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日寇的疯狂侵略，中朝爱国志士以“雅各宾式恐怖”还击法西斯

原标题：以暴制暴

楔子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唐·王昌龄《出塞》

1932年1月28日午夜11时30分，日本驻中国上海派遣军司令官、海军第一遣外舰队司令官盐泽幸一，命令日本海军陆战队兵分三路突袭上海闸北，震惊中外的“一·二八”事变爆发！

国民革命军第十九路军总指挥蒋光鼐、副总指挥兼军长蔡廷锴，率领铁血将士奋起抵抗，日军遭到重创——盐泽幸一被撤职，调回了日本本土。日本军部立即增兵，侵略军数量达到十二万人之多，出动航空母舰和各式飞机，对十九路军阵地狂轰滥炸，妄图迅速占领大上海。十九路军三万官兵如铜墙铁壁般屹立在上海，保卫着赤县神州的东方门户。

蒋光鼐、蔡廷锴二将军指挥十九路军在闸北、江湾、吴淞、曹家桥、浏河、八字桥一带展开多点反攻行动，打得日军抱头鼠窜。1932年2月14日，国民政府命令前首都警卫军八十七、八十八师和教导总队组成第五军，以张治中为军长增援十九路军参战。2月15日，又令：“第五军着归蒋总指挥光鼐指挥。”十九路军如虎添翼！日军扩大战争范围，频频对上海的民宅、商店、企业投弹轰炸，然而，四次总攻均遭败绩，日本侵略军的死伤人数接近万人。

极度恼怒的日本天皇裕仁与东京军部大员如坐针毡，只好走马灯般地调换司令官——野村吉三郎、植田谦吉，遭到的是同样的下场。最后，东瀛老牌军棍、日本陆军大将白川义则走马上任，发毒誓要拿下上海这座中国最大的城市。

这是甲午战争以来中日军队第一次硬碰硬的较量！日军方面以为中国军队在东北的“不抵抗”会在上海重演，然而，这次他们彻底失算了。

同时，实事求是地说，中日经济体量、军事实力差距悬殊，中国方面付出的代价也是不可估量的！

2月下旬的一个深夜，没有一丝春意，寒气逼人。十九路军司令部内灯火通明，副总指挥、军长蔡廷锴伏下身子，凝视着桌上的军用地图出神。

“请王司令到这里来。”总指挥蒋光鼐向副官吩咐道。

这“王司令”指的是王亚樵。此人是中国近现代史上叱咤风云的人物，辛亥革命时是同盟会会员，武昌起义后担任过安徽副宣抚使。“一·二八”事变的第二天，他将三千多名部众组成抗日义勇军，同十九路军并肩作战，为中华民族立下了赫赫战功。

“蔡军长，你……”王亚樵惊呆了，只见蔡廷锴军容齐整，正肃穆地盯着自己，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嘴唇抖个不停。

蒋光鼐大步跨到王亚樵面前，紧紧握住他的手，激愤地说：“蒋介石拒发救兵，我军弹尽粮绝，伤亡惨重——上海，恐将失守！”

在王亚樵发愣之际，蔡廷锴递给他一张字纸：“这是军政部的命令，上海……完了！”

王亚樵仔细阅毕，朗声念道:“十九路军有三师十六团，建制完整，战斗力强，尽可支持,各路将士非得军政部命令而自由行动者，虽意出爱国，亦须受抗命处分!”

“蒋介石你这王八蛋!”王亚樵切齿怒骂,“‘四·一二’背叛先总理遗训，如今东北已经沦陷，上海危急，你釜底抽薪是啥意思？你老蒋这时候还调集大军剿共打内战,真该千刀万剐!”

王亚樵最痛恨蒋介石。1920年代初，他组织了上海劳工总会，会众十余万人，劫富济贫、替天行道。大流氓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人称“上海三大亨”,而王亚樵专门同这些欺压百姓的大人物作对，鼎鼎大名威震上海滩。他对蒋介石叛变革命非常不满，先后多次派人行刺老蒋,都被狡猾而多疑的蒋介石躲过去了。1931年7月，王亚樵又组织行刺国民党要员宋子文，但只在上海火车站打死了宋子文的秘书。1927年的“八一”南昌起义，蔡廷锴以叶挺部下第十师师长的身份参加，虽然临阵犹豫退出，但此举还是颇令蒋介石猜忌的。蒋介石最器重的是他一手扶植的黄埔系年轻将领,而蔡廷锴则是粤军出身,又有民主思想，于是,蔡一直被蒋视为眼中钉。但蒋介石又怕担上排斥异己之名,而蔡又的确是一位不可多得的骁将,故蔡才被蒋留用下来。现在打淞沪战争,蒋介石认为这是削弱十九路军的极好机会。蒋介石不但不给十九路军补给军用物资,还派人暗中给日寇提供上海地图，这更令王亚樵义愤填膺——国家给这么个小人领导，焉有富强之日!

1932年3月1日，日军趁国民革命军疲惫无援之际，偷袭浏河，强行登陆，上海沦陷。白川义则得意忘形，高呼“大日本帝国万岁！”“天皇隆下万寿无疆！”“大日本皇军战无不胜!”

十九路军、第五军被迫撤出战斗，放弃上海。日本侵略军鱼贯而入上海城。

正是：同仇敌忾抗倭寇，釜底抽薪愧华胄。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回 怀孤愤运筹“桃园里”

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唐·黄巢《题菊花》

1932年4月22日午后，春光明媚，暖风徐徐。

上海沐浴在大自然例行公事的爱抚之中。然而，在“桃园里”四十号的一幢石库门房子里，却是厚帘掩窗，阴沉晦暗。

王亚樵身着曳地睡衣，倒剪双手，伫立窗前，闭目沉思。他个子不高，背微微有些驼，头发已经显得稀疏——完全看不出这竟是一位挥戈战场、纵横捭合的虎贲英雄。

“大哥，我们来啦!”这清脆的女高音把王亚樵吓了一跳，他赶紧回过头来。

“是你啊，阿绣！捣蛋鬼！”王亚樵又招呼道，“述樵，来，这边坐。”

王述樵是玉亚樵的弟弟，才二十五六岁，是沈钧儒先生的高足，后深造获得法学博士学位，是上海滩大名鼎鼎的高级律师。被称作“阿绣”的女郎，是王述樵的女友顾边绣。

“大哥，什么事这么急迫?”王述樵冷静地坐进沙发。

王亚樵面色冷峻，低沉而有力地说：“日方已派公使重光葵抵沪，和国府代表就淞沪战争一事谈判。他和白川义则商定，于本月29日在虹口公园举行阅兵式，对咱们中国人演示武威！我准备在那天……”

快人快语的顾边绣抢过话头：“大哥要给日本鬼子来个下马威？”

王亚樵赞赏地看了顾边绣一眼：“正是此意!”

王述樵鼓掌大呼:“太好了!如今日本人气势正盛，国人士气低落,此举有抑敌扬我之功!”

“不过”,王亚樵踱到弟弟身边,“4月29日是日本裕仁天皇的生日，乃日本人的‘天长节'，日方规定任何中国人不得进入虹口公园，我们行事要困难得多。”

“大哥的意思是……”王述樵探询地问道。

“上海有不少高丽爱国志士。”

一句话提醒了在一边观赏盆景的顾边绣，她回头插言道：“我认识一位韩国朋友，叫张浩永，肯定是合适的人选。”

王述樵向长兄投去征询的目光。王亚樵点了点头，坚定地说:“述樵，你出面去会张浩永!”

夜幕降临，上海不愧为“不夜城”，虹霓彩幻，气象万千。王述樵无心欣赏夜色，和顾边绣急匆匆地走在亚尔培路上。

“蒋介石真该杀!”王述樵说，“张治中将军自请增援率部十九路军，老蒋无奈，只得让他带领第五军赴上海抗日。后来，这蒋介石就不发粮草救兵了，所以张治中的部队对上海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没帮上十九路军的大忙。不过，蔡廷锴军长倒是对张将军的爱国热忱大加赞誉，两人还成了莫逆之交——哎，阿绣，这张浩永是什么样的人?”

“我的大律师，您这回可孤陋寡闻啦!”顾边绣揶揄道，“他可是传奇人物，朝鲜的徐锡麟呢!”

“他是光绪二年（1876年）生人，嘿!属猪的，比你这匹骏马大三十岁。”她调皮地嬉笑起来。

“阿绣，别胡闹!快说说张浩永的情况。”

顾边绣收敛了笑容，一板一眼地讲了起来。

此时的中国正是灾难深重、民不聊生的时候。东北已经全境沦陷，满清废帝溥仪在长春甘当日寇的傀儡，改长春为“新京”，重新做起了皇帝梦。关内军阀割据，大肆搜刮民脂民膏……蒋介石对日本帝国主义者的侵略行径一再妥协姑息，一方面召开“国难会议”,要“对日交涉”；另一方面，又叫嚣要“全面剿共”,调集大批军队,“围剿”江西红色根据地。而以毛泽东、朱德为首的“中华苏维埃共和国”政府，提出了坚决抗日的主张。对此，蒋介石是一概充耳不闻，置之不理。

上海是远东第一大城市，工商业的发达程度首屈一指，早令日本垂涎三尺了。上海落入日本手中，对中国的打击是相当惨烈的。如果日军以上海为桥头堡，溯长江而上，则华中腹地危在旦夕!蒋介石清醒地认识到了这一点，“一·二八”事变爆发后的两天，1月30日，国民党南京政府就狼狈地迁都洛阳，直到12月份，才又还都南京。如果日军沿津浦路北上,则山东、华北处于日军的南北夹击之下，北平(今北京)、天津等重要都市也将陷落。如果日军南下,那么，闽、浙、粤、桂也是朝不保夕——这样，东北、华北、华东、华中、华南……将会被日寇逐个占领，中国面临亡国灭种的险境!

王亚樵下决心要对日本人做什么？朝鲜人张浩永是什么人？张浩永在1932年4月29日的上海将扮演什么角色？王述樵律师能请出张浩永来吗？好戏连台!

正是：豺狼貔貅舞淞沪，鲲鹏鹰隼出浦江!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回 灭敌威杀寇安岳城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唐·李贺《南园》(其五)

1895年7月23日，日本侵略军占领朝鲜首都汉城，控制了整个朝鲜半岛。

翌年深秋的一个黄昏，天空彤云密布，汉江的万顷碧波在鸣咽。一条爆炸性的新闻震惊了朝鲜半岛——日本占领军陆军大尉土田让亮，破门闯入汉城的王宫，侮辱了韩国国母闵妃！

朝鲜人民在恼恨王室腐败无能和引狼入室的同时，对倭寇的野兽行径更是愤恨到了极点,火山即将爆发！

黄海之滨的黄海道安岳城内一条幽僻的小巷里，从“仁和春”妓馆晃出一条彪形大汉,他歪戴着军帽，敞开军装扣子，醉醺醺地哼着淫调——他就是土田让亮。

“吱呀”一声，“仁和春”妓馆的朱漆角门开了一条缝，从里面探出一个脸上擦满脂粉的妓女的头来。她媚声叫道：“土田君，明儿可要早点儿来呀!”

“唔……”土田让亮打着饱嗝，回头艰难地应道，“一……一定。回去吧，小乖……乖!”

他踉踉跄跄地走到大街上。这时，从阴影里出来一辆黄包车。土田让亮不由分说，一脚踏了上去，歪到车上，命令车夫道：“去——大日本皇军……兵营!”

车夫一声没吭，呼呼地跑了起来。

过了约有半个时辰，土田让亮在懵懂中睁开醉眼，发现黄包车还在飞驰，心中一惊，酒也醒了一半。他慌忙问道：“怎么还没到？”

“到了!”随着话音，那车夫一扬手，黄包车底朝天扣到了地上。土田仿佛一只澳大利亚大袋鼠一般弹出很远，重重地摔到了泥潭里。

“八嘎！你找死！”土田捂着淌血的脸，狂怒地咆哮起来。

黄包车夫摘下斗笠，抛到一边，双手叉腰，威严地喝道:“土田倭狗，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周年!”

“啊？”土田让亮这才弄清楚自己陷入了怎样的境地。

他环视四周，发现这里是一个小山坳，松涛阵阵,方圆几十里看不见人烟。土田让亮一阵恐慌，挣扎着拔出手枪，哆哆嗦嗦地将枪口对准了这个车夫。

“啪”地一声，手枪突然落到地上，土田捂着右手杀猪般地嚎叫起来。

原来，他的手上中了一支亮银镖。车夫一愣神儿，只见从树上飘下一个人来，身轻如燕，履地杳然。

车夫定睛一看,不禁瞠目结舌,这竟是一位玄衣女子!车夫又气又恼,疾步上前,手似鹰爪,钳住土田让亮的咽喉。顿时,土田让亮口吐鲜血,一命鸣呼。车夫返转身体,向飞镖女子一抱拳：“多谢相助,敢问高姓芳名?”

那年轻女郎莞尔一笑：“朴境姬!”

原来，当年朝鲜甲午农民起义后，日军便占领了朝鲜全境，又宣布解散除国王卫队以外的所有朝鲜军队。朝鲜全国官兵拒不服从，奋起抵抗日军，兴起了著名的“义兵运动”。金刚山一带活跃着一位令日寇闻风丧胆的女将,她就是眼前这位朴境姬。

土田让亮死后的第二天清晨，一队日本巡逻兵在安岳城外发现了吊在大树上的他的尸体,在他的衣袋内有一纸短笺，上书：

“大韩乐土，国富民殷。无道倭夷，践踏吾邦!国土为之沦丧,臣民为之被殃!猪狗土田让亮，竟敢欺吾国母，侮大韩之民心，天理难容！今愤而诛之，以儆兽军！”

这封信的落款处苍劲地写着三个大字——“张浩永”。

王述樵听得出了神，顾边绣捅了他一下，问道：“喂，你说张浩永够不够格？”

“够！我们和他有共同的敌人，那就是日本侵略者！张浩永是好样的，正是我们的好朋友。”

顾边绣笑着说：“张浩永的事迹真像传奇小说，几于几夜都讲不完。这么着吧，我给你挑主要的说说。”

正是：甲午中朝双被难，唇齿相依戮倭顽！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听下回分解。

第三回 刽子手暴尸哈尔滨

红树醉秋色,碧溪弹夜弦。

佳期不可再,风雨杳如年。

——唐·湘驿女子《题玉泉溪》

西行的列车轰鸣着，在山谷中奔驰。

车厢内靠窗的席位上坐着一位中年男子，他面庞清瞿，留着连鬓络腮胡须，由于戴着墨镜而看不清他的眼睛。他头上的巴拿马草帽帽沿压得很低，盖到了挺直的鼻梁上方。张浩永没有料到朴境姬这位女英雄会深深地爱上自己，而且达到了崇拜的程度。时光飞逝，电光石火，猛然进入了新世纪——1909年了!回想起火车站上境姬带着六岁的小儿子春植与自己告别的情景，张浩永这条硬汉的双眼不禁泛起了阵阵微潮。生离死别啊！这次和黄海道的同乡、好兄弟安重根到中国东北的哈尔滨去，要执行一项特殊的使命。

哈尔滨真是一座美丽的城市，称之为“东方小巴黎”“东方莫斯科”，没有丝毫的夸张之词。然而，除归当时的滨江县管辖的道外地区外，哈埠大部都沦为沙俄的殖民地了。

1909年10月26日上午，在哈尔滨火车站将举行隆重的欢迎仪式。哈尔滨的沙俄官员和各国领事齐集站台，毕恭毕敬地迎候一位来自扶桑的大人物——伊藤博文。沙俄财政大臣科克甫佐夫站在欢迎队伍的最前端。车站外，沙俄军警宪特倾巢出动，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如临大敌。

张浩永和安重根衣冠楚楚，混杂在欢迎的队伍中，手执小小的日本太阳旗，俨然大和新贵。

大约在9时25分左右，远远地，传来了列车汽笛的长鸣声。人群开始涌动，沙俄宪兵们忙着维持秩序，张浩永向安重根使了个眼色，两人开始轻轻往前移动，拉开大约50米的距离。

由于不知晓伊藤博文所在车厢的准确位置，张、安二人事先商定了这样的行动方案：距伊藤博文最近者开枪射杀他，远者进行策应，安排撤退路径。

提起伊藤博文，那可是世界闻名的人物。他年轻时赴欧洲考察，为日本选定了普鲁士式的军国主义道路。他自己堪称日本军国主义的鼻祖。从1892年起，伊藤博文四任日本首相,真个是行青拖紫、服冕乘轩!甲午战争中，日本占领了中国领土台湾。日军进兵朝鲜，他成为中朝人民的共同罪人。1895年，伊藤博文迫使朝鲜李氏王朝同日本签订了《乙未保护条约》，使朝鲜沦为日本的保护国。1906年，伊藤博文被日本天皇封为公爵，担任驻朝鲜总督。第二年，他又逼迫朝鲜政府签订了《丁未七款条约》，从此，朝鲜的高级官吏均须经伊藤博文来任命，日本对朝鲜的奴役更加深化了。现在，他已不担任朝鲜总督了，乘坐轮船来到中国大连，准备经由长春、哈尔滨去俄罗斯做“私人旅行”，而实际是要同沙皇密商，争取沙俄对日本占领朝鲜的支持，并化解1904年日俄战争带来的仇隙。朝鲜民众对伊藤博文恨之入骨。

列车徐徐进入哈尔滨站，高音喇叭里传出了用俄、日、英、满、汉、朝、蒙七种语言构成的威严的命令:“立正!”

全体欢迎者肃立不动。

列车停稳了，车门洞开，首先跳下八个威风八面的马弁，分列两侧，而后，方缓缓走下了微露笑容的伊藤博文。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此刻宛如慈祥的弥勒佛。乐队高奏日本《君之代》，科克甫佐夫率领达官贵人们开始上前和伊藤博文握手。

伊藤博文下车的地方距安重根约20米，距张浩永约有70多米，站在人群中的张浩永暗暗着急。

时针指向9时30分。这时，火山爆发一般发生了石破天惊的事情，安重根厉声狂喊着冲出欢迎队伍，扑向伊藤博文!

自杀性冲击！

伊藤惊呆了，马弁们吓傻了，几乎所有在场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神经暂时休克，大脑一片空白。

“砰！砰！砰……”安重根将一梭七连发手枪子弹中的六发准确地倾泻到了伊藤博文的身上，这个刽子手胸部和腹部中弹，顿时浑身血流如注。他痛苦地望了望安重根，口袋似地倒在了血泊中。

人群骚动，乱成了一锅粥。张浩永见大功告成，忙趁乱向安重根招手，示意他赶快撤走。然而，安重根已经杀红了眼，似乎忘记了张浩永的存在。他迅速换好子弹，继续向各国领事射击。清醒过来的军警们蜂拥而上，枪弹如雨点般扫向安重根――他重重地扑倒在站台上。两个沙俄军警狠狠地将安重根压在身子底下。张浩永心痛得咬紧牙关，也顾不得许多了，飞速跃上一列刚刚启动的货车，最后望一眼受重伤被俘的战友，火速离开了哈尔滨火车站。

伊藤博文这个双手沾满中朝人民鲜血的刽子手，被沙俄军警抬进车厢，经随从医生紧急救治无效，半个小时后，终于身死异乡，得到了他应有的可悲下场。

正是：天下英雄谁敌手？生子当如孙仲谋！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回 图大业埋名吴淞口

待到来年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唐·黄巢《不第后赋菊》

1932年4月24日傍晚，张浩永应王述樵律师之邀，来到上海沧州饭店。

在沧州饭店二楼的一个雅座里，共有五个人：王述樵、顾边绣、张浩永，还有两位年轻的朝鲜流亡者——尹奉吉、安昌杰。

宾主寒暄之后，纷纷落座。王述樵双手击掌，不一会儿，侍应小姐鱼贯将肴馔搬上。王述樵手指着其中的两样菜，笑问张浩永：“张先生久居上海，不知还能识此菜否?”

张浩永朗声大笑：“游子在外，安能忘本？这个菜叫‘高沙利'，原料为山中的蕨菜。将它与小海杂鱼、尖椒、红海椒之类一起煽炒，吃起来仿佛炒鳝鱼丝，香辣可口，和中国的川菜异曲同工。”

顾边绣赶紧夹了一箸，塞到口中：“唷，好辣哟！”

她吐了吐舌头，逗得满座都笑了起来。两个年轻的朝鲜人也很快消除了拘谨。

尹奉吉指着另一盘菜介绍说：“这叫‘道拉吉'，在中国叫桔梗。本是药材，既可健身，又增食欲。日本人称它是‘第二人参’,每年都从朝鲜的崇山峻岭往回抢运许多。”

王述樵见话题引到日本人身上，趁机面向张浩永：“日本人真是贪得无厌！敢问张先生到中国多久了?”

张浩永长叹一声：“辛亥年刺杀日本驻朝鲜总督寺内正毅未遂，至今整整二十年喽!可怜桑梓仍在日寇铁蹄之下!如今‘知天命'之年已过，依然流落申城!”

“久闻当年张先生在韩国刺杀土田让亮，同安重根一道在中国东北哈尔滨击毙伊藤博文，但不知寺内正毅之举为何？望赐教一二。”王述樵动问道。

张浩永道：“皆是匹夫之勇，说来惭愧!安重根1910年死在旅顺监狱的刑场上，才三十二岁呀！干掉了伊藤博文，日本天皇又派寺内正毅去当朝鲜总督。此人比他的前任更凶残!不才辛亥那年与诸同志伏击他，事却没成。这家伙1916年当上了日本首相，疯狂镇压朝鲜独立运动。”

“是啊!”王述樵唏嘘不已，“寺内正毅是‘二十一条'的执行者，也是我们中国人民的大罪人！”

顾边绣补充道：“当时的日本陆军大将田中义一，就是后来搞臭名昭著的‘田中奏折'的日本首相，他1922年去菲律宾时，途经上海，张先生还给了他几枪呢！”

张浩永连连摆手，说：“这又是一桩憾事！当时距离太远，没有击中他，又让他多做了几事恶！好在1928年关东军炸死张作霖以后，田中内阁垮台，这个日本佬心脏病发作猝死——也算恶有恶报!”

王述樵愤怒至极：“这家伙别有用心地向日本天皇提出‘欲征服中国，必先征服满蒙；欲征服世界，必先征服中国'的‘大陆政策'，是个极其危险的阴谋家。”

谈到“一·二八”淞沪战争，群情激昂。

“我为什么如此拼命，盖因朝人与华人自古以来就是骨肉同胞！” 张浩永朗声道。

“可不是？”王述樵说，“武王伐纣灭商，仁慈的周天子把殷商遗民分为两支，册封纣王的庶兄微子率一个分支采邑于宋，以继承殷祀。著名的微山湖即由微子得名；宋襄公后来成为“春秋五霸”之一；我们的‘万世师表’孔子，祖先就是宋国王族。册封纣王的叔父箕子率另一分支采邑于朝鲜半岛，史称‘箕子朝鲜’，与燕国相邻。宋国和‘箕子朝鲜’做了周朝八百多年诸侯国。”

“兄弟好学问呐！”张浩永赞道，而后接着他王述樵的话茬说，“秦末汉初，燕将卫满推翻‘箕子朝鲜’，建立‘卫氏朝鲜’。汉武帝灭掉欲脱汉独立的‘卫氏朝鲜’，代之以乐浪等四郡，汉城由此得名。后来，吉林境内的扶余国王子朱蒙受汉朝册封，进入平壤建立高句丽。新皇王莽为攻打匈奴调集的大军，主力就是高句丽。从两汉到隋唐，高句丽一直向中原王朝称臣。”

“知音！”王述樵的情绪高涨起来，“大唐王朝，朝鲜半岛南部兴起新罗和百济。百济勾结倭国进攻新罗，唐军联合新罗打败日军。日军战舰再侵半岛，唐将刘仁轨会同新罗把日军赶入大海。是为第一次援朝抗日战争。”

张浩永站了起来：“宋元时期，王建的高丽国称雄朝鲜半岛，继续作为大宋的藩属国。蒙元帝国干脆直接管辖半岛，如同当年的汉武帝一样。大明朱元璋将高丽国号改为‘朝鲜王国’，意谓‘早晨空气清新的地方’，并册封李成桂为国王。‘李氏朝鲜’依然是明朝藩属。”

王述樵也站了起来：“1592年，倭酋丰臣秀吉率军入侵半岛。明将李如松率大军击溃日军至海边。1597年，日军与大明、朝鲜联军决战，被彻底打回东瀛老家。是为第二次援朝抗日战争。”

张浩永的右手一把抓住王述樵的右手：“满清入主中原，‘李氏朝鲜’顺理成章成为清朝藩属。后来的情况大家都耳熟能详，满清末年，朝廷腐败无能，中国积贫积弱，在西方列强的侵略面前自顾不暇，更别说庇护弱小的朝鲜了。在中日甲午战争中，满清战败，清朝与朝鲜的宗藩关系被迫终止。翌年，‘李氏朝鲜’改国号为‘韩’。是为第三次援朝抗日战争。”

王述樵的左手搭到张浩永的右手上：“锦绣江山三千里！”

张浩永的左手紧握住王述樵的左手：“血浓于水鸭绿江！”

群情激昂！最后，双方达成协议：朝鲜方面这三个人4月29日去虹口公园刺杀白川义则；而后，由王亚樵提供四万块银元交给朝鲜志士当经费，并派人护送张浩永等人回国抗日。

4月28日，王亚樵的徒弟张玉华制成一枚白金壳炸弹。这种炸弹具有超强的杀伤力，其弹片爆炸后坚硬锋利，类似霰弹的功效。他在炸弹上安装了定时器，加上投掷引爆器，使之成为特制的高功率“手榴弹”。然后用一只普通的篾壳暖水瓶，巧妙地把炸弹藏在夹层里。一场震惊中外的“四·二九”事件的雏形，就这样形成了。

张浩永以著为乐器，击打酒杯，唱起了中国唐代郭震的《古剑篇》：

“君不见，昆吾铁冶飞炎烟，红光紫气俱赫然。良工锤炼凡几年，铸得宝剑名龙泉。龙泉颜色如霜雪，良工咨嗟叹奇绝。琉璃至匣吐莲花，错镂金环映明月。正逢天下无风尘，幸得周防君子身。精光黯黯青蛇色，文章片片绿龟鳞。非直结交游侠子，亦曾亲近英雄人。何言中路遭弃捐，零落飘沦古狱边。虽复沉埋无所用，犹能夜夜气冲天！”

正是：贩夫走卒荡浩气，引车卖浆亦豪杰。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回 杀人狂饮弹上海滩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唐·贾岛《剑客》

大上海真是个好地方！曾经有迁客骚人赞曰：“沪上钟天地之灵气，毓日月之菁华，终年生长青之树，四季盛开不败之花。”这座远东第一大城市，不仅日本人看中了它，欧美列强也在这里辟有大片租界，以为侵略中国之跳板。

1932年4月29日，是日本昭和天皇裕仁的生日，在日本叫做“天长节”。这天上午8时30分，从江湾镇开出了浩浩荡荡的日本军队。但见，坦克隆隆，战马萧萧，兵车磷磷，日本侵略军颇有得胜者趾高气扬之情态。日军队伍中，骑在一匹绛红色日本大洋马上的军官十分显眼，此人身穿华贵的将军礼服，腰悬军刀，足履马靴，挺胸瘪肚，耀武扬威。他就是日本关东军司令官、淞沪战争的第四任日军指挥官、陆军大将白川义则。9时15分，日军到达虹口公园，接受公园大门口数百名身着和服的日本侨民的欢迎。这当中，有三位身裹和服的不显眼的特殊“侨民”,他们是朝鲜爱国志士张浩永、尹奉吉和安昌杰。

“植田君，部队入场！”白川义则对身边骑在一匹白马上的日本陆军中将植田谦吉命令道。

植田谦吉中将抽出军刀，向半空中高举三下。日军开始向虹口公园迈进。军队全部入园之后，欢迎他们的日本侨民也跟随入园，张浩永等人不费吹灰之力便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戒备森严的虹口公园。

白川义则登上检阅台，和早已迎候在那里的日本公使重光葵、日本驻上海领事村井仓松、日本居留民团行政委员长河端贞次以及欧美列强驻上海领事等人一一握手，并把自己的部属介绍给他们。当白川介绍到植田谦吉中将时，他故意加重了语气：“这位是植田君，皇军陆军中将，为大日本派遣军第三任淞沪之战的司令官――今天阅兵式的总指挥官！”

植田谦吉显得很尴尬。“一·二八”战争中，他的指挥舰被中国敢死队员潜水炸伤，自己狼狈地被解除了日本派遣军司令官的职务。重光葵注意到了植田谦吉的神色，轻轻用胳膊肘触了自川一下。白川义则不以为然，他哪里把重光葵当回事，仍旧傲慢地吹嘘着自己的战功。

这时，张浩永等三人已经挪到了离检阅台最近的人群中，尹奉吉还煞有介事地从暖瓶里倒出一杯水，悠闲地喝着，眼睛紧紧则盯住检阅台左侧的张浩永，等候他的举动。日本人出门带暖水瓶，这在当时的上海是很时髦的事情。尹凤吉他们的计划是:由张浩永和安昌杰吸引检阅台上人们的注意力，而后尹奉吉将装有白金炸弹的暖瓶投掷到白川义则身上。

外滩的巨钟已经沉闷地敲了十下，白川还在大吹大擂：“各位女士、先生们，这位是皇军海军野村中将，是我军攻打上海的第二任司令官，‘功勋'卓著！”

野村中将脸上的横肉抽搐了一下，异常气恼地瞪了白川一眼，心里骂道：“你祖宗的八格牙路！”。

重光葵实在看不下去了，但碍于各国使节在场，不好说什么，只得耐住性子，悄声提醒白川义则：“白川君，现在已经十点钟了。”

“噢！”白川义则猛然惊觉，大手一挥，“植田君，阅兵式开始！”

植田谦吉早已等得不耐烦了，怎奈胜者王侯败者寇，自己此刻又是他白川义则的部属，心里那个窝火劲儿就甭提了。这时，听到白川义则发布命令，他如释重负，急忙纵马奔向演兵场,大声传达阅兵式开始的命令。尹奉吉趁机又向检阅台靠了靠，张浩永也机智地游动到了检阅台的台阶下，紧挨着白川的卫队。

为了这次对中国上海人民演示日本侵略军“武威”的“武运长久”大阅兵，日军着实卖力地准备了一番——出动了陆军三个团、海军陆战队一个团、炮兵一个团、运输兵一个连以及坦克装甲车、重炮、榴弹炮各一个联队，大约一万多人，斗折蛇行，迤逦排出好几里地。直到下午一点半左右，日军队伍才从检阅台前走完。

阅兵期间，检阅台四周的日军卫队一律面向观众，不能看检阅部队，监视外面，以便处理随时发生的意外情况。张浩永等人一时难以下手，尹奉吉可急坏了，握暖瓶把的手心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现在”,植田谦吉扯开嗓子，高声宣布，“请诸位观赏大日本皇军航空兵的战斗机群特技表演！”

人们纷纷抬头仰望苍穹。远天传来马达轰鸣，渐渐地，18架日本战斗机出现在虹口公园上空。

台下的日军卫队可能见仪式接近尾声而平安无事吧，便放松了绷紧的神经，得意地观看起飞机的表演来。

机会来啦！张浩永拔出匣枪，冲天射击，人群大乱。枪声就是命令，尹奉吉旋即举起暖瓶，向全神贯注用望远镜观看飞行表演的白川义则抛去――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在全场回荡,检阅台顿成一片火海。

日本侨民哭爹叫娘，乱作一团。半空中的飞机编队可能是飞得太低的缘故，突然乱了阵脚，两架战斗机撞在一起，拖着浓烟，尖叫着向远方扎去。尹奉吉的目标当然太大，被日本宪兵当场抓住，张浩永等两人则趁乱悄悄扔掉和服内的手榴弹，混在日本侨民当中，迅速离开了虹口公园。

正是：金风未动蝉先觉，暗送无常死不知。

欲知白川义则等人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尾声

角鹰初下秋草稀,铁骢抛鞚去如飞。

少年猎得平原兔,马后横捎意气归。

——唐·王昌龄《观猎》

1932年5月初，从上海日本占领当局统计的有关“四·二九”血案伤亡数字里，我们得知：日本陆军大将白川义则被炸成了碎片，死亡；河端贞次立毙；重光葵公使右腿被炸断；植田谦吉中将胳膊被炸断；野村吉三郎中将左眼失明；村井仓松腹部重伤，右足折断。几乎所有参与占领上海的日本罪魁都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广袤无垠的黄海海面，一艘巨型客轮缓缓驶向北方，远处依稀显现出朝鲜东北海岸的轮廓。张浩永伫立在甲板上，深情地眺望着久违了的祖国……

1935年11月1日，王亚樵的徒弟孙凤鸣乘国民党召开六中全会之机，以记者身份刺杀蒋介石未遂，在代表合影时把汪精卫击成了重伤。国民革命军副司令张学良斜刺里猛扑上去，一个漂亮的下枪擒拿，捉住了刺客。汪精卫夫人陈璧君怀疑是蒋介石指使人干的，对蒋介石破口大骂：“你想要兆铭死就明着来呀，这算什么！”这还真不是蒋介石干的，恼羞成怒的老蒋限戴笠三个月内破案！同时，悬重赏通缉王亚樵！后来，国民党元老李济深得知王亚樵欲率众投奔延安，便给好友周恩来写信举荐。1936年10月21日夜，一群国民党军统特务将王亚樵乱刀戳倒，把他的脸皮残忍地揭去！一代枭雄惨死广西梧州。

“一·二八”事变后，十九路军副总指挥、军长蔡廷锴被蒋介石调往福建“围剿”红军，而一心抗日的十九路军则同红军订立了反蒋抗日协定。1933年11月，蔡廷错同李济深、蒋光鼐、陈铭枢在福建成立“中华共和国人民革命政府”，宣布与中国工农红军合作，准备北上抗日。后蔡廷锴任国民革命军第六集团军总司令，在两广出生入死、同日本侵略军浴血奋战。1946年，蔡廷锴同李济深在广州共建中国国民党民主促进会。解放后,蔡廷锴历任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委员、政协副主席、国防委员会副主席、国家体委副主任、民革中央副主席。

本文主人公张浩永，人物原型为金九，祖籍安东（丹东），出生于朝鲜黄海道海州。金九号白凡，曾用化名金昌岩、金昌洙、金斗来、金龟、张震球、张震等。他是朝鲜半岛独立运动家、著名爱国志士，青年时代起便从事抗日救亡运动。他在上海法租界成立了“大韩民国临时政府”，历任这个流亡政府的警务局长、内务总长、国务领（总理），积极组织抗日光复活动。如今的南朝鲜“大韩民国”国名由此而来。金九于1932年炸死白川义则后回国抗日，积极投身于朝鲜半岛复国运动。1940年当选韩国临时政府主席，并于1948年赴平壤会晤金日成。1949年6月26日被韩国极右军官安斗熙暗杀。金九因长期坚持抗日独立运动和大韩民国临时政府法统而受到韩国人民的尊敬，被尊称为韩国“国父”。

尹奉吉，韩中抗日同盟会会员，是金九的得力助手。他被捕后，于1932年11月18日被日军押解到日本本土。同年12月29日，尹奉吉在日本本土金泽英勇就义，时年不满二十五岁。

植田谦吉，1934年晋升为日本陆军大将（日军将军分少将、中将、大将三级，并无上将）。两年后，他担任日本关东军司令官、驻伪“满洲国”全权大使，成为中国东北事实上的最高统治者，傀儡皇帝爱新觉罗·溥仪都得惟其马首是瞻。可以说，日酋植田谦吉双手沾满了中国人民的鲜血。1939年5月，日苏军队在诺门坎开战，日军惨败于苏联红军，植田谦吉大将被撤职，成为预备役军人。植田谦吉对待伪满各级官僚傲慢无礼，时刻以征服者的姿态出现。由于他是“日本天皇的代表”,便强迫溥仪也拜祭“天照大神”。天照大神是日本传说中的开国之祖，让“满洲皇帝”朝拜日本的神灵，连孱弱无能的爱新觉罗家族的不肖子孙溥仪都义愤填膺。

重光葵，被炸致残后回日本养病。1945年8月日本战败投降后，重光葵拄着拐杖、拖着残腿，参与了在美国军舰“密苏里”号上的投降签字仪式，受到“远东太上皇”麦克阿瑟的极大嘲讽。1946年，重光葵被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判处七年有期徒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