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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里打捞出塑胶编织袋,尸块发黑,上面有蛆虫在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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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节选自《异色人间道》,作者:黄河东 等,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图片源自网络侵删】

每到下雨的时候,我们乡镇上就会有人失踪。

十五年前有个自称是警察的人来调查此事,后来也失踪了。

从那以后,乡间就流传出一些可怕的传闻,有的说后山的湖里闹水鬼,逢雨 天出来抓人,有的说镇上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杀人恶魔……许多人都搬走 了,也有留下来的。

譬如我家,就我和奶奶相依为命,只能困在这里,想走,也走不出去。

第 1 章 我叫小青。

奶奶病倒后,我就辍学了。

半年前镇上开了一家纱布厂,我通过隔壁家春华姐的介绍,顺利进了车间工 作,每天早上八点到下午五点上班,如果愿意加班,工资翻倍。

我想攒点钱带奶奶去县城的医院看病,所以经常加班两三个小时,回家的时 候,走的都是夜路。

夏日旱季,一直不下雨,我也没遇到什么诡异的事。

更多的时候,反而是家里病榻上的奶奶让我心生不安。

“小青,以后咱们一起回家。”

立秋后,春华姐也开始和我一起加班,她说她儿子在县城里上高三,以后还 需要很多钱。

镇上大部分人都搬到公路边去住了,只有我们两户在山脚下紧挨着彼此,每 天来回穿过田间泥路和湖边小树林。

南方的丘陵地区,每到入秋,就会下起连绵不断的阴雨。

一下雨,乡间的小路,就更加阒无人声。

这天夜班后,我们走在回家的小路上,四周是灌木丛生的小树林,春华姐忽 然扯了下我的袖子,“小青,你听到没有?背后好像有人跟着咱们……”

我拿着电筒往后面照去,只见张牙舞爪的树枝上,歇着一只淋雨的猫头鹰, 它直勾勾盯着我们,诡异地咕了一声。

更远的地方只有黑黢黢的树影。

“有人吗?”

回答我的,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于是我们继续往前赶路,没走几步,很快我也听见到了,滋巴,滋巴……像 是穿着雨鞋踩泥巴,深一脚,浅一脚,就在我们后面不远处…… 我二话不说,直接用电筒扫过去,只见一团黑影从照明的地方迅速闪没。

“谁?”

我倒吸一口凉气。

一切发生得太快,根本来不及看清那是什么…… 可是小树林东面的碧水湖,就是传说中存在着水鬼的地方。

春华姐也被吓到了,躲在我身后,“是不是水鬼出来抓人了……”

我答不上来。

四十多岁的春华姐慌了神撒腿就跑,我喊着她的名字,只能跟着追上去。

直到前面突然扑通一声,春华姐没了踪影,我才发现稀里糊涂跑到湖边来 了。

巨大的湖面,如同一个漆黑的窟窿。

“春华姐!”

我站在湖边大声呼喊,只听见一阵扑腾的水声,她应该是掉进湖里了。

救人要紧,我也没多想,就跳进湖里去寻找春华姐。

这时我才发现自己刚才下水的位置伫立着一抹黑影。

如果我没下水,“它”

刚才就在我身后。

是人是鬼,一时难以辨清。

我在水里冷得打哆嗦,感觉有东西挠着右腿,潜下去后才发现是春华姐垂死 挣扎的手。

她果然是失足溺水了。

我把她拖出水面,再次看向之前湖边的位置时,那个黑影已经消失不见。

我这才松了口气,把春华姐拉回岸边。

“春华姐你醒醒……”

我拍着她冻僵的脸颊,脊背忽生一阵寒意,仿佛有什么东西笼罩过来。

还没回过头,一股千斤锤的重量挥落到头部。

嗡——

第 2 章

我以为自己完了。

睁开眼睛,却睡在自己房间里,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窗外滴滴答答,屋檐还在滴水。

昨晚的确下过一场秋雨,而我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回家的事…… 另一间房里的奶奶发出响动,我连忙跑过去,只见奶奶打翻床边冷掉的清 粥,迷迷糊糊嘟囔着什么。

我把耳朵凑过去,才听清楚一个字,肉。

心情顿时五味杂陈。

每月两百块钱的低保补助只够买米和缴电费,就连住的房子也是父亲失踪前 盖的,早就破旧不堪。

哪有钱买肉…… “发工资了我就给你买好不好?”

只能这样哄着奶奶。

收拾干净地上的残羹冷炙,我出门去隔壁邀春华姐一起上班。

“姐,你昨晚溺水了没事吧?”

一见面就问她。

春华姐很惊讶,瞪着我片刻后,“什么溺水,我昨天根本没去过湖边,你 是不是做梦脑子糊涂了?”

我呆了呆。

一时错愕得说不出话来。

摸了摸后脑勺,那种痛感犹在,可的确没摸到什么伤处。

难道真的是梦么…… 我只好不再提及此事。

中午的时候,厂里突然贴出通告取消了晚上的加班。

我听到食堂里大伙的讨论才得知——昨天晚上厂里有人失踪了。

不是车间的工人,所以一直没声张。

下班的时候,警车都来了。

失踪的人叫高姿,是从大城市里请来的工厂会计,二十五岁的女青年,单身 未婚,平时住在工厂安排的单间宿舍里,门卫室的保安只记得她昨天下班后 冒雨出去了,不确定有没有回来过。

“她不会是卷款跑路了吧?”

高厂长突然冒出来,心急如焚跑去查账,大家暗地里偷骂他冷血又抠门,就 是为了省钱,只在车间安装监视器防止工人偷懒,所以现在有人失踪了,一 点可靠的线索都没有。

警官把我们所有工人召集起来,询问昨晚有没有人见过高姿,有个叫朱六的 工人说在小卖部见过高会计买东西,因为每月要从会计手里领工资,所以他 主动和她打过招呼。

不过问他高姿买了啥东西,朱六含含糊糊,也说不清楚。

工厂离镇上的小卖部不到五里路,来回半个小时足够,如果是出去买东西, 六点前就应该回来了……而且那条宽敞的水泥路连接着公路,两侧房屋挨着 房屋,发生什么不可能周围的人听不到一点动静,除非她自己岔进小路去了 偏僻无人的地方后遇到危险…… 我心里这样想着,并没有冒头说话,这种案件终归警察管的。

而且带头的警官姓李,酷酷的,拽拽的,一看就不好惹。

解散后下班,春华姐说有事找厂长商量让我先回去,我看天色还早,于是去 了趟小卖部,镇上几个人正扎堆讨论高会计失踪的事,老板娘说昨晚那个小 姑娘来买卫生巾,随身就带了钱包和钥匙,警官听过她的讲述后都认为小姑 娘自己离开乡镇的可能性低,只怕是遭遇不测了才会失联。

不过老板娘不这么认为,离开小卖部的时候,她正跟人提起下雨天碧水湖的 水鬼抓人之类的传闻。

碧水湖就在小树林的东面,青山环绕包裹出来的,一片静谧的湖泊。

就是我昨晚梦到的地方。

第 3 章

夜幕降临,湖风习习。

我站在岸边,仿佛走进昨晚的梦境里,那道黑影就悄无声息藏匿在暗处,走 着“他”

跟踪我们走过的轨迹……脚下突然踩到什么软绵绵的东西,差点滑 倒摔跤,捡起来竟然是一包没有拆封的卫生巾。

下一秒,脑袋里就不由自主想起高会计从小卖部买过的卫生巾。

我拿着它跑回家。

哪知一推门,春华姐坐在堂屋正中央,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瞪着我。

心里咯噔一下。

我有点吓到,她不是和厂长有事商量,怎么坐在我家里…… “小青,你怎么才回来?手上拿着什么东西啊,脏兮兮的……”

不等春华姐伸手过来,我连忙把卫生巾藏在背后,“那个来了……去小卖部 买的卫生巾。”

“你有钱?”

“……找老板娘赊账的。”

“凤姐对你还挺大方,她可从来不给别人赊账的。”

春华姐笑得意味深长,不知道为什么,我却听得冷汗淋漓。

“我给吴奶奶端了碗馄饨,肉的。”

见我要去奶奶房间,春华姐这才说了一句。

我愣了一下,迅速钻进奶奶的房间,只见满桌子的汤汁,奶奶舔着嘴皮撑在 桌旁,两只黝黑的手死死扣着碗,“……好……吃。”

我看着比饺子馅儿还肉多的馄饨,闻上去却是类似猪肉鸡肉和羊羔肉混合在 一起的味道。

“姐,这是什么肉啊?”

“哦……五花肉。”

春华姐眼珠往左一抡,我差点激动得落下泪来,镇上五花肉四十块钱一斤, 下班后我想去小卖部旁边的肉摊赊点,人家老板直接赶人。

奶奶吃到肉心满意足,我这才发现自己错怪好人了。

我拉起春华姐的双手,她突然瑟缩了一下,尽管掩饰得很快,我还是看到她 左手无名指断掉半截指甲。

我右边的小腿肚也隐隐有灼痛的感觉。

等她走后,我撸起裤管,右腿的小腿肚上果然有道抓破皮的血印子。

纳闷的是,我想不起这条伤疤从哪儿来的…… 脑海里几个画面闪现,恍恍惚惚……好像是春华姐在水里垂死挣扎时抓伤了 我的小腿……把它当成救命稻草了…… 难道我们昨晚真的去过湖边…… 如果不是做了一场梦,春华姐为什么要撒谎…… 百思不得其解。

夜里,我把捡来的卫生巾放在桌上,一觉醒来,桌面空荡荡的,之前放过卫 生巾的地方留下了些许泥污。

有人来过了,还拿走那包卫生巾。

家里就我和奶奶两个人,奶奶如今下床都困难,不可能是奶奶,如果是小 偷,会偷卫生巾么…… 脊背一阵发凉。

这实在太诡异了!

第 4 章

上班后,我找到还没有离开厂里的李警官,跟他说了这件事。

“你说你在小树林捡到一包卫生巾,放在房里,今天起床后就不见了?”

“嗯。”

“什么牌子的?”

“xx 宝。”

和高会计买的卫生巾牌子吻合,李警官顿时有些兴奋。

他眯起眼睛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来扯我的衣领。

我吓了一跳。

“你脖子怎么了?”

“嗯?”

我这才感觉到疼痛,就着警车的镜子,扒开衣领后发现脖子上有一圈勒痕, 深红发紫,明明昨天下班在更衣室照镜子时都没有的…… “这是手掐的。”

李警官这样说。

我摇头,对这条新添的伤疤茫然不知情…… “如果那包卫生巾是高姿落下的东西,那很有可能她已经遇害了,你脖子上 的勒痕可能是凶手干的,他可能担心你从那包卫生巾上发现什么……总之算 你命大。”

李警官一边分析,一边用手机对着我的脖子左右拍照,还把棉签在快要破皮 的伤口蘸了一下放进密封的透明袋里,说是要发给技术科的同事进行鉴定。

我忐忑不安回到车间继续工作,下班的时候,李警官特意跑来告诉我,“目 前初步鉴定掐你的应该是女性,这两天我们警方人员会搜寻小树林,遇到任 何情况,可以随时来找我。”

我点头,目送他上警车离开。

“警察找你做什么?”

一个熟悉的声音冷不丁从背后传来。

我浑身僵硬,转过头,就看到春华姐站在身后,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

我想起李警官的话,忍不住低头去看她那双纤细的手。

不会的…… 春华姐怎么可能是想害我的凶手…… 可是她是唯一见到我捡到那包卫生巾的人,也是女性。

我陷入深深的挣扎当中…… 心里一横。

我直勾勾盯着春华姐说:“姐,其实昨天你看到的那包卫生巾是我在小树林 捡的,有可能是高会计掉的,昨天晚上有人溜进我家里偷走了那包卫生巾, 还想掐死我……说不定高会计已经遇害了……”

“什么?”

春华姐惊讶道。

我看了看周围被惊动的工友,示意她不要声张,“不过李警官偷偷告诉我, 他们已经从我脖子上的伤口提取到凶手的细胞,只要把镇上所有人召集起来 做检查,就知道是谁了……”

春华姐恍惚了一下,随即笑着说了句,“那太好了。”

回去的路上,气氛异常安静。

这天夜里又下雨了,我因为勒脖子的阴影,一晚上拿着菜刀缩在被窝里,除 了隔壁房间奶奶的嗫嚅声,漫漫长夜,潇潇雨声,其他什么动静也没有。

只是没想到,这晚过后,春华姐就离家失踪了。

第 5 章

我去找她上班,见她家大门敞开,我直接进去了,发现堂屋的旧桌上留着一 张纸条。

纸条内容如下: 高姿是我杀的,她总是克扣我的工资,早就该死了,我把尸体煮熟后扔进湖 里去了,我知道警察迟早会发现,为了儿子,我不能被抓,我会自己找个地 方结束生命。

看来是我刺激了她。

我拿着纸条跑去小树林找李警官,他们随即组织人员在湖里打捞了半天,终 于打捞起来一个绿油油的塑胶编织袋。

腐臭发黑的肉块,有无数微小的生物在里面蠕动,经过法医鉴定,这是生 肉,不是高姿的尸体。

两小时后,警方重新打捞起来一个白色塑胶编织袋。

湖水冰冷,煮熟的尸体腐化并不严重,腥味也不重,只是看着法医一块一块 拼接成人的形状,我还是忍不住去吐了。

李警官跟我说,我这次立大功了,他回去后会给我申请一些奖励。

我点了点头。

那就太好了,我因此翘了一天班,这损失算是有着落了。

可是回到家,看着空荡荡的隔壁屋子,心里总有什么放不下一样。

那个雨夜,春华姐和我在一起,她溺水了,还有站在湖边窥视我们的那道黑 影……真的只是我的一场噩梦吗? 之后的半个月里,我一直还惦记着这件事。

春华姐也始终没有回来。

白露这天,夜半时分,隔壁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第 6 章

我下意识跑出去,只匆匆看到一个黑影进了春华姐的家。

不是春华姐。

“刘小峰!”

我躲在门后喊了声,只觉得身影几分熟悉,心里并不确定, “……是你吗?”

他转过身来,十七岁的少年,此刻冰冷的表情,双目赤红,只问了一句, “我妈真的杀人了吗?”

“嗯。”

春华姐留下的遗书,已经亲口承认了。

他似乎瞬间崩溃,钻进屋,哐啷一声,关上了门。

我想起春华姐送的肉馄饨,去厨房下了碗热汤面条,给他端过去。

敲了半天,刘小峰才开门,我把面条放在桌上,他看了一眼,突然捂住脸情 绪崩溃了。

我装作没听见哭声,默默退出来,替他拉上了门。

第二天警察来了,把春华姐的家前前后后封锁得严实。

我遇到李警官,问他有没有帮我申请奖励,他愣了一下,居然拍脑袋说忘 了。

毕竟他是公职人员,我心里很无语,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好问了一下春华姐的情况。

李警官告诉我,他们目前还没有春华姐的线索,不过第二次捞上来煮熟的尸 体已经确定是高姿,和遗书上说的吻合,而且我脖子上提取到的细胞和刘小 峰身上抽取的极其相似,所以春华姐已经被初步认定为杀人嫌疑犯,也发出 通缉令了。

“我妈不可能杀人!”

这时刘小峰冲出来歇斯底里破坏现场,被控制住了。

我也有些疑虑,“李警官,其实高会计失踪那天晚上,春华姐和我一起加班 回家的……她应该没时间杀人。”

“尸体经过分解蒸熟处理,目前已经提取不到其他人的 DNA,也无法判断 准确的死亡时间,这个案件疑点重重,只有找到宋春华,案情才能有新突 破。”

他看着刘小峰,“如果家人能够和她取得联系,真相也会早日水落石 出。”

刘小峰陡然间不喊不叫了,抢过李警官口袋里的手机。

李警官没有制止。

其实春华姐有部小灵通,不过我从来没见她拿出来主动拨过号码,刘小峰用 李警官的手机打过去,是关机状态。

“我妈一定出事了,她不会关机的,她说她怕接不到我的电话,就连睡觉她 都不会关机的……”

刘小峰彻底抓狂。

我替他难过,可东边的日头渐渐出头晃眼了,我之前旷工一天,已经被记过 扣钱,不得不去上班。

临走时,李警官叫住我,给了我一张六寸照片,拍的是第一次打捞起来的那 个旧塑胶袋里的项链,让我去厂里帮他询问有没有见过或者知道一些什么信 息。

他好像已经把我当成免费的线人。

我心里不乐意,但碍于他有身份,不得不答应。

刚到工厂门口,就碰到了高厂长。

简直倒霉到家了。

他把我叫住,质问我迟到的原因,我如实告诉他后,他绕着我转了两圈,眼 珠滴溜溜地转,说我屡教不改,上次旷工,这次迟到,工作态度十分差 劲,再有下次就直接开除之类的…… 我点头哈腰送走他,才发现照片掉在地上,气得我把它当成李警官往上面狠 狠踩了一脚,要不是他言而无信,不给我记功,我也不会面子里子都没了。

第 7 章

午间,我趁着吃饭的空隙,拿出照片给大家看,一个一个都说没见过或者不 知道,我决定放弃了,这时食堂的刘阿婆过来收拾桌上的卫生,瞟了一眼, “这是你奶奶的项链吧?怎么……弄丢了?”

刘阿婆和我奶奶年纪相仿,都是六十岁左右的人。

她的反应,像是见过我奶奶戴这条项链。

我顿时懵了,“……我奶奶?”

“是啊,你奶奶娘家以前是大财主喽,这个金镶玉的项链就是她嫁过来时戴 的,当时不知道村子里多少姑娘羡慕呢……你奶奶还说这是她的传家宝,将 来要留给儿子的……”

奶奶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如今从别人嘴里听到过往,我目瞪口呆,半天不 知道作何反应。

下午在车间也出错好几次,被组长训话罚钱后,终于捱到下班时间。

我也没了加班的心思,胸口的心跳噗通噗通,只想快点回家找奶奶问清楚。

经过春华姐家时,除了警戒线没拆掉,人都走光了,就连刘小峰都不知去 向。

我一时管不了这些,冲回家,直奔奶奶的房间。

我把照片举到奶奶眼前问她,“奶奶,您瞧一眼,这是您的项链吗?您是不 是把它给爸爸了……”

我从来没见过这条项链,如果真是奶奶的传家宝,说明它在我出生前或者出 生不久就不在奶奶手里了,可是为什么它会在一个沉入湖里很长时间的塑胶 编织袋里…… 那个袋里装着腐臭流汁的生肉块,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它的体积和装着高 姿尸体袋子的体积,看上去是差不多的…… 我流着冷汗,瞬间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可奶奶浑浊的眼突然有了一丝清明,瞪着照片上的项链,嘴里含糊不清道: “松山……我的儿……项……链……给你……别……杀人……了……”

天边一声炸雷,我吓得瞬间倒退几步。

屋外噼里啪啦,开始昏天暗地洗刷着这个世界,我张着嘴,心中的疑惑还没 叫嚣出来,背后突然抵到一堵墙。

坚硬,却有弹性,还带着余温。

后脑勺顿时嗡鸣,一种似曾相识的危机感,仿佛又回到那个噩梦当中,背后 被突然袭击时的痛觉复苏…… 我下意识抬起肘弯狠狠朝后,黑暗中听见一声低沉的闷哼,紧接着哐啷一 下,像是刀器之类金属物掉在地上,我还没来得及跑,对方的手臂瞬间从后 面勒住我的脖子。

——是个男的! 我拍打着,挣扎着,却仍然察觉到另一只手臂渐渐按压住我的额头,橡胶手 套更是摩擦着我的脸,我难受得使不出半点劲,只能听着自己的脖子咔擦一 声—— 整个世界瞬间鸦雀无声,眼前的黑暗从四面八方袭卷吞噬过来……

第 8 章

我好像又做了一场梦。

梦里的我,脖子断了,人已经死了。

可实际上,我此刻坐在警车里,李警官给了我一瓶牛奶,他难得如此大方, 因为我失去了唯一的亲人。

奶奶死了。

年纪大了,病着,一个呼吸不畅就断气似乎很合理。

李警官他们发现时,我因为伤心过度,已经晕倒在奶奶房间的水泥地上。

是他把我扶到警车上,还让其他的警务人员料理我奶奶的后事。

这段时间我在心里骂了他很多遍,突然感觉有点愧疚。

我对他说:“李警官,我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我和奶奶都被人杀死了…… 就在奶奶的房间里……”

李警官蹙眉,他的眼神告诉我,他认为我的精神状况有问题。

我也因此迷惑了,分不清奶奶说过类似我爸杀人的话,是不是我在做梦…… 所以李警官接着问我照片的事,我摇了摇头。

见他准备下车,“一号塑胶袋里面装的也是尸体吗?”

我又鬼使神差问了一句。

他嗯了一声。

我犹疑着开口,也不确定他会信我这没来由的话,“那具尸体……有可能是 我爸,最好让你们的技术专家拿奶奶的细胞检查一下……”

他看了看我,半晌,最后说了句,“不是细胞,是 DNA。”

虽然这般嫌弃,但他照做后的结果却是个惊喜,一号塑胶袋里的尸体是奶奶 的儿子,是我失踪十五年的爸爸吴松山。

一次一次的精神冲击,让我开始麻木,已经分不清是震惊还是痛苦…… 而李警官受到启发,十五年前的失踪人口被分尸沉进湖底,如果是同一个人 所为,大概率会采取相同的处理方式,那十五年前失踪的其他人口也有可能 在这个湖里…… 循着这条轨迹,李警官随即喊了其他人去湖里打捞。

只有一名女警留下来陪我守着灵堂烧纸钱。

我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开始犯困的,直到有人拍醒我,我仰起头,揉开惺忪 的睡眼,才发现是春华姐,天气已经冷了许多,她还穿着我们分开那天时的 红夹衣。

“姐,你去哪儿了?小峰到处找你,你见到他了么……”

我连忙警惕地看向四周,门外已经天黑了,女警不知去向,灵堂里只有我和 她两个人。

她盯着我。

“你知道的。”

我一脸困惑,却见她抬起右手,指向漆黑的夜色,无名指断掉的半截指甲居 然没有一丝愈合,血红的伤口里,似乎有东西微微蠕动…… 春华姐还是春华姐,却又不是那个春华姐。

我有些后脖子发凉,“姐……高会计是你杀的吗?”

“你知道……一切。”

她转回头,再次盯着我,神情却凄楚,我十分纳闷,却见什么东西从她眼睛 里掉下来,像一粒白米,在地上微微蠕动,我弯下腰,终于看清是蛆。

再抬起头。

一只,两只……越来越多,从她的眼角挤出来…… 她张着嘴,却被什么哽住,像漏风的门板咯吱咯吱,“你……到……底…… 是……谁……”

我早就吓得僵在原地,瞪着她的嘴,只想听清她要说什么,不料一条十公分 的蜈蚣从她的喉咙里爬出来,朝我的面颊飞扑过来—— “啊!”

我吓得一身冷汗,再看四周,灵堂里哪有什么春华姐……看女警走过来询问 我,才明白是一场梦。

只是梦里的春华姐,始终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忘不了她枯槁下去的面容,也忘不了她说的话。

遗像上的奶奶,似乎也在看着我。

只剩下我了…… 揭开这一切的真相。

第 9 章

连续一个星期的潜水作业,李警官他们从湖底打捞上来九个骷髅头,为了找 到其他残骸,还从省城借来了水下探测器。

我默默关注着他们,看到他们在岸边架起一台小电视,一边操控着键盘,一 边就可以看见湖底的情况。

“这是什么?”

水下的能见度不足,电视画面上出现了一块竖立的石头,下面还有奠基的方 形底座。

石头上有字,估计年代非常久远,已经被湖水侵蚀得不清晰,无法辨认。

“我爸是从这里走出去的,听他说碧水湖里镇压着邪物,是他爷爷的爷爷就 开始流传的,说那东西喜食血腥之物,可以控制人的思想,专门附在人身上 干坏事……”

李警官看了看我,打断女警的话,“别吓坏小丫头了!穿着警服,说的什么 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不是无聊吗?”

女警反驳,也没把自己说的话当真,“小青,别害怕,那都是封建迷信, 这世上啊什么东西都没人心可怕。”

“你看看,什么样的凶手才能把尸体处理得这么干净,就只有头骨,其他部 位的骨头,一点也找不到。”

“吃了。”

我冷不丁回答,这个念头瞬间冒出来,连我自己都不可思议。

其他人都瞪着我不说话,半晌,李警官第一个击掌赞成,“不排除这种可 能。”

只是他看我的眼神变得些许复杂。

等其他人收工了,他送我回家,“我跟高厂长打过招呼,你家里出事请假几 天,他没为难你吧?”

我嗯了一声,“他好像身体不舒服,就问过我跟你是不是很熟,还问高会计 的案子怎么样了……连扣工钱的事都没提就放过我了。”

“他问高会计的案子?”

李警官问了一句。

“是啊,春华姐刚失踪时他也问过,高厂长和春华姐关系应该挺好的,我的 工作也是春华姐找他办的,高厂长大概不相信高会计是春华姐杀的吧?他们 三个人……总觉得怪怪的,难不成是三角恋因爱生恨……”

李警官不置可否。

他顿了一下,终于切入正题,“你是怎么想到凶手把尸体吃了的?”

在他看来,我只是个学都没上完的小姑娘。

“我也是随便想的,人又不像猪,猪头肉是好东西,可人的脑袋没什么肉, 要是被吃掉的话,不好下刀,也不好下嘴,只能扔掉吧。”

我随口胡诌,其实心里有些疑窦不好宣诸于口,奶奶死前对我吐露出的只言 片语,到底是不是梦……就算不是梦,那些话能够当真吗? 我爸生前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些骷髅头和他有没有关系…… 如果十五年前他杀了人,那为什么他自己也死了…… 是谁狠心杀了他? 这些疑团一个包裹着一个,在我脑袋里已经搅和成糨糊。

我只希望李警官的脑袋不会像我一样,不然这些真相恐怕永远也无法揭开。

“你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

李警官看了看我,不知为何,竟然深吸了一口气。

我能感觉到—— 他的眼神有点熟悉,就和上次我在车里说梦话时一样。

但我仍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傻乎乎地问:“李警官,你觉得我爸会不会也 是春华姐害的呢?”

“怎么会这么问?”

“我爸被人分尸装在塑胶袋里扔进碧水湖,高会计也是一样,你不觉得处理 方式很相似吗?”

李警官沉吟道:“我觉得不大可能。”

第 10 章

“为什么?”

“看似相同,但实际上是有区别的,高姿的断骨处基本上都有重复的刀痕, 而吴松山的骨头断面比较干净,他的尸体也没有经过蒸煮处理,另外两个编 织塑胶袋的打结方式,一个是顺时针往上扣,一个是逆时针往下扣,看上去 不起眼,但实际上是惯用右手和左手的区别。”

我听不懂他的专业分析,下意识进行反驳,“一个人改变习惯也是有可能 的。”

“根据我们的调查,宋春华今生三十九岁,她的丈夫刘伟结婚后出去打工, 之后彻底失联了,而宋春华生完孩子后一直体弱多病,体型偏瘦,她的身高 大概在 156 公分左右,不会超过五十公斤。

而你爸的尸检报告是身高 173 公分,标准体重是六十五公斤。

十五年前基本上没有什么交通工具可以借 助,就算她侥幸杀掉你爸,要拖着一个六十五公斤的袋子去投湖而不被发 现,几乎不可能做到。”

“也许有人帮她呢?”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十五年前她只有二十四岁,如果那个时候她的心态 已经这么好了,那现在她根本不需要写遗书自首,遗书上写着她打算为儿子 自行了断,这个说法就更加荒谬,下雨天作案和蒸熟尸体都说明凶手狡猾, 而且不愿意被发现,可宋春华还没等我们调查到她,她就自己主动认罪了, 这和她之前的做法明显是矛盾的。”

“所以这镇上还藏着另一个杀人恶魔是吗?”

“是一个还是几个,目前还不好说。”

李警官撇起嘴角,看着要笑不笑,眼里全是凛冽的寒意。

我突然有点明白他的不爽。

本来只是一桩失踪案,没想到扯出越来越多的麻烦,光是按目前的人头来统 计,已经是十一条人命了。

“原来我长大的这个,这么可怕。”

我情不自禁地感慨。

李警官沉默了片刻后缓缓开口,“你这个年纪不去上学可惜了,等这里的案 子结束后,我资助你继续念书吧,以后也能离开这里。”

他上次还说给我申请奖励,我隐隐期待,又不是很相信,“切~你一回到城 里就全都忘了。”

“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挺记仇啊,放心吧~这次保证不骗你。”

他在我家门口说得十分笃定,我仍然想翻白眼,心里却乐呵呵:李警官看上 去冷冰冰的,竟然是个暖男!哈~

第 11 章

十五年前,镇上失踪了九个女人,加上一个叫刘伟的警察和我爸,一共是十 一个人。

当时的县城也是贫困地区,生活水平非常落后,有人去报案,除了记录下 来,也没警力展开调查,只留下了一份失踪名单。

十五年后,通过这份名单,警方花了三个月时间联系到失踪者的家属回来进 行基因比对,最后确定九颗头骨就是当年失踪的九名女性。

只有那个叫刘伟的警察仍然下落不明。

李警官回到镇上告诉我的这天,是腊月二十四,他带着刘小峰,手里拎着一 箱方便面和两袋火腿肠,还有两瓶啤酒。

李警官说要陪我们一起过小年,但我看到啤酒,怀疑他压根没把我算上,这 些东西都是为他和刘小峰准备的。

大概是理亏,他给了我十块钱,让我自己去小卖部买饮料。

我毫不心虚地收下,眼看着天快黑了,一路跑到小卖部,想买之前打折的杨 梅罐头。

老板娘说还剩一瓶快过期的,放在货架最上面了,让我自己搭梯子。

“我来吧。”

说话的人是高厂长。

下班还能碰到他,我心里再次直呼倒霉到家了! 他走到我身后,伸手去拿罐头。

我浑身僵硬,后脑勺嗡嗡作响。

电光火石间—— 终于意识到梦里那种自发而起的危机感是什么——一种纱布厂里的浆料混合 着某种药物的味道。

只要那个黑影出现在我的梦境里时,似有若无的气味就会随之而来。

我接过高厂长左手的杨梅罐头,心里噗通噗通,低头就走。

老板娘喊住我,“还没给钱呢!”

“一起说。”

高厂长买了包清凉糖,付完钱就跟着出来了。

我把钱给他,他却自顾自地说:“我有糖尿病,明明不能吃糖,可医生说得 随时备着,血糖低的时候必须补充一点……不然就危险了。”

“哪像你命大,怎么着都不死。”

我心里直咯噔。

完了。

他这是打算摊牌了。

第 12 章

十五年前,贫困县里的派出所只分配了两个民警。

一个叫王军,一个叫李铁生。

下面乡镇有人来报案,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几个女孩子失踪了,无非是离家 出走或者偷偷跑去外地,他们忙得分不开身,这些记录的事情都交给了门口 的临时工刘伟。

刘伟本来就是这个乡镇上的人,结婚娶了老婆,两年前还生了一个儿子,日 子实在过不下去后才被老婆赶到县城来打杂挣点钱。

老乡隔三差五来报案,失踪的姑娘里面还有他曾经暗恋过的,就这么失踪 了,他心里着实不是滋味,眼看着真正的警察根本顾不上,老乡们把他当成 了官老爷哭诉,他心里一横,索性自己风风火火回去查真相了。

他去失踪者的家里走访,家属们激动万分,拿出好酒好菜招待,一家一家轮 流着来…… 渐渐尝到甜头后,失踪者的家里去的次数多了,好东西自然也招待完了,他 又去挨家挨户调查,进门先是一顿吓唬,马上也能得到热情的款待。

这样的好事,一直持续到去吴松山的家…… 第 13 章 我仰头看了看越来越暗的天空,开始飘起雪花后,气温骤降,小卖部的老板 娘等我们出来后就准备关门歇业。

我寻思着再不能耽搁,撒腿就跑起来。

小树林里,我被树藤绊了一跤,高厂长很快就追上来,他拽到我脖子后面的 衣领,迫使我猝不及防地仰翻在地上。

我还没来得及喘息爬起来,高厂长目露凶光,又捡起手边的粗树枝,朝着我 的脸狠狠砸过来。

呼吸一窒。

我知道自己这下肯定完了—— 一个人影突然撞开了高厂长。

我听到混蛋二字,心跳噗通噗通,哭喊道:“小峰小心!”

高厂长挥向刘小峰的粗枝,居然停顿了一下。

刘小峰趁机扑倒他。

李警官不知从哪冒出来,一脚踹晕了高厂长,戴上了手铐。

他还对刘小峰说,“他是你爸。”

听到这句话,别说刘小峰,连我都惊呆了。

回到家里,我烧开水,一人一桶泡面加火腿肠,突然就不心疼掉在路上的罐 头了。

李警官审讯着高厂长,我和刘小峰都吃饱了,他的面还没动筷子,高厂长这 个死叉就是不开口,李警官只好拿出他以前的照片,“为了调查你确实花了 些时间,我的同事去 H 国找到你的整容医生,拿到了你整容前的照片,老 是老了点,不过镇上的人应该都认识照片上这个人吧,十五年前应该叫刘 伟,高厂长,还不承认是你吗?”

春华姐失踪的丈夫就叫刘伟,我看了看旁边面无表情的刘小峰,不知道他心 里此刻想些什么…… 自从抓到高厂长回来,他就没说过一句话。

“十五年前,县里根本没派过警察来小镇查案,那个警察是你冒充的。”

“你借着查案的便利,挨家挨户去蹭吃蹭喝,直到来这个家里……吴松山大 概请你吃了什么东西,让你察觉到不对劲……你发现他杀人还吃掉尸体的秘 密,想必寝食难安,怕他迟早对付你,所以你先下手为强把他杀了。”

高厂长脸色微变。

“吴松山是个真正的变态,你和他不同,你让宋春华帮着一起处理尸体,是 为了不留下任何线索,不是为了享受过程,这些年你在外面确实学到了不少 东西,高姿是你的情人,你杀掉她,我推测是她察觉到你和宋春华的关系, 得知了你的真正身份,只要你们的关系亮红灯,她就会以此要挟……就算你 不开口也不要紧,我已经拿到你和刘小峰的亲子鉴定报告,只要证明你是刘 伟,冒充公职人员招摇撞骗,也能让你先进去待几年,咱们就慢慢耗……”

此时此刻,我对李警官刮目相看,深深的佩服,我什么都没说,凭着零星的 线索和暗示,他不仅推测出来我爸的秘密,而且把整个事件给拼凑得八九不 离十。

四个小时后,赶来援助的警员在高厂长的宿舍找到高姿的钱包和钥匙,还有 行凶的铁棍,铁棍上的血迹查出两个 DNA,一个是高姿,还有一个,和我 之前颈部伤口的 DNA 吻合,应该是春华姐。

铁证如山,摆在面前时,刘伟心里的侥幸荡然无存,终于招供了。

“宋春华在哪?”

“死了。”

“尸体呢?”

“埋了,就在她家后院外面的菜地里。”

“为什么杀她?”

高厂长突然看向我,“一时失手,反正她不死,春华就活不了。”

李警官怒了,一拳招呼到他脸上。

刘小峰拿起我放在桌上切过火腿肠的菜刀,突然冲上去,我们还没反应过 来,他的刀尖就捅进了高远的心窝。

“你知道我妈一个人这些年有多辛苦吗?!你居然杀了她——啊——”

一切发生得太快,等李警官制服住刘小峰,高远倒在地上,已经气绝身亡。

殷红的血流到我的脚边,那颜色,触目惊心…… 天亮时分,家门口来了好几辆警车。

刘小峰被带走时,我哭了。

李警官拍了拍我的肩膀,他的同事在菜地下面找到了春华姐,她身上穿着一 件红夹衣,腐烂的尸体生满蛆虫。

可是凶手已经死了,真相水落石出,没法立案定罪。

后来我问李警官,他怎么知道是我爸杀了那九个女人的,他是这样回答的, 从失踪的时间线上看,从我爸死后开始,镇上就没有女人继续失踪了,而且 我爸的尸骨是完整的,和前面作案的风格迥异。

李警官真的很聪明,就是言而无信。

回去时,他说办好了转学手续,就来接我。

可是他回去后,就再也没来过。

而我,重新做了一场梦,梦里的我,变成了小卖部老板娘的女儿,天天都能 吃到日期新鲜的杨梅罐头。

挺好的。

就是一辈子也离不开这个乡镇。

后记 李杰回到县城,就忙着整理青蛟镇这个案中案的卷宗,翻到连环杀人凶手吴 松山的资料时,十五年前的资料上面写着未婚,家人只有生母一个。

他潜意识里感觉资料不对,似乎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可只有一瞬间,很快 下一个是吴母的资料,写着长年寡居,因无人照料,一个人病亡家中。

资料是吻合的,他再也没有什么疑虑,伏案继续采写。

冬夜寂静,大门敞开着,只有夜风穿堂而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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