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拉·伯曼：魔力霓虹

坐落在伦敦西区的科文特花园市场是伦敦最具特色的艺术街区，保留着17、18世纪的建筑，毗邻皇家歌剧院、交通博物馆，街头聚集了各色艺人，气氛活跃。这个伦敦最具特色的市场不但是最受人们喜爱的地方之一，同时也是让艺术家尽情发挥的场所，如法国艺术家查尔斯·佩蒂隆（Charles Pétillon）用十万只气球创作的“心跳”项目便让人十分惊艳。而今年夏天，科文特花园市场摇身一变，成为一个彩色丛林，把人们带进一个极具魔力的霓虹世界。

> 奇拉·库马里·伯曼（Chila Kumari Burman）在伦敦泰特美术馆前与她的作品合影

这是欧洲最具人气的霓虹灯艺术家之一奇拉·伯曼（Chila Kumari Burman）的最新杰作。奇拉·伯曼将她的霓虹世界带进了科文特花园市场，名为“你能看见彩虹中的字吗？”（Do you see words in rainbows）的展览用五彩斑斓的霓虹灯装置创造出梦境般的景象，明亮、多彩。旁遮普文化、宝莱坞形象以及各种各样的霓虹灯造型点亮了市场的各个角落。转身间碰见夜光白老虎，孔雀、蛇和公牛与人们对视，最为瞩目的是悬挂在大厅中央的八角形霓虹灯箱，伯曼认为八角形在不同文化中都具有象征意义，代表重生、再生、过渡或方向，也可能代表启示或指南，这个形状会让人思考未来。奇拉·伯曼在八角灯箱上放上了不同的图案和文字，有光明、爱等，还有“Fruity”（这个词在旁遮普语中表示美味和可口的意思），在灯箱下还悬挂了一个多彩的爱心。如万花筒般的展览其实蕴含了她对文化碰撞、少数群体、大爱的人文关怀等主题思想的探索，在七彩霓虹之下，奇拉·伯曼创作了一个奔放欢乐而极具魔力的世界。科文特花园市场这个地点的选择也备具意味，除了这里是伦敦当代艺术的聚集地之外，这里还有着奇拉·伯曼的经历与回忆。奇拉·伯曼早年在斯莱德美术学院念书的时候就对科文特花园很感兴趣，这里的美好气氛与她童年的经历又互相呼应，她借由霓虹幻境将自己的感受、体验和思考带给人们。

>“纪念勇敢新世界”（Remembering a Brave New World），灯光装置，伦敦泰特美术馆

奇拉·伯曼是一位出生在利物浦的印度裔艺术家，来自印度旁遮普的传统家庭环境为身处英国的奇拉·伯曼带来具有文化冲击力的生活体验。先在英国利兹技术学院接受纯艺术及平面设计教育，后在伦敦斯莱德美术学院修读版画艺术的硕士学位的奇拉·伯曼熟悉多种媒材的运用与表现，其早期作品带有丰富的装饰意味。20世纪70年代便表现出对社会政治问题的质疑，尤其在妇女的社会问题上尤为关注，她的作品常常表现南亚妇女对世界的贡献；80年代，她以作品支持黑人艺术运动，作品体现出对种族问题以及个人身份问题的思考；90年代开始，她专注于探索家族历史，其作品也在国际上收到关注，并在1994年获古尔班吉安基金会新视野奖以及1995年获约翰内斯堡双年展ANC奖。进入21世纪，她越来越多地参加国际展览，尤其是在亚欧之间，她关于女权主义和旁遮普传统的视角打破了人们对女性和亚洲的陈腐观念。2018年，鉴于她在英国和国际上的艺术影响，奇拉·伯曼荣获伦敦艺术大学的荣誉博士。同年，她的展览“勇敢女王的故事”（Tales of Valiant Queens）展出了她多年以来的经典作品，呈现出她将当代视觉文化与女权、社会、传统、殖民历史等主题的碰撞。她运用绘画、雕塑、影像等不同的创作手法表达印度-英国之间的文化冲击以及对“身份”认同的思考，从家族历史到殖民历史，从种族问题到女性问题和对LGBTQI群体的关注，奇拉·伯曼总是能在五彩缤纷的视觉呈现下深入探讨、传递力量。

>“纪念勇敢新世界”（Remembering a Brave New World），灯光装置，伦敦泰特美术馆

科文特花园市场展览其实是去年泰特不列颠的冬季艺术项目的延续，去年因新冠疫情而笼罩在阴郁中的伦敦城曾因奇拉·伯曼的霓虹魔力而闪烁。2020年11月14日，泰特不列颠美术馆被花花绿绿的霓虹灯包裹了起来，刹那间，奇拉·伯曼极富印巴民族色彩的霓虹灯亮起：“纪念勇敢新世界”（Remembering a Brave New World）充分地体现出一副乘风破浪、披荆斩棘的景象。奇拉·伯曼引入了一个重要的节日：排灯节，这是印度教庆祝善行战胜邪恶、光明击退黑暗、知识打倒无知的节日，奇拉将印度神话、宝莱坞形象、流行文化以及自己的童年回忆结合在一起，用霓虹灯创作出山墙上矗立的女神、彩色漩涡般的老虎、神像、孔雀、冰淇淋车……带有自由和权力的象征以及唤醒意识的寓意，缤纷的霓虹灯形象在维多利亚时期的英国古老建筑上闪耀，十分壮观。美术馆正在关闭，但冬季艺术项目却如期进行，正如伦敦市长萨迪克·汗（Sadiq Khan）说的那样：“即使大门紧闭，泰特不列颠也能通过这一大胆的新作对伦敦城产生强大的文化影响。奇拉交融旁遮普和英国文化并以排灯节庆祝光明战胜黑暗，在此刻的困难时期以此传达希望的象征。”这个艺术项目被誉为2020年全球最优秀公共艺术之一，泰特英国总监亚历克斯·法库哈森（Alex Farquharson）希望它能在隔离期成为光明和希望的灯塔，并为附近人们的工作生活带来欢乐。策展人娜塔莎·史密斯（Natasha Smith）和伊内克·戴恩（Ineke Dane）认为一个美好的新世界应是由权力、身份、记忆和希望等元素相互碰撞构成的，他们说：“伯曼在新冠疫情的黑暗中点亮了一束光，呼吁人们不要淡忘自身的潜力。伯曼的艺术实践继续激发着人们对平等和多样性的思考与支持。”

>“纪念勇敢新世界”（Remembering a Brave New World），灯光装置，伦敦泰特美术馆

从2017年泰特不列颠开始冬季艺术项目后，这个项目每年冬天都邀请一位艺术家在美术馆建筑外观进行创作以迎接冬天，从艾伦·凯恩（Alan Kane）创作的驯鹿、雪人、圣诞树，到芒斯特·切特温德（Monster Chetwynd）的巨型蜗牛，再到安妮·哈代（Anne Hardy）如鬼屋般幽冷的“黑暗的深处，光明的回归”，每一年的项目均给伦敦城带来对冬季的思考。而面临突如其来的疫情的2020，以及正在遭遇又一轮新冠疫情攻击而再次陷入封锁的伦敦，奇拉·伯曼以魔力霓虹点燃一座城，呼应当下，照进人们的心里。奇拉·伯曼曾经在谈到她对印-英文化的融合创作时说过，“很多人总喜欢把我们描述成两种文化之中 （Between Two Cultures），但我认为是超越（Beyond）才对。”奇拉·伯曼不仅游走于不同的文化之间，她对多种文化体验与把握使其艺术产生一加一大于二的魅力。碰撞进而超越，奇拉·伯曼的霓虹世界有着魔法般的力量。

>“纪念勇敢新世界”（Remembering a Brave New World），灯光装置，伦敦泰特美术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