺子，最后被警察驱散。

8月9日，井岗村民在村外的路上发现马田村3人骑着摩托车过路，随即将其扣下。之后，井岗村民把摩托车砸烂，三名骑手则被几十人殴打，一个人被打成重伤。

马田村选择报案，永兴县政府也高度重视这一案件，对从3月份开始参与斗殴的人全部进行调查。

但此时马田村和井岗村的局面已无法收拾，从9月到11月，双方又发生数次斗殴，造成十几人受伤。

其中，就以9月11日的械斗最为夸张。

9月11日凌晨，一名马田村村民拉着一车猪油去市场售卖，结果被井岗村的人拦住，将车和油全部扣留。

早上8点，马田村人去井岗村报复，打砸了一家商店。

事发之后，井岗村全村出动，扛出村里藏的土枪土炮，在村外扎了营地，向马田村开炮，911永兴县特大械斗至此拉开帷幕。

看到井岗村上千人摆出了炮，马田村也整顿人马。

很快，两村的青壮年在村长的带领下编成小组，各自配备着土枪、梭镖、砍刀。在村口的空地上，几门土炮摆在正面，炮手正在用矿场上买来的炸药放炮。

早上11点，双方开始炮战，村里的大小土炮一起作响，响声在几公里外都能听到。

两方的土炮使用的炮弹，都是金属和碎石制作的疙瘩或者罐头，虽然射程不远，但是威力不小。

当天开战没多久，马田村一名19岁的少年就被炮弹炸死，尸体血肉模糊，这更激起了马田村村民的斗志。双方炮声震天，附近的铁路上的火车都被迫停了下来。

当地的乡派出所向马田镇报告了械斗的情况，听到双方聚集几千人开始炮战，马田镇派出所立刻报告永新县委。

永新县委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于是整个县委政府全体人员出动，奔赴马田镇。

县委到达“战场”时已经是下午，当时马田村刘姓通过“父老会”向外发出“求救”，上千刘姓宗族从附近几个乡镇赶来，他们都带着刀矛和干粮，要做长久战的打算。

11日晚上，永兴县委意识到事情有扩大的危险，武装部赶紧派出武警封锁了道路，请出政府里的刘姓宗族对前来助战的人进行劝返。

当晚，武警部队就拦住了前去助战的几百名刘姓宗族成员。

9月12日凌晨，在两村的前线，在一些退伍人员带领下，马田村一些“士兵”从井岗村背后的坟地以三人一组的形式进攻，双方开始枪战。

而此时两村的伤亡已经达到两位数，尤其是一些伤者被土炮的碎片炸到，要么毁容，要么断肢。

这些伤员被就地送到后方的“战地医院”，即村卫生所，里面连兽医都在紧急上阵抢救伤员。

马田村声势越来越大，当天下午4点，马田村民已经杀入井岗村，双方出现“巷战”，用土枪和刀矛互相拼杀。

井岗村眼看就要“陷落”，一些村民冒死穿过战线，去县里的临时指挥部求救，居然希望武警战士能“助战”。

当天下午5点，县委鉴于井岗村已经被“占领”，决定让武警掩护村里的近2000村民撤出村，再从长计议。

三、械斗恶习积重难返，中央下猛药治顽疾

在井岗村民撤离后，马田村的炮火还没停止，该村“父老会”的领导人、械斗行动前线指挥官刘金荣下令彻底摧毁井岗村，其嚣张气馅让县委领导震惊。

12日下午，几百名武警以催泪弹开路，进入了械斗的战场，强行驱散了现场的暴徒，并向他们提出警告：

“如果对人民政府官员和武警战士开战，这件事的性质就会发生改变，变成反政府暴动，武警战士就有权开枪。”

在镇住场面后，武警战士驱散、逮捕了一批村民，然后拆毁了土炮台。9月12日晚上，马田村村民放下武器，延续30多个小时的械斗至此结束。

据统计，这次械斗共有8人当场死亡，其中井岗村死了7个人，几乎都是被土炮炸死。

在之后的清剿当中，武警战士缴获了90多门土炮，57把枪支，230公斤炸药，还拉了几卡车的刀具和梭镖。最后警方逮捕了这次械斗的主要组织者近30人，其中20多人被提起公诉。

之后半年多，根据湖南省委的指示，永兴县政府在马田镇进行长时间的武器收缴和扫黑除恶，端掉了不少以矿场为据点的黑恶势力，销毁了大量火器。

此外，为祸乡里的“父老会”等宗族势力组织被连根拔起，一些“族长”和“长老”受到警告教育，顽固不化者送去劳改。

此后几十年，马田镇的风气为之一变，井岗村和马田村也再没有发生流血冲突。

郴州“马田911械斗事件”影响很大，不仅在国内被电视和纸质媒体报道，甚至在国外都引起轰动。

美国媒体添油加醋，说中国出现“暴动”，甚至公然污蔑是中国政府的一次失败行动。

该新闻甚至影响到了港岛和东南亚地区，最后中国新闻界专门对此案进行了报道，戳破了美国人的谎言。

而马田械斗最大的特点是使用了大量火器，这也在警告着中央政府，中国民间大量的土枪土炮都是社会不稳定因素。

民间持枪是60年代中苏交恶以来，中国大地上的普遍现象。当时中国全民皆兵，特别是在北方一些靠近中苏边境的省份，不少人过着农忙时务农，农闲时军训的生活。

但在改革开放之后，由于政府集中精力发展经济，对地方上的管理难免疏忽。

因此，当遍布各地民间的枪支土炮遇上了地方黑恶势力和宗族势力的犯罪和械斗时，诸如“马田911械斗事件”这种大规模民间冲突的发生，其实也是在意料之中的。

所以从1996年起，《枪支管理法》出台，中国开始全面禁枪，此后我国成了世界上控枪最严的国家，大型枪支犯罪在20年内基本绝迹。

没了枪支和土炮，纵使民间再有黑恶势力祸乱，在全副武装的国家治安力量面前，也只能如小学生般“玩闹”。

在那之后，中央又随之发起扫黑除恶专项行动。在禁枪和扫黑的一系列整顿下，中国的治安环境愈加好转，如今亦成为了全世界最安全和最稳定的国家。

文/商学野

参考资料：《悲怆马田镇》跃辉，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