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日本经济泡沫：地价高达一平70万，日本人富到美国人都嫉妒

1989年，美国《纽约时报》报道了一则新闻，让美国人陷入沉思。

在太平洋的另一边，日本国的首都东京有个“东京帝国广场”，这个小小的一平方英里土地，其市场价格约等于42万平方公里的加利福尼亚州。

而日本东京的整个地价，已经超过了美国930万平方公里国土的价值。《纽约时报》因此向美国人发问：到底是谁打赢了二战？

除了疯狂，还是疯狂，这就是80年代末泡沫经济里的日本。

80年代末，东京甚至喊出了口号，要取代纽约成为世界中心。当时不仅是美国，整个世界都在惊讶于日本的繁荣，日本股市、楼市是世界最热的投资点，欧美资本家都来这里捞金。

而日本人在中国投资办厂，把廉价商品卖到世界各地，日本品牌称霸全球市场。

泡沫时代的日本人均GDP一度超过美国，成为世界第一富国。

日本人在欧洲和北美疯狂购物，一到夏天，日本游客承包了夏威夷、关岛所有的度假酒店，为了给他们服务，美国酒店行业不得不请日本员工。

可眨眼间，90年代初的日本泡沫经济被神秘戳破了，日本GDP一落千丈，从1993年后20年陷入停滞。

日本就业因此陷入寒冬，投资毫无回报，日本平成一代马上成为对未来毫无期望的“废宅”。

那么，日本在二战后是怎么快速复兴成为世界强国的？又为什么进入泡沫时代？

泡沫经济时代的日本国内是怎样的盛况？泡沫经济崩盘后，日本的情况有多惨？

一、从一片废墟到举办奥运会，日本仅用20年

1945年二战结束时，日本已经被美国炸成一片废墟。

东京、大阪、横滨、京都以下的90多个城市遭到美军轰炸，大城市的毁灭程度都在50%以上，尤其是老工业区，基本荡然无存。

因此，盟军曾在战后认为：“日本三十年甚至五十年内不可能复苏，甚至会长期沦为三流国家”，这是对日本的惩罚。

可是，冷战的爆发让美国不得不考虑日本的地位，作为和苏联对峙的前线，也是美国在亚洲最大的一片“占领地”，美国要让日本恢复实力，以帮助自己打造“岛链”封锁苏联和中国。

于是，在1945年下半年，当日本在饥荒的边缘徘徊时，美国从国内运来大米救济平民。

随后美国开出三个药方改造日本：土地改革、政治民主化、经济反垄断。

民主化打碎了军国主义的基础，让天皇失去权威；
经济反垄断让西方资本进入日本，日本财阀们轰然倒地。
而土改则让日本农民从沉重的税租压迫里解放了出来，农民丰衣足食。

改革两年后，日本出生人口开始暴涨了。

40年代末到50年代初，日本出现“战后婴儿潮”，年均人口增长率超过3%，最后日本政府不得不宣传节育，压制人口。

哪怕如此，50年代的日本人口增长率还是在2%，这批上千万的新生儿被称为“战后一代”，虽然他们的生活水平还不高，但是在十几年后，他们将撑起日本的经济腾飞。

50年代，朝鲜战争爆发，为了支持战争，美国就近在日本采购物资，美企在日本开办工厂解决军需。

4年战争时期，美国人真金白银的订单给日本工业输入营养，靠着以前留下的底子和美国人的钞票，日本工业基本复苏，只是从造枪造炮变成了造自行车、汽车和收音机。

到了1961年，日本经济增长率超过12%，各大城市已经恢复元气，东京街头灯红酒绿，日本政府还为东京申办了1964年奥运会。

从战败到举办奥运，日本仅用了20年。也正在1964年，战后第一批新生儿进入成年期，他们从农村来到城市打工，为经济发展提供了廉价劳动力。

在人口红利的推动下，1968年，日本超过联邦德国成为资本主义世界第二经济体，由此开始日本经济开始近30年的增长。

二、经济发展遭人嫉妒，美国主导日本“泡沫时代”

60年代的日本很像改革开放时的我国，国家以出口拉动经济，出口商品都是轻工业产品，衣服、塑料制品、廉价电子产品是大头，主要销往美国。

而后来日本的主要行业——汽车，此时则刚刚起步。

这时候日本有人口红利，农村年轻人在工厂里没日没夜打工，每周工作时间比西方多几十个小时，靠卖命工作为日本进行资本积累。

到了70年代，日本经济遭遇了波折，因为石油危机，整个资本主义世界战后的增长期被打断，各国都出现了负增长。

但是在这种危机下，日本汽车行业却异军突起。

当时因为中东石油减产涨价，国际油价翻了几倍，美国的汽油价格涨了三倍，美国人都叫着“开不起车”。

美国车又大又重，结实可靠但是耗油大，而日本汽车轻薄、廉价、省油，日本汽车行业看准了商机，针对美国人驾驶习惯做出了改良，然后在70年代涌入美国市场。

省油的日本车很快霸占了美国公路，日本出口贸易在这一时期连续10年增长，对美贸易逆差从30多亿涨到550亿美金。

这可是70-80年代的美金，购买力是今天美金的3倍以上，等于日本每年从美国兜里挣走1500多亿美金。

从1978到1985年，这是日本经济的黄金年代，但是还远未到“泡沫年代”的疯狂。

此时，“日货”冲击下的美国企业陷入低谷，美国货在市场上没有竞争力，就连最强大的汽车工业都出现失业潮，五大湖沿岸的汽车工业带一片萧条，成为“铁锈地带”。

在察觉到小弟日本居然割起自己的韭菜后，美国政府出手了。

美国当时在里根的领导下正在重振国势，美国国会已经多次就日本向本国倾销商品问题开会，会议上的老议员们用“japs”这样的二战蔑称来称呼日本，还曾引起外交冲突。

最后里根政府决定，让日本吐点利润出来，日元必须升值。

1985年，美国拉着日本签订了“广场协议”，日元升值20%，日本货贵了不少，在国际市场一下子受到重创。

出口指向的企业卖不动了，大量货物囤积在日本国内，日本政府眼看要爆发经济危机，就想出了一个昏招：

给企业免税，给国民发钱，扩大内需，让大家自己把存量消化掉。

从表面上看，这一行为是正确的，既然卖不出去商品，让国人消化是最好的办法。

但是日本政府当时没料到，美国还有后手在等着。

1987年，美国和日本、德国等国再次签订“巴黎协议”，让日元再次升值。

同时，美国强令日本政府打开金融市场，让国际资本自由流动，日本的外汇市场成为世界最热的资本战场。

美国的这两味猛药，加上日本的刺激内需撒钱计划，促使日本进入了疯狂的“泡沫经济”时代。

三、泡沫经济纸醉金迷，让世界使用“日本时间”

泡沫时代的日本人挥金如土，这些钱，都是政府给的。

1985年开始，日本企业出口不顺，大量企业开始减工资，甚至裁员。日本政府赶紧降低贷款利率，从5%直接降到2%，还给企业减税，鼓励企业扩大生产。

可是日本人没读过马克思的教诲，也忘记了“资本逐利”的天性。

“聪明”的日本商人没有拿政府的钱去发给工人，或者搞科研，扩大生产，而是一股脑投进了股票、外汇、楼市。

当时日本有个阪和兴业公司，本来是个做钢铁的小公司，后来靠炒外汇发了大财，最高时每天收入数亿日元，震惊了整个日本。

因为日元在升值，美元在贬值，日本全民开始在金融行业投资。大小公司疯狂贷款，投入股票市场和外汇市场，一个月后就能连本带利赢回来。

公司职员们也待遇优厚，因为公司不考虑成本，赚钱太容易了。

日本大学生还没毕业，就有公司来签人，一个无经验的大学生月薪几十万日元，有些公司还会送奢侈品和旅游券。

在东京街头，白领阶层纸醉金迷，把收入全部砸在娱乐场所和奢侈品上，年轻人上班一两年就辞职，因为投资带来的收益是上班的N倍。

当时一个普通小职员放假，要么去夏威夷和欧洲度假，或者去香港购物。

至于高尔夫球、滑雪这种奢侈的运动，在日本也成为平民运动，一套几百万日元的高尔夫球杆，在日本卖断货，抢都抢不到。

日本人占领了全世界的高端旅游区，各国的投资者和大企业都在房里挂上了东九区时间表，东京股票开市，全球忙碌，资本主义进入了“日本时代”。

1985年后，日本的楼市也渐渐起来了，全国的地价飞涨，甚至一个月一个价。

2月一栋办公楼被出售，3月就会被转手，差价能赚到50%。于是乎短短几年，东京的地价就多次刷新吉尼斯纪录，银座曾有1平米70万美金的土地价格，直到今天都无人超越。

1989年，卖掉东京买下美国，已经不再是梦想：

日本三菱财团买下了美国洛克菲勒中心，索尼买下了哥伦比亚电影，帝国大厦都被日本人横井英树给买了。

同样在1989年，日本裕仁天皇死了，太子继位，日本进入平成时代。

当年年底，日本负责经济的“大藏省”做了个统计，日本经济里负债已经占到总额的90%，全国都在玩“击鼓传花”，整个日本都在“先富剥削后富”。

看似中产和资本家在狂欢，底层老百姓却揭不开锅，更买不起房。

人口出生率不断下降，工厂里开不了工，企业家拿着国家的钱，把厂子放在了中国，用廉价的产品倾销本国，反而导致本国失业率陡增。

再这样下去，日本会崩溃，国家会破产。

1989年12月，大藏省警告日本人民，提醒大家有“证券危机”风险，让国民规避。

当时，日本只有很少数人闻到了危机的味道，在最后一刻抽身，而更多的人则沉醉在“泡沫”的幸福中无法自拔。

1990年春天，日本银行业停止向不动产撒钱，日本房市面临崩溃。但在倒塌的前夜，日本房市居然不降反增，投资者还在赌日本政府不敢让楼市跌倒。

直到第二年，日本楼市才彻底垮塌。

1991年，大量躺在贷款上的“富翁”一夜变成负债者。

此时，房地产开始内卷，日本人争着打折往外抛，导致实际成交价格远低于预期价格，甚至低于贷款价格，卖掉房子还不起债，银行放出去的贷变成烂账。

银行怕自己破产，赶紧提高利率，限制贷款，结果企业的资金流被掐断了，只好关闭业务，裁员，卖资产。

在资产卖光后，日本企业无力负担债务，最后只能破产，欠下的债务又成为烂账。

从1991到1993年，日本经济三连跳，那些本来还在打算去夏威夷度假的职员，突然失去了收入，房价也在跳水，面对灰暗的未来，日本自杀率攀上了世界最高峰。

1993年到2005年，日本人把这10年称为“就业冰河期”，日本企业招聘的正式员工非常少，大部分年轻人毕业后，要么做又累又没钱的兼职，要么就在家啃老。

在这种重压下，日本平成年代“废宅”比例大增，他们不工作、不交友、不结婚，以“生存”为目的，而完全放弃了“生活”。

直到中国超过日本前，日本经济一直徘徊，几十年不增不减，其实这都是在还泡沫经济欠下的债。

按照马克思的理论，资本主义的经济危机是必然的，但是看看日本的路，日本政府失去自主权，被美国牵着鼻子走，才是“泡沫经济危机”的主因。

由此来看，一个政治上无法独立自主的国家，哪怕再富有，也无法成为世界顶级强国。

文/商学野
参考资料：
1、《日本房产泡沫时代的经济特征与启示》，张娅萍
2、《泡沫时代的日本消费》，三浦展，小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