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骑兵兵团首任司令赵雍的悲壮生涯（110）

一、典故及其语义

典故：胡服骑射。

语义：战国时期，赵武灵王厉行军制改革，实行窄袖短衣、骑马射箭，创建骑兵，组建我国第一支骑兵兵团，从而振兴了赵国，缩短了华夏民族与胡人的心理距离，实现南北服饰变通，促进民族融合的著名典故。

出处：西汉·司马迁《史记·赵世家》。

赵武灵王赵雍

二、年少即位，强敌环伺

赵武灵王〔前340—前295年〕，嬴姓、赵氏、名雍。战国时期赵国第6任国君。著名政治家、军事家、改革家。

赵肃侯24年〔前326年〕，赵肃侯赵语去世，其子赵雍，15岁继位，是为赵武灵王。赵语英雄一世，曾同魏楚秦燕齐多年恶战，不处下风，而深结国恨。趁其新丧、幼君初立之时，魏惠王联络楚秦燕齐，各派精兵万人，借口吊唁会葬，俟机图赵。

五强来势汹汹，国情极其凶险。赵武灵王与相国赵豹、托孤重臣肥义，君臣一心，抱着鱼死网破态度，针锋相对，全境戒严，摆开决战架势，迎接武装吊唁使者。再者，联合盟友韩宋，与赵构成“品”字形，佯攻魏秦齐；重赂越国攻楚、收买楼烦攻燕和中山。同时，命令边关，只接待吊唁使者，禁止带兵入境；使者各由重兵接待，戒备森严，碰撞火花，一触即发，最后，他们只好小心谨慎，会葬礼毕，匆匆离去。

赵雍与肥义

年少的赵雍，初涉君位，就经历了如此严峻考验，惊心动魄，永志难忘。

魏惠王图赵不成，即开始修补两国裂痕，于次年〔前325〕，带领太子嗣，赴赵祝贺新王登基，赵王与肥义也以礼相待。盟友韩宣惠王与太子仓参加了隆重的登基大典。

武灵王即位时，正处赵国衰落期，连边邻小国中山也常常侵扰，而和一些大国的战争，更是常吃败仗，将军被擒，城邑沦丧，形势危急，国祚不稳。而赵国又地处北境，南有黄河、漳水，没有舟船可资；北有林胡楼烦东胡，又无骑兵对抗；西南秦魏，东有齐燕，四方强敌，虎视眈眈，漫长边境，急待坚守。他深知，没有一支强大的军队，赵国就要灭亡。赵国要强大，兵备要加强，这是刻不容缓的头等大事。

英武的赵武灵王

三、“胡服骑射”典故本事

赵武灵王，高瞻远瞩，心雄万夫。为了富国强兵，重振赵国雄风，他敢为天下先，脱下儒雅的宽裳博带，穿上飒爽的窄袖短衣，足踏牛革马靴，背负强弓利箭，以赳赳雄夫形象，领导着一场冲破传统旧俗，改革千年旧制的“胡服骑射”改革。

他慧眼犀利，思维敏捷，在抵御游牧民族的战争中，发现胡人身着短衣，骑马射箭，轻快便捷，灵活机动，来如飞鹰，去如奔兔，人是射箭能手，马是突击快车，而他乘坐的战车，尽管八面威风，却运转不便；手中的长矛，纵然锐气逼人，却鞭长莫及，中原部队很难对付胡人的轻骑射手。

他想，我们如能改长衣为短衣，弃战车改骑马，不仅打仗简便机动快速，在社会生产中，劳作务工也更加方便，既有军事意义，也有生产意义。于是，他毅然决定，实行“胡服骑射”，改革的中心内容，是穿胡人的衣饰，学习胡人骑马射箭的作战方法。他知道，要建功业，必须改革，而改革又触动常规，必然招致谴责。因此，他和肥义楼缓赵成赵豹一批近臣，首先对改革的方方面面，进行细致的讨论研究，而赵成则一直持反对意见，第二天竟托病，不上朝了。

赵成是宗正，又是赵王的叔父，于是赵王身着胡服，登门拜访，并赐他一套胡服。赵王说：“叔父有病，我来看望，这是侄子的义务。还有改革的事，已成决议，正式颁布前，我还想听听叔父的意见。”

赵成说：“既然大王想听我的意见，那微臣就斗胆了。

“我认为，中原是聪明智慧人居住的地方，是先进文明聚集的地方，是圣贤推行教化的地方，是诗书礼乐应用的地方，也是边鄙蛮夷倾心学习的天堂圣地。可是，大王却要反其道而行之，舍弃中原文明，而学习蛮夷习俗，这是更改圣贤教化，偏离千古正道，违背了众人之意，会激怒儒雅之士的。我希望大王慎重考虑，三思而行！”

赵王笑着说：“我们中原南及天、北接地，东至海、西垂边，千里不同俗，百里一乡风，圣人的教化与礼制，也就不尽相同了。圣人也是因地而制宜，因事而制礼，并不强求完全一样，目的只在于利国利民。

“再说我们赵国，地处四战之地，南北有不同军种对抗，东西有秦齐燕列强夹峙，先王受尽四战之苦，蒙受被欺之耻，而又不能报复。我要做的也只是移风易俗，改穿胡服，学习骑射，组建骑兵，抵御强敌，消弭灾难，为先王报仇雪恨。而叔父一味坚持旧俗，厌恶胡服，难道忘了先王的奇耻大辱吗？

“治国要章法，处事有原则，一切以政令为重。如今，我要国民改穿胡服，叔父若不穿，我怕天下人会讥笑我循私情的。”

赵成听了，连忙谢罪：“臣下愚顿，不解大王深意，竟敢固守旧俗！在家听父母，在朝听国君。明日，我胡服上朝。”

次日，宫门大开，群臣聚汇，人人振奋，个个胡服，大殿上下，庄严肃穆。赵武灵王胡服戎装，庄重威严。他郑重颁布“胡服骑射”的命令，相国肥义宣讲改革具体条例，宗正赵成宣讲执行纪律。最后，赵王弯弓射箭，利箭飞出，正中门顶，深没矢镞，他严正声明：“开弓没有回头箭！君臣一心，胡服骑射！谁人胆敢阻扰，宫门横顶，就是他的胸膛！”

于是，一场浩大的社会改革，首先从军制开始，轰轰烈烈地开展起来了，买骏马、造弓箭、做短衣、制革靴，后勤工作，零零总总，也迅速跟了上来。骑马射箭的军训，则由赵王亲自抓。他让军人学着胡人的样子，穿着窄袖短衣，骑马射箭，在都城西郊插箭岭，奔上飞下，往返驰骋，并结合围猎，进行实战演习。

赵武灵王的骑兵兵团

至此，我们民族第一支骑兵兵团闪亮登场！英武的赵武灵王，开天劈地，筚路蓝缕，首创骑兵，组建兵团，他是我国当之无愧的首任骑兵司令！他创建的这支神勇的中原骑兵，两千多年来，为保卫赵国、保卫中原、保卫中华民族，在各朝各代，驰骋疆场，英勇奋战，立下了不可磨灭的汗马功勋。〔直到上世纪80年代，在现代化铁流与火器大潮前，这支英雄的兵种，才光荣退出历史舞台。〕当时，赵武灵王率领这支骑兵，南征北战，推动赵国日益强盛，灭亡宿敌中山，赶走林胡，消化楼烦，拓疆千里，建云中、雁门、代三郡，重塑赵国形象，成为超级强国，还修筑了千里“赵长城”，拱卫北疆。

赵武灵王的胡服骑射，是军事改革，也是社会改革。当时，中原地区，“攘夷”之声，甚嚣尘上，可是，赵武灵王却敢为人先，力排众议，冲破旧势力，学夷族之长，补华夏之短，促进民族融合，表现了他改革家的非凡胆识和豪迈气魄。他是一位值得纪念和学习的杰出历史人物。

鼎盛期赵国地图

四、壮年禅位，困死沙丘

赵武灵王王妃是韩王女儿，贤惠持重，生长子章，立为太子。后来，韩妃去世，又纳“梦中情人”吴娃，立为继妃，生次子何。吴妃清丽，优雅可人，短暂一生，深受宠爱。她爱其子，而子机敏，甚得母智。她从无所求，可死前泣求，立子为储。赵王悯恤，黜免章太子，而立何为储君。

武灵王27年〔前299〕，正当赵国鼎盛期，他41岁，壮年退位，禅让太子何，是为惠文王，而自称“主父”。他建立这样的二元政治，是因为前几代先君，几乎都是在政变与反政变的铁血中继位，他想把赵何扶几年，让他能平稳地接过权柄；也给自已腾出手来，专心军事建设和对外战争。

赵武灵王和吴娃

公子章是位出色的人才，他比赵王年长10岁，体魄健壮，性格强悍，颇具其父之风。他多随主父出征，英勇多谋，屡立战功。

惠文王4年〔前295〕，朝会时，主父看到魁武的哥哥向小弟舞拜敬礼，又联想到早逝的韩妃，顿生恻隐之心。于是，他打算将赵一分为二，让章做代王，也收回何的部分实权，由他做俩国的共主，着手中原争霸。因为这时的赵国，实力最强，已是连年争战的五国，无力抗衡的对手了。

主父把想法告诉肥义。肥义不糊涂，他知道，主父的权力规划，违背政权构建规律，虽是父子兄弟，也不可能风平浪静，会有铁血之争的，因此，他持反对意见。

肥义及时把情况告之赵王。赵王由师傅辅佐，业已成熟，他明白局势的严重性，立即与肥义研究，设计好周密的对策，并把亲信安置到各要害岗位。宗室赵成赵豹也忠心守护赵王。由赵王紧控兵符，肥义收集情报，统筹指挥全局。

赵惠文王赵何

主父以到沙丘〔邢台广宗〕看墓为名，让章与何俩子随行。赵王由相国肥义、将军信期陪同，到了沙丘，住一宫室；主父与公子章同住一宫室。

公子章准备起事。他用其相田不礼之计，欲先杀赵王何，再控制其父，以奉父之命，独称赵王，造成既成事实。遂借用主父令符，召赵王去主父宫议事。肥义感觉不对，要赵王、信期加强防卫，他去赴会，如不归，即为政变，要立即派使者持兵符，命赵成调兵勤王、赵豹据守邯郸。

肥义去了，公子章知道，他是赵王主谋，便一剑杀了他，企图以快制胜，再派使者调赵王，如其不来，便发兵进攻。赵王见肥义不归，而使者又来，知生变故。信期逼问使者，肥义果然被杀。于是，赵王急招赵成勤王，命信期兵围主父宫。公子章率兵激战而败，退守主父宫。这时，赵成率大军赶来，把主父宫包围得水泄不通。将军李兑要请示赵王，赵成批评他：“你要赵王担当名声吗？让我们承担罪责吧！”俩将军一致同意。于是，冲进宫内，诛杀公子章及其死党，而主父不能禁止。接着，赵成为自保计，尽出宫中人，而不许主父出，主父欲拼，无人与战；封闭宫门，断水断粮，兵困三月，开宫收尸，报告赵王。此为“沙丘之变”。

一代英主，困死沙丘，享寿46岁。赵王痛哭一场，命令厚葬，全国举哀。追谥“武灵”，尊称赵武灵王。

邯郸广场的赵武灵王塑像

其时，赵惠文王15岁，任赵成为相，李兑为司寇，局势安定下来。

沙丘宫遗址，现称沙丘平台，秦汉以来，成为一方名胜。文人墨客，探幽访古，咏前人功过，叹怀古幽情：“骑射胡服捍北疆，英雄不愧武灵王。两千几百年前事，只剩蓬蒿伴土墙〔翦伯赞诗句〕。”

陈存选 2021、1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