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奇帆：中国至少面临五大挑战，要下大力气搞好金融

记者 樊旭

复旦大学特聘教授、重庆市原市长黄奇帆周六表示，我国当前和今后至少面临五大挑战，包括外部环境不确定性加大、全要素生产率偏低、资源环境约束偏紧等等。他指出，下大力气搞好金融，是下一阶段深化改革的主攻方向。

他在清华五道口首席经济学家论坛上说，外部环境不确定性加大是我国面临的第一大挑战。当前，新冠肺炎疫情深度冲击世界经济，主要发达国家货币超发，大宗商品价格大幅波动，全球性通货膨胀渐行渐近。与此同时，国际经贸秩序深度调整，反全球化逆流时有回潮，确保产业链供应链稳定面临更多挑战。俄乌冲突持续升级，局势走向扑朔迷离，不确定性和不可预见性越来越大。“灰犀牛”、“黑天鹅”层出不穷，对我国宏观经济稳定构成压力。

其次，我国全要素生产率偏低。黄奇帆指出，自2008年以来，我国全要素生产率增速趋于下降，目前在1.25%左右。这一水平只有美国的40%、德国的43%、日本的63%。

第三，资源环境约束偏紧。“毋庸讳言，中国在成为制造业第一大国、货物贸易第一大国的同时，也成为资源能源消耗大国，石油、天然气、铁矿石等重要资源进口依赖度过高。长期以来形成的大进大出、粗放发展的经济模式在日益偏紧的资源环境约束面前难以为继，迫切需要向绿色发展、低碳发展转型。特别是我们宣布了‘3060’目标，要实现它们需要付出艰辛的努力。”黄奇帆指出。

“3060目标”，指应对气候变化，要推动以二氧化碳为主的温室气体减排。2020年9月，中国提出力争二氧化碳排放在2030年前达到峰值，力争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

黄奇帆指出，第四大挑战是科技和产业革命日新月异。以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为核心内容的数字经济、以细胞免疫、基因编辑、合成生物学等技术突破和应用为代表的生物经济、以零碳低碳技术开发和推广等为代表的绿色经济正在重构产业链、供应链、价值链和创新链。加上不断拓展的深海、深空探测，脑机协同、人机互动、虚拟和增强现实等，未来产业在不断更新迭代。如何把握机会，参与甚至是引领这些科技革命，是中国作为全球重要经济体应当承担的重要使命。

第五个挑战是社会层面包容发展任务繁重。黄奇帆举例说，人口老龄化趋势日益凸显。根据第七次人口普查的结果，2020年，中国60岁及以上人口为2.64亿人，占总人口18.7%，比10年前上升了5.44个百分点。他预计到2035年前后，中国将进入重度老龄化社会。

“再比如，我们虽然解决了绝对贫困问题，还有大量人群的相对贫困问题，而且解决相对贫困问题要比解决绝对贫困更加复杂、困难，在教育、医疗、卫生、文化等领域仍然存在不少短板，推进实现共同富裕任重而道远。”他说。

黄奇帆表示，应对这些挑战，唯有改革、开放和创新。下大力气搞好金融是下一阶段深化改革的主攻方向、激活创新的关键火种、也是扩大开放的重点领域。

“比如，全要素生产率增速低、对GDP贡献低的一个重要因素在于要素错配，特别是金融错配。”他说，“前几年房地产一业独大，房价高企绑架中国经济，大量资本裹挟着银行贷款无序涌入房地产业，现在出了不少问题，这就要我们思考‘房住不炒’背后到底需要什么样的金融体系来支撑？”

“再比如，目前金融业平均收入水平是制造业的好几倍，金融类上市公司的利润占了全部上市公司利润的一半。中央明确要求保持制造业一定的比重，那么我们就要思考，服务制造业高质量发展需要什么样的金融？”

此外，黄奇帆表示，实现共同富裕也离不开金融。他指出，缩小收入差距、实现共同富裕，一个重要的渠道就是让老百姓更好地获得财产性收入。即使是普通职工，在正常的工资收入之外，我们也应该创造条件让其有投资性收益的渠道。

“比如发展（企业）年金，把年金建设成养老体系的三大支柱之一。允许企业年金通过市场化方式投资于资本市场，这既为职工分享资本增值收益创造了条件，也为资本市场输送了源源不断的长期资本，一举多得。这是金融服务共同富裕的一种方式，类似的还有很多，需要系统研究。”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