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槐：历史真正的见证者

作者 ll 崔 冰

主播 ll 胡保玲

编辑 ll 清平心界

《古槐》音频：00:00/14:35

三十多年前，我住的城市还算座小古城。有条古槐路，古槐路的中间有棵古槐。现在这座城市已变得大而且现代，但古槐没变。

每当走过这棵古槐，心里便会念叨“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总觉得，只有眼前的古槐才能配得起那轮朗朗的中天明月。总觉得，古槐树和古时月是对知交故友，从见面就谈天说地的聊到现在。

再看古槐脚下的古槐路，时敞时仄、或曲或直，谁知千回百折了多少回才走到了今天。而面对这一切，老古槐始终不动声色，风轻云淡地一路看过来走过去······

古树是历史真正的见证者。对所有古树我都一概心怀敬意。敬仰他们经历过太多的风风雨雨，并在所有的风雨飘摇中始终坚忍的沉默。敬佩他们在风和日丽的日子里，只是随风低吟，从不事喧嚣招摇。敬畏他知晓有多少秦砖汉瓦、楼台亭榭都纷纷湮没在小城的尘封里。

我住的小城与许许多多的古城一样，对历史很是有些健忘的，明明几千年的历史，一大堆声名煌煌的老祖宗，却全然摆着一幅朝气蓬勃的新派头，高楼大厦、电声霓彩和所有崭新的城市别无二致。倒是老古槐为健忘的城市留住了少见的记忆，抑或让小城一度虚弱的记忆力，幸运的攒下了一些气力，时常生发出兴致谈论自己的历史。

这也让健忘但有良心的小城平添了几分可爱一一我总觉得老古槐的幸存是小城良知的明证，能让老古槐生活下来的城市，人肯定也是可以生活下来的。我是从心里为小古城庆幸的，所以对小古城以披红或是敬香的形式供奉老古槐，我是没丝毫反感的，只是担心过分的虔诚会累及老古槐的健康，直到清醒的人们围起保护的栅栏，我就彻底安心了。

古树是历史真正的参与者。中国历史上有一棵名气很大的古槐，在山西洪洞。古槐上老鸹筑巢，老鸹的叫声凄凄厉厉的一路穿越千年，听得人满心里既是荒凉又是伤感。

元朝末年，战祸连年，加之黄淮洪水泛滥，饥荒频仍，民心激变，掀起连绵十余年的红巾军起义，以致两淮、山东、河北、河南百姓十亡七八。明初“靖难之役”接踵而至，冀、鲁、豫、皖诸地，几成无人荒野。

“丧乱之后，中原草莽，人民稀少，所谓田野辟，户口增，此正中原之急务”，而蒙古察罕帖木儿统治的“表里河山”山西，则风调雨顺，经济繁荣，人丁兴旺。于是明太祖朱元璋采纳了萄州苏琦，户部郎中刘九皋，国子监宋纳等人的奏议，决定了移民屯田的战略决策，迁移山西之民以实中原，一场轰轰烈烈历经50余年的大规模移民就开始了。

洪洞是当时晋南最大人口最多的县，据记载，明朝时在洪洞城北二华里的贾村西侧有一座广济寺，殿宇巍峨，香火旺盛。寺旁有一棵“树身数围，荫遮数亩’”的古槐，车马大道从树荫下通过。汾河滩上的老鸹在树上构窝筑巢。

明朝政府在广济寺设局驻员集中办理移民，大槐树下就成了移民集聚之地。移民们临行之时，凝眸高大的古槐，栖息在树杈间的老鸹发出声声哀鸣，像是依依不舍的挽留，令别离故土的移民潸然泪下，频频回首，不忍离去。这是当时最大的移民“点行地”，在后来的历史上影响特别大，移民后裔们自然也就乐于认同这样一个出发地——山西洪洞“大槐树”。

因此，大槐树和老鸹窝就成为移民惜别家乡的标志。“柳往槐来，到此应生离国感;水源木本，于今犹动故乡恩。”这棵古槐是和那些离乡人根连根，心连心的。它是历史画卷不可或缺的背景，它和那些离乡背井的移民永远无法分开。

敬德勒马观古槐，家乡的这棵古槐在初唐的尉迟将军面前已称古槐了，它比山西的“大槐树”要老很多，所以我一直喜欢称之“老古槐”。转瞬百年的人生，熙来攘往的一波又一波涌动，老古槐的眼前不知流过多少繁华如梦、笙歌聚散、硝烟烽火、爱恨情仇……这些，老古槐一定一一看见了记下了。

故事越来越老，城市越来越新，古槐越来越静。静静的夜里，定定的望着老古槐，你和小城不都一下就心安了吗?在汹涌的历史长河里，飘摇的小城不正是抓紧了老古槐而锚定了吗?

曾经的小古城里，数不清的身影和日子，来不及与老古槐道别就匆匆消逝了……这是让人无可奈何的伤感。只祈愿老古槐能记住每一个平凡的身影和日子，这样能让小古城感受到分外的慈悲，并在慈悲中显得更加安祥些。

我真的相信，像家乡的老古槐和山西洪洞“大槐树”这样的千年古树一定是有灵性的。

古槐树全不似古松古柏，一派参天峨峨，苍翠森森的古树的壮观，他更像老人，中空、虬结、皮糙、略显佝偻，萧散古淡。很多时候，我是怔怔地望着老古槐的。

我猜想他一定清楚我很老很老祖辈生活的样子，一定从史书的字缝句隙里看到过很多的破绽，一定在苍老皴裂的唇语中暗示出许多真谛。

2020-02-18

作者简介

崔 冰：济宁一中高级教师，济宁书法家协会会员，山东省书画学会会员，有诗歌、散文作品发表。教育是前进的勇气和力量，所以常常在诗的行列里鼓足勇气，或在散文的自由中汲取力量。

主播简介

胡保玲：济宁市任城区融媒体中心市场策划部总监，《品心》栏目制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