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初，黑龙江七台河宏伟镇有个叫凉水村的，一户叫万前进的人家，院子里好不热闹。
儿媳王月娥掐着大粗腰，吐沫星子满天飞，指着门槛子耷拉着脑袋的老公公，一顿河东狮吼：咱家的房顶漏了半年了，也不见你修，天天帮着人家寡妇修房顶！你一个老公公还有没有正事！
不怕寒碜！你不怕寒碜，俺还怕寒碜！
院子里围满了看热闹的乡亲。老公公万前进耷拉个膀子，坐在门槛子上，不停地抽旱烟。也不敢还嘴，这个刁蛮的儿媳和公公吼，算是家常便饭，加上万前进本身就是内心性格，村里从不和人家言语。乡亲们也没人敢上去管。
别喊了，俺不是寻思……人家一个人……唉！万前进眯着眼睛，无奈地生不如死。
村子总共没多大，谁家有事，就会迅速传开，围上这么多人，也没有一个敢出来言语的，都知道这家儿媳王月娥是个刁蛮的性子，得理不饶人。
再说，牵扯寡妇的事端，谁也不敢上来扯上关系，那个年代脸面比任何东西都重要。要说，万前进本来是个老实人，这几年因为村里寡妇李秀琴，被儿媳骂好几回了。
孰是孰非，谁也搞不清，都知道万前进和那个寡妇李秀琴说不清，反正人家寡妇有啥事，万前进就义不容辞。
你这样，能对得起俺死去的婆婆吗！看你是个老实人！你一肚子花花肠子！
村长郝老大连跑带颠地赶来：月娥啊！毕竟是你老公公，别咋呼了，这些人哩，给我个薄面，哪天在言语，散啦，大家散啦！
村支部里，郝老大给万前进递上了一支卷烟。万前进蹲在地上，没接，俺抽不惯！掏出了烟袋锅子，点起大旱烟叶子。
我说，老万啊，俺从来不管你家的闲事，俺也知道你的为人，但……你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俺惹事端。咱农村可不比你年轻时当兵，村里传闲话的多，别怪你儿媳妇挑你理，自己的房子不修，给人家寡妇……
万前进站起来：你……
郝老大给万前进按下了：老万啊，也就俺说说你，村里都给你说啥样了！说你无不正业，说你花花肠子……老万啊，这么大岁数了，别给自己添堵啊！
这些俺不和你理论，俺就问你为啥自己的房顶不修给人家修，就这一点就说不通，难怪儿媳妇挑你理。
万前进皱着眉毛，一拍大腿：俺不是没钱吗！
没钱你还给人家寡妇修，那你咋有钱呢。
俺……
老万啊，回家和儿媳妇好好地，是，人家月娥霸道些，人家说你也不无道理。
万前进迈着灌铅的腿脚进屋，一进屋儿媳王月娥就扯着脖子：半天了，死哪里去了，饺子包好半天了！爹啊！俺说你多少遍了！不能老顾忌人家，管人家闲事！白天俺嘴快……
万前进：月娥啊，俺累了，你先吃吧。老万躺在炕上，没脱鞋子就睡着了。月娥给老公公脱了鞋子，盖上被子，自己就回里屋了。
万前进躺在炕上吧嗒吧嗒地掉眼泪：老婆子，俺……唉！
没多久，万前进给人家干活，从房子上摔下来了。本来就年岁大，胳膊和大腿都摔坏了，住进了县城医院。
儿媳王月娥到处张罗钱，也没张罗够，这时候，是寡妇送来了几百块钱。王月娥一愣，没办法，还是先接下来。
万前进：哪来的钱啊！
是那个寡妇……
啥！唉！老万捶打着被子。
爹，你和俺说说，你俩到底是咋回事！不清不楚的，俺老犯寻思！
老万转过身去不再言语。
出院，赶上给婆婆上坟，月娥搀扶着老公公上坟。万前进给老伴烧纸，眼泪噼里啪的砸：月娥啊！你不是一直寻思俺和寡妇啥事吗！今天当着你妈把事情说清楚。李秀琴（寡妇）她那口子（丈夫）和俺，和你妈那时候在一个生产队。
唉！ 她那口子救过你妈的命！那时候她俩（婆婆和李秀琴）一起上山采榛子采蘑菇，遇到了熊瞎子！
是人家那口子，把你娘给救了！自己媳妇没管，先救的你妈，你寡妇婶子让熊瞎子……你寡妇婶子的腿让熊瞎子给咬掉一块肉！
你娘这些年一直不是心思！
你娘和你寡妇婶子年轻时她俩情同手足，我和你娘结婚没钱，还是你寡妇婶子给做的大花被。
你妈临死的时候特意交代俺，啥事多照应她一些。
月娥啊，人不能昧良心！
晚上，月娥挎着一土篮子鸡蛋走向寡妇婶子家，还没进院就吆喝上了：俺寡妇婶子，俺寡妇婶子在家吗！
寡妇婶子去世时，月娥自己掏私房钱，让老公公万前进特意垒了一个水泥坟地，就坐落在婆婆的坟头旁边。
那个年代，水泥坟地的大户人家都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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