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朝元祐年间,白虎镇上有户人家,男主人姓邹名深源,是个皮货商人,家境富裕,只是性格上有些优柔寡断。邹深源父亲早逝,是母亲窦氏把他拉扯长大,邹深源从小对母亲言听计从,包括在娶亲这件事上。
邹深源本来和青梅竹马的谢氏关系很好,可是母亲窦氏看不上谢氏,嫌谢氏太活泼,因此一再阻拦。后来,窦氏相中了马氏,她认为马氏性格沉稳,不善言辞,过门以后会乖乖听婆婆的话。在窦氏的坚持下,邹深源只好与马氏结为夫妻。
婚后,邹深源与妻子马氏的感情并不是太好,加上邹深源经常外出经商,马氏更加受到冷落,两个人结婚两年多了还没有后代。马氏性格软弱,即便婆婆窦氏作威作福,她也不敢反抗。每当邹深源外出的时候,马氏便好生伺候婆婆,生怕出一点差错。有空的时候,马氏便去找隔壁同福客栈的老板娘莲儿聊天。
同福客栈的老板叫苏锦云,不过当家的不是他,而是他妻子潘氏。潘氏小名莲儿,性格泼辣,这家同福客栈原本是莲儿父亲一手创办的,由于家里只有这一个女儿,于是招了苏锦云为上门女婿,家里还是老板娘莲儿说了算。
莲儿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管什么客人她都能应付得来。看的客人多了,莲儿心中越发瞧不上丈夫苏锦云,有时候还主动和前来住宿的富商眉来眼去。苏锦云人很老实,自己又没有多少本事,对于妻子莲儿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天,客栈住进来一位叫葛震雷的富商,长得英俊潇洒,莲儿眼都看直了,葛震雷也向她眉来眼去。没过多久,两个人就勾搭在一起。苏锦云虽然心中恼火,可是看到葛震雷给的银子,心里又平衡了。有一天,葛震雷在窗户边看到了马氏,看到马氏娇小可人的样子,他动心了。
看到葛震雷的样子,莲儿笑了,说:“公子,你莫不是看上了这位美人?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们这些男人可真贪心啊!”葛震雷厚颜无耻地说:“小娘子,可否愿意帮助我?银子的事好说。”说着,葛震雷掏出一个小元宝,莲儿见钱眼开,说:“她是马氏,我与她十分相熟,只不过我们不能着急,你多住几日,我一定能想到办法。”
此后,莲儿与马氏接触更多了。言谈间,莲儿经常数落马氏的婆婆,比如说马氏天姿国色,嫁给邹深源吃亏了;比如说马氏的婆婆窦氏不知道好歹,这么好的儿媳妇还天天非打即骂;比如说马氏如此美貌,应该有个更好的男人疼。通过这些话,莲儿挑唆马氏与婆婆的关系,也在引导马氏向危险的深渊滑去。
老实人不会一直被欺负,马氏在莲儿的挑唆下,逐渐对婆婆不满起来,言谈举止中开始对婆婆流露出不满。一向老实的儿媳开始有反抗的表现,这让婆婆窦氏很恼火,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僵化。此时,邹深源尚在外地,婆媳矛盾无人调和,愈加激化。
有一次,镇上唱大戏,莲儿主动约马氏看戏,马氏连招呼都没打就出去了,气得窦氏干瞪眼。在路上,马氏看见莲儿戴了一根特别好看又贵重的簪子,便想借来一看,莲儿取下来让马氏看,马氏爱不释手,好久才还给莲儿,没想到莲儿接过来以后,直接插到了马氏的头发上,嘴里还说:“咱们是好姐妹,就借给你戴两天。”
马氏很感动也很高兴,戴着发簪去看戏。戏很精彩,马氏看得很入迷。等到戏结束以后,马氏和莲儿回家,她想拔出发簪还给莲儿,可是却发现簪子不见了。两个人连忙返回去寻找,可是哪里还有发簪的影子?马氏急得团团转,莲儿倒是不着急了,一路上好心安慰,还把她带回了客栈。
等到了客栈,莲儿话锋一转:“这个簪子很贵重,得值好几百两银子呢!”听到这里,马氏急得哭了起来,虽然邹深源也是个皮货商人,却只是个小商人,远远赶不上葛震雷有钱,赔不起这个簪子。莲儿又安慰马氏:“先把赔偿的事放在一边,我们先见一下簪子的主人,再决定怎么办好吧?”
马氏如今六神无主,只好听从莲儿的安排。莲儿出去把葛震雷叫过来,马氏抬头一看,发现葛震雷模样英俊。葛震雷装出大度的样子,言谈举止温文尔雅,让马氏放松了警惕,而旁边的莲儿则一再撮合。马氏后来才知道,那个簪子是葛震雷派人悄悄拿走的。莲儿看着火候差不多了,于是悄悄转身离去,从外面锁上屋门,只留下葛震雷和马氏,如同苍蝇见血,饿虎逢羊。
等马氏回到家的时候,婆婆窦氏已经在家等着了,她骂骂咧咧,可是马氏却毫不在意,反倒是有些轻松,走进自己的屋里睡了。从那以后,马氏经常跑去找葛震雷,婆婆有所怀疑,可是每次都有莲儿打掩护,窦氏一时间找不到破绽,后来因为一只猫,窦氏还是发现了真相。
窦氏家养了一只小花猫,小花猫嘴馋,这天跑到同福客栈,吃客栈扔出来的鱼头。窦氏在家没找到,后来找到同福客栈后厨门口,发现小花猫在吃鱼头,气得上前就要打。小花猫见状急忙跑开,一直跑到了客栈里面。此时,莲儿因为被人叫出去了,恰好不在客栈。
窦氏迈着小碎步跟着后面,一语双关地叫骂:“你这个馋嘴的猫,家里有饭你不吃,非要跑到这里来偷腥。”此时,有间客房开着门,小花猫溜了进去,窦氏没有多想,跟在后面推开了门,恰好撞见了儿媳妇马氏和葛震雷的丑事,小花猫则顺着窗户逃走了。
没想到,窦氏不怒反笑,她冷笑着说:“好!现在让我抓到现行了吧?回来我就让儿子休了你,省得跟着你受气!”说完转身而去。马氏害怕了,葛震雷则安慰马氏:“没事,就算邹深源休了你,我接着娶你就是了。”
邹深源回来之后,母亲窦氏把马氏的种种表现说给儿子听,邹深源很生气,当场写下休书,休了马氏。随后,葛震雷就在同福客栈简单举办了仪式,迎娶了马氏。过了两天,葛震雷做完生意,直接带马氏回家。路上,葛震雷才告诉马氏,他家中已经有妻子了,而且脾气不太好。
马氏惴惴不安跟随葛震雷回了家,没想到葛震雷的妻子竟然是个悍妇,当场就让马氏换下仆人的衣服,让她去后厨跟着烧水做饭。别看葛震雷在外面耀武扬威,可是在妻子面前,他比小猫咪还要老实。可怜的马氏,刚来葛家第一天,便开始了灰头土脸的日子。
再说莲儿,依然在同福客栈做着肮脏的生意,苏锦云面对别人的嘲笑,也不着急,也不辩驳,看起来很平静。直到有一天,这种平静的生活被黑夜里的惨叫声打破了。这天正值大雪,外面寒风呼号,客栈里除了一个客商,再没有其他人了。莲儿觉得是个机会,晚上主动凑了上去。
谁想,这个客商表面看起来光鲜,实际上没有几个钱。莲儿心里很不爽,说话毫不客气,激怒了客商。客商随手掏出自带的匕首,一下一下扎到莲儿身上。莲儿叫声凄惨,却被寒风淹没。苏锦云听到了,可是他很麻木,或者说,他早就在等待这个机会。
苏锦云手里握着刀,防止客商来找他的茬,结果客商直接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苏锦云端起酒碗,边喝酒边吃菜,内心感觉无比畅快。这一夜,他一直没有睡觉,次日一早,他去看莲儿,发现她身体都硬了,这才跑去报官,并且告诉知县,昨晚他喝醉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此后,苏锦云成了同福客栈的老板,再也不用受莲儿的气了。谁想乐极生悲,那天晚上苏锦云喝了太多的酒,不小心打翻油灯,不一会整个房间燃起大火,苏锦云也未能生还。
和煦说
节制需要经历与经验的磨合,人只有懂得节制才能掌控人生。不幸的是,莲儿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的生活太没有节制,过于放纵,却没有意识到这是在刀尖上跳舞,最终害人又害己,连性命都丢掉了,也算是罪有应得。
作为丈夫,苏锦云也没有尽到应有的责任,他既没有勇气劝说妻子,也没有智慧经营好客栈。在妻子遇到灾难时,他也是冷眼旁观。可惜的是,他忘记了夫妻本是一体,失去了妻子,得意忘形的苏锦云也葬送了自己。即便没有那把大火,按照苏锦云的性格,结局也不会太好。
最可怜的是马氏,从一开始邹深源便不喜欢她,婆婆对她也不好,最倒霉的是遇到了莲儿,她把莲儿当成好姐妹却被莲儿算计了。最后,马氏以为嫁对了人,却不想又被葛震雷的正妻强迫去烧茶做饭,正是刚离开狼窝,又跳入虎穴。所以,交友需谨慎,正直善良的朋友才值得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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