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志毅“打人史”：球痞，中国足球的死穴

四十多年前，有个小孩每天必去黄浦江边看大轮船，看着铁锚在肌肉虬劲的水手臂上拉起、放下，他说：“我要坐大轮船，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

而“很远很远的地方”是爷爷灌输给他的名词，英国。那里有他爷爷的弟弟一家，爷爷的弟弟娶了一个英国姑娘，“每天可以吃甜点心”。

他就是范志毅，二十年后，他终于去了英国，然后又回来，这期间他像儿时看到的那只铁锚般沉沉浮浮。

二零零二年世界杯前夕，李承鹏在采访中神秘兮兮地对范志毅说：“你是个极类型化的人，如果早生一百年，就可能是除暴安良的‘小刀会’领袖。如果早生五十年，就可能是在上海滩上叱咤风云的黑帮头子。”范志毅一愣，说：“我还是要当好人。”

人们也不应该把范志毅刻画成一个大侠，因为他身上突然爆发的一种暴烈的东西影响他成为一个君子，一个圣人，他更接近斯托伊奇科夫、加斯科因、鲍耶这样至情至性的“混蛋”。

范志毅从小就喜欢吃馄饨，每吃必约一帮朋友，一毛三分钱一碗，如果身上只有五毛钱，他必再筹集两分钱请足三个朋友，这是面子。

像范志毅这样的人，是上海滩旧时风范的一个流传，是安在温柔窝里的一颗炸弹，是“小刀会”最后一把刀柄。

十年尘封事

“我这辈子，就是吃了脾气的亏。脾气不好是我这一生的致命弱点，脾气害了我一生。我想改，我跟自己说过无数次要改，可就是改不了。”

一九九六年亚洲杯，在中国对阵沙特的比赛中，刘越镇守的左路被图纳杨打穿，从电视直播的镜头可以看到，范志毅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刘越大骂，口型都能看出是在骂娘。刘越低着头，不敢还嘴。

亚洲杯结束后，范志毅被大会评选为“单场最佳球员”，奖品是一台三洋牌卡式收录机。在回到北京首都机场时，海关的工作人员把范志毅拦下，要求他必须为这台录音机缴税。

范志毅认为这是比赛奖品不用缴税，双方发生言语争执。最后他在墙角将录音机跺成碎片扔进垃圾桶，才得以顺利完成入关手续。

二零零一年十一月的全运会，在上海与云南的比赛中，范志毅与李永智发生矛盾，引发“范志毅掐脖子风波”，赛后范志毅被停赛两场，罚款一万元。

二零零二年三月十日，刚刚带领中远队获得德比大战胜利的范志毅，在高速上开车将一辆危险变道、险些酿成车祸的黑色帕萨特“截下”，帕萨特车主董国强见是“范大将军”，于是开门下车。

范志毅边骂边冲上来，不等董国强任何解释，左手就掐着他的脖子，右手直接打了他两拳，一拳正打在董国强的左额头上，另一拳擦到了他的左侧面额。

这起“超车打人”事件以“范大将军赔罪”落幕，范志毅向对方道歉，并赔偿检查费、误工费等损失共计人民币五千元。对方一家临走时，范志毅还特地拉过董国强尚在读中学的儿子合影。

二零零四年三月九日，在中邦和国际的教学赛中，由于对判罚不满，范志毅对当值主裁判拳脚相加。

二零零四年四月十一日，珠海队在足协杯首轮击败湖南湘军。第五十七分钟，范志毅推搡对手，被主裁判杨志强红牌罚下。赛后，中国足协开出罚单，认定范志毅打人，给予停赛五场，罚款两万元的处罚。

二零零五年三月二十九日晚，上海一名出租车司机与范志毅在上海陕西路发生纠纷。因为该出租车司机不愿意让范志毅超车，在交谈过程中，范志毅出手击中该司机的左眼下角，又踢伤了他的腰部。之后范志毅选择了私下和解，赔偿出租车司机五千元。

劝架还是帮凶

性质最为恶劣的应该是二零零六年八月十日，苏州趣普仕俱乐部数名足球运动员围殴一位洒水工人的“壮举”，范志毅事后承认有这么一回事，但表示和他无关，“我没有打人，只是过去劝架，有人在歪曲事实。”

九月二十八日，在事先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各大论坛突然陆续发出了一组关于范志毅脚踢洒水工人的图片。

从这组照片中，可以看到这样一个事实：先是几名球员与一个洒水工人发生了争执，随后洒水工人倒地，范志毅从远处走过来，并从身体姿势上看很像踢了洒水工人一脚，随后有一红衣球员抱住范志毅，最后范志毅离开，球员也四下散去，留下洒水工还躺在地上。

该帖的也对事件进行了描述：八月十日下午四点二十分左右，范志毅带着苏州趣普仕队到体育中心训练，因为要给草坪浇水，并不知道有球员要训练的洒水工人徐志峰，像往常一样浇水而招来围打。

苏州趣普仕对外宣传的崔英俏表示：“这件事情纯属虚构。”在洒水工人再三强调是范志毅打人时，范志毅回应，“师父，说话要凭良心唉。”

在范志毅矢口否认后，洒水工也由于自身经济拮据，不会对范志毅提起诉讼。但他明确表示范志毅动手打了他，并要求范志毅赔偿他七八十元的医药费，向他赔礼道歉。

九月二十九日晚，苏州趣普仕足球俱乐部迅速作出了回应。以官方姿态发表了三点声明。首先，对范志毅进行维护，表示范志毅是去劝架，而不是去打人的。

其次，对相关人员作出严肃批评，要求加强球队管理，杜绝同类事件的再次发生。再次，俱乐部责成范志毅代表球队向广大球迷就球队工作人员的不文明举动公开表示歉意。

从照片拍摄的角度以及动作来看，范志毅很有可能就是在球员围殴洒水工时急匆匆赶来的，没有足够的证据判定范志毅就是打人了，但是照片以及洒水工的话，范志毅却又难逃干系。

中国足球

“突然斜向里冲出一个肩膀比头还高的球员，接球稍作调整后一脚大力抽射，球直接射向角旗区，然后嘴巴里骂骂咧咧的，这个球员叫范志毅。”

这是我见过关于范志毅最生动的描述，以前总有人说，和范志毅踢球，他满场胡咧咧，铲几下就老实了。他并不是一个完美的球员，但在中国足球沦落至此的时刻，人们似乎已经更注重成绩，不再论私德。

对于中国足球来说，很多问题的出现是根本上的原因。无论是老生常谈的体制还是球员自身的素质问题，在中国这片奇特的足球土地上，因为条件的限制，在以往教会他们踢球和教会他们做人似乎是无法兼而有之的事情。

范志毅从来不是中国足球的白莲花，他更像是一个时代的符号，这个时代本应该远去，却因为当今中国足球的没落，而一次又一次地被奉为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