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武次位面】作者:乐乐
转眼间,距离福建舰下水已经过去近一周时间,在这艘大型航母出坞带来的兴奋过去后,其下一步发展方向就是个很受关注的问题。而由于官方媒体在6月17日的报道中,非常明确地表示福建舰将“按计划开展系泊试验和航行试验”,缺少了外界非常熟悉的舾装阶段。因此,在网络上出现了类似“福建舰在船坞中已经完成舾装,在出坞后可以直接进行海试”、“福建舰舾装阶段会非常短暂,预计一年内就能服役”等让人目瞪口呆的观点。在福建舰设计性能强大的情况下,期望其早日服役是完全理解的,但如此违背客观规律也是不现实的。
▲003航母下水引发外界热议
应该来说,之所以会出现这些观点,在很大程度上是受到外界俗称和造船工业,在使用某些特定名词时的含义不同所影响。具体的来说,“舾装”在民间描述中,一般是简单认为船只在下水/出坞后,在码头安装、调试设备的阶段,结束后就可以出海海试。然而在船舶工业中,“舾装”是一个非常广泛的描述,涵盖了从管道、电子、轴系,甚至是内部装饰等多个领域,时间跨度则是从分段合拢就开始,一直到开始海试之前才结束。两者的区别就如同正常生活中,一般将“质量”视为一个物品的使用品质,而物理中的“质量”却是指一个物品的重量。
▲官方媒体的相关报道
在解释完“舾装”之后,再来看看官方媒体提及的“系泊试验”和“航行试验”。其中“航行试验”很好理解,就是常说的海试,而“系泊试验”顾名思义,则是船只靠港停泊时的状态。并且在这一阶段,也正是大量舰载设备上舰安装的关键阶段。换句话说,官方报道中提及的“系泊试验”,实际上与外界印象中的舾装基本上是一致的。只不过由于系泊试验阶段的舾装,占据全部舾装工程的绝大部分,因此习惯性地简称为“舾装”。而官方在报道中,当然是使用造船工业正式术语“系泊试验”。这与生活中一般将食用盐简称为“盐”,而官方则使用“食盐”或者更加专业的“氯化钠”来描述,道理是一样的。
▲结束海试的055型8号舰
在解释了“系泊试验”与“舾装”的关系之后,到底能不能做到在船只出坞前完成大部分舾装,以减少系泊试验需要的时间呢?答案是不能。从表面上来看,建造阶段与系泊试验阶段的船只都处于相对固定状态,并且前者的施工条件更加优越,因此,一些安装精度较低的舾装工程,确实是在船只出坞之前完成。但对于大多数军用舰载设备来说,这种安装方式是不适用的。原因就在于,处于建造阶段的船只是典型的固体着地状态,船体直接接触的介质是空气,但船只终归是要在海中使用的,不能直接以陆上状态来衡量后期使用情况。
▲航母终归是要在海上活动的
举个例子,人正常走在地面上与游泳时泡在水中,受到的外界影响是不一样的,在两种情况下使用四肢花费的代价也是不同的。而对于一艘8万吨级大型航母来说,从船坞到海中周围介质的变化,带来的影响非常明显,其中最典型的就是“应力变形”。简单的来说,就是在出坞之后,船只会在水的外力作用下缓慢释放内部应力,从而导致舰体表面出现轻微变形。这种变形并不是很大,但足以对高精密军用设备造成毁灭性的影响。因此,军舰只有在下水/出坞并释放内部应力后,才能安装一些高精度装备,其中最典型的就是舰载雷达和电磁弹射器。
▲山东舰就已经走过这个流程
就目前福建舰的状态,其舰岛上的空白以及三条电磁弹射器工棚,已经很明显地展示了这一点。按照之前山东舰的经验,以及电磁弹射器的复杂来推算,福建舰在系泊试验阶段花费的时间,应该不会比山东舰的13个月时间短。而从总的时间线来看,福建舰从开工建造到海试,是一个先建造船体和大型设备,再安装小型精密设备,最后对整个体系进行测试并改进的过程。属于非常典型的施工领域越来越小,外界环境越来越贴近实际的工业制造流程。事实上,工业是个非常有趣的领域,越是复杂的工程,就越是讲究逻辑和施工顺序,所有想走捷径的,得到的往往都是失败苦果。
▲福建舰的电磁弹射器和雷达仍未全部上舰
如果说关于舾装的误解还可以理解的话,那么关于福建舰动力系统的一些特殊观点,就真的让人有些啼笑皆非。在近日美国媒体进一步公布了福建舰动向后,有资料以图片中福建舰疑似外接蒸汽管道认为,这是福建舰使用核动力的典型标志,毕竟常规动力在理论上是不需要外接蒸汽管道的。至于福建舰醒目的烟道,则被分析成辅助燃气轮机的出烟口。这种“核常兼备”的设计,之前就曾出现在苏联海军建造的“基洛夫”级巡洋舰,以及未完工的“乌里扬诺夫斯克”号航母上,看起来似乎有些道理。
▲“核常兼备”的“基洛夫”级巡洋舰
然而,苏联海军的这种“核常兼备”设计,早就被证明是纯属浪费空间的鸡肋,为的是满足苏联军队中极度追求即时战力的备战思想。我国海军在发展新型舰艇时,向来以理智清醒著称,这种尴尬的设计基本上没有被采纳的可能。并且江南造船厂根本就没有核动力船舶建造资质,福建舰在施工时,周围船坞还有民用船只在施工,甚至国内都没有真正建造过万吨以上的核动力船只,贸然上马的技术风险实在太高,而收益却非常有限。至于福建舰为何外接蒸汽管道,原因非常简单,其搭载的动力装置目前尚不具备启动条件,需要逐步对整个动力系统的管道进行清理和检查后,才能去测试整个动力系统的安全性。
▲同样“核常兼备”的“乌里扬诺夫斯克”号航母
最后,还有观点认为,之前官方宣布山东舰排水量5万余吨,但最终其满载排水量却达到近7万吨的高度。以此类推,官方口中8万余吨的福建舰,满载排水量势必能接近10万吨,与美国最新“福特”级航母相当。不过,这其实又是一个误会,之前国内公布的军舰排水量,在不特意指出的情况下,都是标准排水量,因此山东舰才有后来的上升空间。而此次官方明确表示,福建舰是“满载排水量8万余吨”,并不存在上涨的空间。快速服役、核动力、10万吨,这些元素都是外界对于国产最强大航母的美好期待,然而,工业始终是一个讲顺序、逻辑的领域,每一个大跨步飞跃背后都是惨重的代价,这一点在美国DDG-1000型驱逐舰上已经展示得淋漓尽致,经验丰富且向来清醒的中国海军,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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