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低欲望的社会，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

日我之前看过一部叫做《昨日之歌》动漫，里面的男主陆生一个人居住在东京附近的狭小公寓中，大学毕业后他就一直在家便利店打工。他没什么上进心，对未来也没什么大的期望，自称是社会边缘人士。他身边只有零星的几个朋友，他有个暗恋的对象，却害怕因为表白连朋友都没有，一直沉默，听起来似乎有点颓废。然而这部创作于1999年的漫画在2020年4月被制作成动漫发行之后，却引发了无数人的共鸣。

没有欲望，不求上进已经成为了很多日本年轻人奉行的准则。根据日本2015年关于职员晋升意愿的一份调查报告，仅有40.8%的人表现出想要出人头地的欲望，剩下的59.8%并不想要升职加薪，其中更是有15.8%的人表示自己根本不喜欢取得成功。这是日本社会的一个缩影。日本管理学家大前研一就曾感叹道，日本年轻人没有欲望，没有干劲，没有梦想，日本已经陷入了低欲望社会。

这份欲望的丧失，首先反映在年轻人对于性和婚姻的态度上。之前看过一部叫做《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的日剧，里面的女主长得像新垣结衣，说话像新垣结衣，还能满足于我们对于新垣结衣的一些幻想，我们就叫他新垣结衣好了。新垣结衣25岁，研究生毕业，却没有找到正式工作，只能做临时工，但很快又被解雇，居无定所。饱尝生活艰辛的他决定与男主展开契约婚姻，以家庭主妇作为自己的职业。期间发生了各种各样的意外，最终两人在共同的生活中领悟了爱情的真谛。剧很好看，但是在看完之后，我不禁反思，为什么女主研究生毕业却找不到工作？

为什么日本的影视作品中经常会出现一些租赁女友、契约婚姻一类的情节？为什么这一类的剧情会有那么大的市场？我想了很久，找到了一个自认为合理的答案，人们在现实生活中越是缺少什么，就越是会在虚拟世界中寻求生活。在现实中受经济所迫的人就更倾向于喜欢一些一夜暴富的神话，在现实中身为欺凌的人就倾向于喜欢龙王赘婿一般的故事。

而现实中大批无法得到情感慰藉以及不愿意结婚的年轻人，催生出了这种租赁女友或者说契约婚姻一类的故事。根据日本社会保障与人口问题研究的一份调查报告，日本18岁到34岁的未婚男性中，约69.8%的人没有女友，未婚女性中有59.1%的人没有男友。

平静下来，未婚人性中有超过六成的年轻人没有对象。下面的数据就更有意思了。在未婚男性中，没有任何性经验，也就是俗称处男的人群比例高达42%，而没有性经验的女性比例更是高达44%。这与我们对于日本观念开放的印象严重不符。与其说他们观念保守，比如说他们失去了对于异性的欲望。同时，不愿结婚的年轻人比例逐年增加，有75%的男性、71.7%的女性不愿结婚。

他们不结婚的理由在调查报告中也给出了总结，排名前三的理由分别是结婚资金、住房以及职业发展。你看是不是和国内结婚经常提及的彩礼、房子以及工作前途很像呢？这里提到不结婚的理由，在国内研究中也被明确指出。2019年中国生育报告中指出，在经济发达的城市中，房价越高，结婚率越低，住房、教育、医疗也成为了抑制生育的三座大山。

我们还是说回日本，其实日本社会并不是一直都像今天一样。在二战后，日本曾出现过两次生育高峰，第一次是1947到1949年间，日本投降后，大批军人回到国内，虽然出了日本的第一波生育高峰，这批孩子在七十八十年代长大成人，成为了日本经济发展的主力军，同时也享受到了日本经济高速发展带来的红利，经历了日本作为富裕和辉煌的泡沫经济时代，这是日本战后的第一代。第一代人在享受经济高速发展红利的同时，也带来了1970到1975年的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生育高峰。这一段生出的孩子是日本战后的第二代，他们在日本最辉煌的汽车时代出生，从小见惯了第一代人奢靡而幸福的生活，他们对于未来充满了希望。然而现实却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

在第二轮临近大学毕业参加工作的时候，日本的泡沫经济被刺破，几乎是一夜之间就业变得困难，收入还是减少，他们再也无法享受父辈一样滋润的生活，他们不得不努力钻研，与人竞争恁倔，以便找到一份堪堪能够养家糊口的职业。迷茫开始变成这代人的主旋律，于是开头提到了昨日之歌一类的动漫开始大量涌现，但是他们毕竟见过父辈的美好生活的样子，他们依然心怀希望，想着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使得日本重新到那个富饶的年代，现在他们大概40到50岁之间，至今仍然是日本经济的中流砥柱。

第二代人的努力究竟有没有使得日本重新变得富饶？我想很多人已经知道结果了。自1989年日本经济崩溃以来，日本平均年GDP增长不足百分之一，2000年的时候，媒体称之为日本经济失去的十年，随着时间的推移，也不过是变成了2010年失去了20年，现如今失去了30年吧。在这样的背景下，他们的孩子逐渐长大成人，这是日本战后的第三代。如果说第二代人还见过父母美好的生活，心中有个向往着希望的话，第三代人满眼看到的就只有父母整天为了生活奔波的疲惫身影。

一个若隐若现的声音开始在他的脑海中出现，既然努力学习、认真工作也带不来想要的生活，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努力？就像我前面提到的日剧名字一样，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他们开始觉得，既然我改变不了社会的环境，那我就改变自己好了。十平米的出租屋就已经足够居住了，一日三餐只要满足基本的营养需求就好了，衣服只需要最简单最便宜的优衣库。没有朋友恋人，也没有关系，二次元的世界总能找到精神的慰藉。他们开始丧失了欲望，一切的欲望，日本终于迎来了他的的欲望。其实从微观的角度来看的欲望，或者说得好听，一点小确幸的生活方式也不过是个人的一种选择，只要不危害到他人，并且自己能过得开心，没什么不好。

但是，当江河汇聚成海洋，量变引起质变的欲望的风格弥漫到全社会的时候，整个国家将会陷入发展的巨大危机。这个危机首先反映在人口上，2017年日本新出生的人口总数仅为94.1万人，创下二战以来最低值，而日本2017年的死亡人数。估算值为134.4万，这意味着他没有任何战争、疾病等重大危机的情况下，日本的自然减少人数在当年超过40万人。根据日本厚生劳动省的预测，日本人口将在2053年低于112065年的人口将低于九千万。第二个危机则是消费的萎缩，年轻人开始失去购物的欲望，大量的商品在日本国内生产出来就无法在国内市场卖出，经济发展将严重依赖进出口。

一旦遇到类似于新冠疫情一类的黑天鹅事件，日本的经济将会出现严重的萎缩。实际上，日本在2020年GDP的衰减幅度达到了5%左右，甚至超过了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时衰减了3.4%。第三个危机是养老和福利制度的巨大危机。总务省统计局数据显示，日本超过65岁的老龄人口比例高达27.8%，位居世界第一，而且这个数字还在持续增加，2025年预计增加至30%，2004年增加至35.3%，老龄人口的增加意味着青壮年将有更大的赡养义务，但是已经失去欲望的年轻人能否负担得起如此重大的责任，这将是日本未来不得不面临的问题。

低欲望社会的现象从来都不是偶然或者突然发生，它的出现有着经济、社会、心理等等诸多方面的原因。从日本第一代人的希望到第二代人的失望，再到第三代人的绝望，这个过程格外的扎眼。今天我们分析日本绝不是因为历史原因，但幸灾乐祸儿希望能够从中借鉴，就像故情那种所说，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如今中国离婚率不断增加，出生率逐渐降低，人口老龄化问题逐渐严重，如何避免我们走入日本一样的困境，这值得每个人的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