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防控健康码引发抗议冲突，防止歧视未接种者还是政府阴谋论

据法新社报道，连日来法国多地民众再次举行抗议健康通行证等防疫措施的示威活动，超12万人参加。其中19000人在首都巴黎示威抗议，冲突爆发后警方逮捕了85人，三名警察在抗议活动中受轻伤。

另据俄罗斯卫星网报道，在巴黎的示威冲突中，执法人员对示威者使用了催泪瓦斯。这已是法国民众连续第九周上街抗议马克龙政府的健康通行证措施，抗议者认为该措施是在歧视未接种疫苗的人。

随着新冠肺炎疫情在欧洲蔓延，法国经历了一个世纪以来最严重的公共卫生危机。该危机对法国经济、政治、社会和外交等各方面造成了重大冲击。为维护公众健康和经济社会稳定，马克龙政府采取了前所未有的应对举措，同时对法国自身发展模式进行了深刻反思，或将在“后疫情时代”调整部分内外政策。

（一） 有意重拾“福利国家”精神。

作为老牌发达国家，法国长期以先进的医疗水平著称。2019 年10 月的一份报告显示，法国在“应对疫情准备的最充分的国家”这一排行中名列第 11 位。但面对此次新冠疫情，法国的表现并不出色。

截至 2020 年 5月 18 日，法国已有约 2.8 万人因新冠疫情死亡。公立医院承压能力不足无疑是死亡人数不断升高的重要原因之一，而这背后的医疗体系所有制方面的问题在西方国家则是普遍存在的。和其他西方国家一样，法国的私立医院和个人诊所在国家的医疗体系中占有较大比重，医护人员相当大一部分是私营医疗机构的雇员，而国家集中掌握的医疗资源十分有限，一旦发生重大突发事件，政府往往束手无策或动员力有限。其他社会服务领域的私有化程度同样如此。

马克龙在 3 月 12 日的电视讲话中深刻反思了该问题，他提出，“我们必须吸取现在的教训，反思几十年来我们所奉行的、已暴露种种弊端的发展模式”，“这次‘全球大流行’疫情已经表明，无论其收入、经历、职业（如何）均能享受的全民免费医疗绝非是一种代价和负担，而是在灾难来袭时宝贵的财富和不可或缺的优势”，“这次疫情提醒我们，必须将某些产品和服务置于市场规则之外。将我们的食物、保障体系以及维护生活环境的能力交给他人是疯狂的行为”。因此，马克龙在下半程任期内，或将对本国公共产品和社会服务保障等领域的发展模式进行调整，纠正过度私有化现象，提高政府对整个社会，尤其是最脆弱群体的保护能力。

（二） 更强调法国和欧洲“经济主权”。

此次疫情使马克龙政府深刻意识到,要在法国和欧洲主权建设上“走得更远、更有力”，尤其要加强“经济主权”建设。一方面，提高投资审查力度。法国财长勒梅尔2020年4月29日宣布，政府将加强对外国投资者的审查，以防范受疫情重创的战略企业被外资趁机收购，规定非欧洲投资者收购股份达10% 即要受政府审查批准。

这项措施将于2020年下半年生效，持续到2020年底，其涵盖范围包括国防、能源、水、太空、电信、运输、公共卫生、食品和媒体行业在内的所有企业。但勒梅尔强调，法国仍然是对外资开放的经济体，只是“不会像现在那样做生意”。他还表示，这场危机不会终结全球化，而是“规范”全球化。另一方面，减少欧洲对外国产品依赖。

疫情期间，法国防护口罩、防护服、呼吸机等医疗物资出现短缺，无法满足一线医护人员需求。据法国媒体披露，在疫情暴发时，法国储备有1.17亿个外科手术口罩，但FFP2级别医护口罩没有战略储备。在舆论质疑下，政府的解释是，“由于市场供应充裕，尤其是中国等亚洲国家生产能力强大，法国没有必要储备大量的口罩”。但该问题在法国引发深刻反思，马克龙、勒梅尔等高层领导均表示要“考虑在医药、口罩等战略物资的生产上提升本国和欧洲的自主能力”。《金融时报》认为，法国一直在推动欧盟加大对境内电动汽车电池等产业的投资，这之后还会将医疗设备和药物列入计划，以加强法国乃至整个欧洲的“经济主权”，因为欧盟在这些行业已变得“过度依赖中国”。

（三） 在气候、非洲等多边议题上更加积极

一是气候议题。该议题是法国近年来引领全球、发挥国际领导力的重要抓手。马克龙上任以来，致力于维护《巴黎协定》成果，力促特朗普改变立场，在联合国大会提议《世界环境宪章》，同时加强同中印等国在气候问题、能源领域合作。

2020年4月23日，法国政府正式推出了2028年以前的法国能源转型行动时间表，进一步彰显法国“绿色先锋”的形象。

在马克龙看来，眼前的公共卫生危机和气候危机有着深层次的联系，“如果各国能够为了减缓疫情而对各自的经济做一些以前想不到的事情，那么它们也可以拿出同样的决心来阻止灾难性的气候变化”。

二是非洲议题。法国历任领导都非常重视维护法国在非洲的利益。但近年来，随着法国综合实力的下滑，其在非洲的影响力也在弱化。马克龙在此次危机中呼吁各国帮助非洲，从而提升法国在非形象。他多次表示，“希望新冠疫情大流行的创伤能让各国团结起来，采取多边行动，帮助最弱小的国家度过危机”。4月8日，法国外交部长勒德里昂宣布，法国将用近12亿欧元来帮助非洲国家预防新冠疫情在非洲蔓延。4月13日，马克龙呼吁“包括中国在内的各债权国大规模减免或取消非洲债务”。

（四） 对华合作与竞争意识均趋强

一方面，与中国合作需求继续上升。马克龙自上台以来就非常重视与中国发展双边关系，将中国视为法国寻求经济增长动力、恢复大国地位绕不开的合作伙伴。自2020年1月以来，马克龙多次与中国最高领导人就新冠疫情通话；在中国疫情严重时期，法国政府向中国捐助了口罩等防护物资，法国驻武汉总领馆也是当时在武汉唯一开门办公的外国领事馆，彰显了法国对中国的支持及中法特殊友谊。而随着疫情在全球范围的蔓延，法国在防疫物资进口、药品及疫苗研发、共同帮助非洲抗疫等方面与中国的合作需求也在不断上升。另一方面，继续保持对中国防范和竞争的心态。

随着中国的崛起，法国担心中国另起炉灶，像美国一样称霸，希望用规则去规制、限制中国的发展，如强调“欧亚联通”与“一带一路”的融合必须建立在尊重各国主权、利益和统一的基础上；力推欧洲主权建设，要求欧盟用一个声音与中国对话：尤其是在 5G 网络等关键基础设施领域要加强对中国对欧投资的限制与审查。疫情期间，法国政界、学界和民间舆论对中国抗疫援助保持警惕，要求对中国进行“追责”，污蔑中国体制机制的言论层出不穷，其整体对华防范、指责、竞争等负面情绪亦有所上升。

（保留所有权利，转载请注明作者和“制度开门”。资料来源：慕阳子：法国新冠疫情的防控及影响，国际研究参考2020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