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慈父最后时光，孝子葛优的平凡儿女心，催人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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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优是当之无愧的影帝，已荣获34个国际国内大奖。生活中的葛优低调内敛，有着普通儿女的孝子情怀。慈父葛存壮已83岁，身患高血压、冠心病等多种老年疾病。2012年3月，葛存壮因脑梗塞引发中风偏瘫，葛优变更工作计划，息影守护父亲生命危难时光。父亲去世后，葛优又托起了母亲的晚年……

年迈父亲装病，影帝儿子伤感

2011年7月，葛优因在影片《赵氏孤儿》《让子弹飞》中出神入化的表演，接连荣膺中国电影“华表奖”优秀男演员奖、北京大学生电影节最佳男演员奖等7项殊荣。至此，葛优已将34项大奖收入囊中，成为演艺圈“大满贯”影帝第一人。拍戏、领奖，加上忙于公益慈善事业，葛优已整整两个月没与父亲葛存壮谋面。此前，葛优至少半个月与父母见一次面，他深感冷落了双亲。7月28日傍晚，葛优亲手炒好父亲爱喝的大麦茶，开车送了过去。

葛存壮与老伴施文心住在北京电影制片厂的家属楼里，离葛优家只有30多分钟的车程。儿子的到来，带给葛家父母节日般的喜悦。施文心蹲在鞋柜前给儿子找拖鞋，葛存壮笑呵呵与葛优开玩笑：“大腕儿子，老爸老妈不给你出场费，是不是请不动你？”葛优幽默回应父亲：“您是大腕老爹，我腕再大，也得听您调遣。”父子俩像一对忘年交朋友，没大没小地打起了嘴战。

一盅茶过后，葛存壮告诉葛优：“9月初，爸与刘江、田华、陶玉玲等老朋友去天津拍电影《飞越老人院》。我们这帮人年龄加起来超过3000岁，张杨导演称我们是‘千岁天团’呢。”葛优体贴地问父亲：“爸，您身体吃得消吗？”葛存壮张大嘴巴，用手指着满嘴白亮坚固的牙齿：“上个星期我配了一口假牙，与真牙没啥区别，吃嘛嘛香，身体棒着呢！”“那我就放心了。剧组中巴车颠簸，到时我开房车送你们几个老寿星去天津。”老爷子满心欢喜……

葛存壮这时已82岁，耄耋之年的他精神矍铄，耳聪目明，身体的唯一缺憾就是血压、血糖偏高。拍戏消耗体力精力很大，葛存壮开始积极储备体能。每天早晨6点，老爷子就起床了，拎着陪伴他数年的八哥去小区后面的松树林晨练。8月24日，都上午9点了，施文心将小米粥和馒头热了一遍又一遍，始终不见葛存壮回家。以前老伴八点一刻准时到家，今天这是怎么了？

施文心坐不住了，急匆匆下楼找老伴。远远地，她看见葛存壮蔫蔫坐在松树林边的木凳上，全身的精气仿佛被抽干了。施文心紧张地走过去：“老头子，你怎么了？”葛存壮微闭双眼，有气无力：“我头晕得厉害，回不了家。”施文心知道，老伴很可能是高血压犯了，她慌忙拨打葛优手机。半个小时后，葛优和妻子贺聪匆匆赶来了，将父亲送往朝阳医院。

经诊断，葛存壮的血压值高达240mmHg。医生告诉葛优：“葛老很危险，晚来一会就可能引发脑梗塞、脑出血等并发症，后果难以预料。”葛优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安排父亲住进了医院。随着开机一天天临近，葛存壮嚷着要出院。葛优安慰父亲：“您都塑造了上百个角色，还在乎这一部戏呀？”老爷子双手用力拍打病床，发泄心中不甘：“我都和老朋友说好了，临开机又掉队，以后怎么面对他们？”

这时，张杨导演给葛存壮打来电话：“葛老，葛优老师将您的身体状况告诉我了，您安心养病，以后有合适剧本我再请您出镜。”葛存壮气得白胡子都翘了起来，一连几天不理儿子。葛优给老爷子剪指甲，哄他开心：“爸，您不是酷爱摄影吗？一出院，我就送您一部小钢炮（高配置照相机）。”人上了年纪就像小孩，葛存壮架不住儿子的甜言蜜语，乐呵呵开心起来……

9月13日，葛存壮的血压恢复正常，葛优将父亲接回家。离开父母家时，葛存壮叮嘱儿子：“小嘎（葛优小名），以后你还得每半个月来看我们一次。”葛优满应满许：“没问题，隔几天不来父母家蹭饭，我肠胃就闹情绪呢。”然而，葛优是当之无愧的影帝，加上身兼中国电影表演协会副会长、中国电影评论学会高级顾问等社会职务，他每天的日程安排满满当当，与父亲爽约成了常态。

葛存壮与施文心育有葛优、葛佳一双儿女，葛佳远嫁美国，一家人在纽约定居，葛存壮夫妇身边只剩下葛优这个最亲的人。人老了格外怕孤独，葛存壮渴望与儿子团聚，哪怕葛优在跟前喝一碗小米粥，与他唠几句家常，老爷子心里就暖乎乎的。然而，儿子虽与自己生活在同一个城市，父子俩见一面却很难，这成了葛存壮晚年生活的最大遗憾。

2012年1月5日，葛优在北京保利剧院出席贺岁片《非诚勿扰Ⅱ》的首映式，意外接到父亲电话：“我胃胀、心口疼，不知身体又犯了什么毛病，你过来看看我吧。”人上了年纪，身体一点小异常都可能引发大病。葛优不敢怠慢，活动尚未结束就提前退场。一个多小时后，葛优风风火火赶到了父母家。一见父亲，他就提出送老爷子去医院。葛存壮手一摆：“我吃了两颗药，感觉好多了。”葛优陪父亲坐了两个小时，见父亲谈笑风生，精神状态很好，他确信老人身体没出现什么异常，才放心离开。

2月中旬，葛存壮又在电话里“纠缠”儿子：“小嘎，你送我的小钢炮坏了，赶紧过来帮我修好，我还等着用呢。”葛优有些不耐烦：“爸，我确实脱不开身，请朋友去家里给您修行吗？”老爷子表现出少见的固执：“非你不可，外人我不放心。”葛优只得忙里偷闲赶了过去。原来父亲的相机只是两个螺丝松了，老爷子完全能够处理。将相机的螺丝拧紧后，葛优忍不住向母亲发牢骚：“妈，爸怎么变得越来越婆婆妈妈了？一丁点事就给我打电话，也不体谅我有多忙。”

施文心长叹一声：“唉，实话告诉你，相机那两个螺丝就是你爸故意拧松的。上次他身体也没什么毛病，让你过来，就是想看看你，和你说几句话。”了解到老父亲的真实心思，葛优羞愧自责，倍觉伤感：这些年自己忙忙碌碌，与父母聚少离多。即便去看望双亲，每次陪伴他们的时间也只有两三个小时。葛优已记不清多少年了，自己没有在父母家睡过一个晚上。虽然自己给父亲买了鱼竿、宠物狗卡拉、会说话的八哥，充实父亲的晚年生活，但这些怎能替代火辣辣的亲情？现在父母都80多了，几乎成了“空巢老人”，这是自己做儿子的不称职呀！泪，无可遏制地涌出了葛优眼眶……

葛优与父母商量：“爸妈，你们搬过去与我和贺聪一起住吧。那边房子宽敞，空气清新，更适合养老。一家人住一起，我见你们也方便。”早在几年前，葛优夫妇就要求父母搬过去住，老两口想有自己独立的生活空间，婉言谢绝。现在他们年纪越来越大，都身患各种慢性病，说不定哪天就出现什么意外。生活在晚辈身边，心里确实踏实。这样想着，葛存壮与老伴同意了：“我们将家里的东西归置归置，选个晴朗暖和的日子搬过去。”

回到家，葛优翻阅工作日历，发现3月6日没什么重大安排，决定这天将父母接过来。考虑到父母腿脚不便，葛优与贺聪将一楼重新布置，作为父母的活动空间。夫妇俩在地面铺上厚厚羊毛地毯，添置了带扶手的座便器、逍遥椅……给父母构筑了一个温暖舒适的“安乐窝”。

然而，人生总是充满意外。3月4日早上8点，母亲在电话里带着哭腔告诉葛优：“你爸晕倒在地，连话也不会说了。”父亲这是怎么了？有没有生命危险？葛优的心山崩地裂……

父亲中风偏瘫，父子约定实现三个心愿

葛优将车开得风驰电掣，贺聪一脸惊恐：“能不能将速度降下来？我好害怕。”葛优声音凝重：“我担心晚一分钟，老爷子就会有生命危险。”平时半个多小时的车程，这次葛优只用十多分钟就到了。他将昏迷的父亲背进楼下的车里，然后火速送往医院。

葛存壮被推进ICU病房后，葛优夫妇陪着母亲守护在病房门口。施文心哽咽着向儿子儿媳讲述了老伴发病的经过：搬家日期确定后，葛存壮兴奋激动，天天掰着指头算日子。他告诉施文心：“这些年咱们获得的荣誉证书、奖杯，还有你创作编辑的剧本，都得搬到小嘎那边去。这边长期不住人，东西会被老鼠咬坏。”葛存壮翻箱倒柜整理物品。3月4日早上，老爷子5点就起来了，将书籍、衣服、字画整理了整整5大箱子。8点钟，施文心招呼老伴洗漱，葛存壮一拍脑袋：“女儿佳佳送我的小提琴还在书柜顶，我要取下来带走。”葛存壮又折回书房，踮着脚尖，伸手去取小提琴，就是这个动作，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连日精力体力透支的葛存壮，突然感觉头昏脑胀，四肢绵软无力，他像半截树桩栽倒在地，右脸和手背磕破了，渗出点点血迹……

原来，父亲将搬过去与儿子儿媳同住，当做了晚年生活中的一件大事！要是自己能参透父亲的心境，抽时间帮老人整理物品，替他分担负担，父亲也不至于出现这种情况。葛优心痛自责。

著名脑科专家告诉葛优：“葛老患的是脑梗塞，已处于深度昏迷状态。这种病危险系数很高，与冠心病、癌症并称威胁人类生命的三大杀手。老爷子很可能闯不过这道关，你们家属要有心理准备。即便保住了生命，成为植物人的可能性也很大。”葛优一拳砸在脑门上，含泪向母亲忏悔：“都怪我心不细，要是爸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施文心抓住儿子的手：“你是公众人物，有自己的一大摊子事，哪能天天守在我们身边？你爸都83岁了，算得上高寿了，这些年你又没有亏待过老爷子，即便他醒不过来，你也不要有遗憾。”母亲话虽说得轻松，但葛优明显感觉老人的身体在颤抖。

3月5日，葛存壮依然身陷昏迷，院方两次下达了病危通知书。葛优拨通了妹妹葛佳的越洋电话，沉痛地陈述了父亲目前的生命状况。3月6日上午，葛佳匆匆由纽约飞赴北京，从首都国际机场直接赶到病房。葛佳早年毕业于北京大学哲学系，后到德国留学，取得德国语言文学硕士学位，现在美国从事教育工作。见父亲双目紧闭，脸色惨白，身上插满了十多根管子，葛佳哭着对哥哥说：“今年元旦我回国看爸爸妈妈，老爷子执意送我到机场，再三叮嘱我暑假带一双儿女和丈夫回国，拍一张不落一个亲人的全家福。当时他精神矍铄，怎么才3个多月就变成了这样？”妹妹的泪滴滴落在葛优心上……

3月7日，葛存壮在昏迷三天三夜后，生命废墟显露生机：他睫毛抖动，嘴唇哆嗦，疲惫的双眼艰难睁开了。见奇迹出现，一家人赶紧围到老爷子身边，个个眼含泪花。看着一双儿女都在身边，葛存壮有气无力地自责：“小嘎那么忙，佳佳那么远，爸给你们添麻烦了，都怪我这身子骨不争气呀！”葛优轻握父亲的手，哽咽道：“爸，一家人不说客套话。人到了晚年，什么时候最需要子女？还不就是这时候！您醒过来了，就是咱们家最大的幸运。”

然而，一家人的激动仅仅维持了一天，意想不到的打击又猝然而至。3月8日早上，葛优给父亲喂藕粉时，老爷子的嘴唇竟然张不开。葛优仔细端详父亲，发现他左眼和嘴唇歪斜，嘴角还挂着涎水。葛优连忙按下父亲床头的紧急呼叫铃。不一会，主治医生和护士赶来了，细致诊察葛存壮的症状后，得出结论：葛老系脑梗塞引发中风，左半边身子出现偏瘫。

一家人的心都被冰川覆盖。葛存壮风风雨雨几十年，最清楚偏瘫意味着什么，老人的精神大厦轰然坍塌了。葛存壮含糊不清地给儿子下命令：“小嘎，要是你孝顺，就将爸爸身上的管子扯去，让我痛痛快快了结。”父亲的话锥心刺骨，母亲和妹妹暗自垂泪，葛优一改往日的儒雅内敛，显现出男人的果敢坚强：“妈、佳佳，现在不是我们悲伤的时候，咱们得将最快乐、灿烂的一面展示给父亲，引领他在精神上站立起来。”

说完，葛优抓起父亲麻木的左手紧贴自己脸颊，像哄小孩一样给他“戴高帽”：“爸，您是个坚强阳光的小老头，您的韧劲、忍耐、顽强无人能及。1994年，您左心房长了一个鸡蛋大的黏液瘤，医生打开您的胸腔摘除肿瘤后，您足足昏迷了两天两夜。醒来后，您担心自己活不过3个月。转眼快20年了，您活得还不是好好的？高血压、冠心病折磨您这多么年，还不是挺过来了？遇到这点病痛，您不能当逃兵。”

浊泪，一点一滴淌出葛存壮眼角。葛优最清楚父亲的性格，老爷子坚强乐观，很少掉泪。演了大半辈子反派人物的他，当年被挂牌游街、下放干校被逼自杀时，他都没有落泪。这次父亲的心灵一定是被触动了。

半个月后，葛佳返回美国。母亲已84岁，比父亲还大1岁，长期在医院陪伴老伴，身体吃不消。葛优和贺聪将照顾父亲的担子接了过来。

父子生命相连，父子心有灵犀。葛优最清楚父亲的心理活动，其实老爷子对生命和亲人有着深深眷恋，只因焦虑、恐惧，才表现出消极、颓废。父亲住院的那层楼，清一色都是脑梗塞患者，每星期至少有3名患者辞世，悲伤氛围弥漫每个病友的心。葛优与医护人员联手，向葛存壮隐瞒这些噩耗；相反，他与主治医生一道，隔三差五向父亲汇报哪个病友康复出院，哪个病友摆脱了轮椅。

5月12日，葛存壮病房里来了一群特殊客人，他们都是“每月美食团”的固定成员。葛存壮住院前，每月都要与昔日老同行黄素影、于洋、田华、刘江等十多人聚一次餐，大家实行AA制，每人点一道可口菜，一帮表演艺术家在一起开开心心，逍遥快乐。从葛优那里了解到老友的心病，94岁的黄素影开导葛存壮：“在我眼里，你就是小弟弟，这点病怕什么？你活到我这个岁数还得11年，赶快康复出院，我们还等着你聚餐呢！”刘江现身说法：“我都得过两次癌症，现在还不是活得好好的？你这点病与我相比轻多了……”一帮老友的乐观情绪感染了葛存壮，他阴郁多日的脸有了笑意。

待老朋友离开后，葛存壮一字一句告诉葛优：“爸有三个心愿，你要帮我实现。”父亲有了对生命的渴望，表明他在精神上站立起来了！葛优长长吐了口气，回答父亲：“别说3个心愿，就是30个心愿，我也愿帮您实现。”葛优紧挨着父亲坐下，葛存壮像孩子一样依恋儿子……

引领慈父康复，3个心愿见证父子深情

医生给葛存壮打过点滴后，老爷子絮絮告诉葛优：“有生之年，咱们父子俩合拍一部戏；再过3年，我和你妈就到了钻石婚，你给我们办一场庆典。”葛优盯着父亲的眼睛，笑呵呵地说：“爸，这个不难，我完全有能力了却您这两个心愿。您第三个心愿是什么？”

葛存壮垂下眼睑，语气顿时变得伤感：“你今年也55岁了，一天天步入老年。这些年你忙忙碌碌透支健康，血脂高，心脏和脾胃不好，爸不放心你的身体呀。你将身体养得棒棒的，我心里就踏实了。”父亲瘫痪在床，牵挂的竟然是儿子的健康！葛优真切触摸到父爱的深沉与温暖。他将手搭在父亲干枯的手上：“爸，这个我一定做到。但实现这三个心愿有个前提，那就是您必须像正常人一样站立起来，健健康康地生活。”葛存壮用两个指头轻按儿子手背。这一细节，向葛优传递这样的信息：自己的提议引起了父亲的共鸣。

偏瘫患者康复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葛优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早在2011年12月，葛优以5年3部电影的协议，签约香港英皇娱乐集团公司。本来葛优计划2012年下半年拍摄一部电影，但父亲一场大病，打乱了他的工作部署。2012年6月，葛优与公司商量：“我首先是个儿子，其次才是演员。父亲瘫痪在医院，我怎能安心在外面拍戏？恳请公司变更我的工作计划。”公司高层感念葛优的孝子情怀，回复颇有人性：“要做事先做人，我们尊重你的选择。令尊大人何时康复了，我们再启动拍摄计划。”

安排妥工作上的事，葛优心无旁骛守护在父亲身边。葛存壮已经一个多月没有理发、刮胡子了，老爷子含糊不清地要求老伴：“你们把我送到理发店，我要收拾仪表。”施文心担心老伴：“都病成这样了，还臭美个啥？你能下床走路再去。”葛存壮皱着眉头生闷气。葛优清楚父亲爱整洁，笑着对父亲说：“爸，我给你露一手，很快就能将你变成干净清爽的小老头。”

葛优当年高中毕业后，曾在京郊昌平农村插队多年，学会了打针、理发、养猪。半个多小时后，葛优买回全套理发工具，然后打来温水，吩咐贺聪和母亲扶着父亲靠在床头。他给父亲洗头、理发、刮胡子，有时动作稍大，老人不舒服，嘴里哼哼唧唧。葛优连忙调整手法，嘴里逗父亲开心：“爸，影帝儿子给您当理发匠，您享受多高的待遇呀！”葛存壮看一眼儿子，眼里流露慈祥的亮光。40多分钟后，葛优将镜子举到父亲面前，葛存壮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心情像面容一样清爽……

葛优全天候守在病房，成了老爷子的贴身护工。他给父亲擦身体、洗脚、端水喂饭，照顾父亲大小便。偏瘫患者最容易长褥疮，葛优每隔两三个小时要给父亲翻一次身。葛存壮身高体壮，比身体单薄的葛优足足重了30多斤，每次给父亲翻身，葛优都累出一身汗。每天早晨起来，葛优第一件事就是将父亲的假牙取下来，清洗干净后再放进父亲口腔。夜里，葛优在父亲病床边支开一张简易行军床，衣不解带地睡在上面。父亲一会要喝水，一会要吃药，一会要加餐，葛优一晚上要起来三四次，每晚睡眠不足6个小时。半个月下来，葛优眼圈周围全是青晕。

护士提醒葛优：“葛老师，很多像您这种情况的子女，都请护工照顾父母。您完全没有必要这样折磨自己。”葛优双手按摩父亲身体，嘴里说着：“我从媒体上了解到，一些护工经常趁家属不在怠慢病人。将父亲托付给陌生人，我心里不踏实。”说完，葛优转脸对父亲告白：“爸，您抚养我一点点长大，现在我要陪着您一天天康复。”挚爱亲情，熨帖着葛存壮的心。

2012年7月，葛存壮的身体状况明显好转，老爷子歪斜的左眼和嘴唇恢复正常，左半边身子有了轻微知觉。葛存壮心情大好：“小嘎，健康在向爸招手了。”葛优施展冷幽默：“爸，您最好与健康谈恋爱，这样健康会与您亲密拥抱。”葛存壮被逗笑了，笑声格外明快爽朗。

在陪伴父亲康复的过程中，葛优从未忘记对父亲的承诺。他忙里偷闲健身，每天要拉100下拉力器，做50个俯卧撑。上下楼他从不坐电梯，而是坚持爬楼梯。父亲有午睡的习惯，葛优利用这段时间去医院隔壁的健身中心慢跑。为了让儿子多一些锻炼时间，葛存壮经常故意装睡。父子俩心有默契，谁也不点破其中的秘密。

8月20日，葛优一大早就离开病房，直到下午也没有回来。葛存壮奇怪地问老伴：“小嘎去了哪里？怎么一整天不见他的人影？”施文心笑而不答。傍晚，葛优一脸喜悦回到病房，将一个红丝绸系着的纸卷摆在葛存壮床头。葛存壮感到好奇，示意老伴帮忙展开，原来是一份体检报告。葛优兴奋地告诉父亲：“我今天去体检了，血压、血脂、血糖、心电图及消化系统一切正常，身体倍儿健康。”葛存壮逐页翻看，越看越踏实：“小嘎，爸这个心愿了却了。”

葛存壮视表演为生命，75岁那年还出演电视剧，为与剧中角色形象接近，他狠心拔掉了3颗牙齿，并用橡皮做鼻头，导致鼻孔发炎。结果他因在《周恩来——伟大的朋友》中成功饰演晚年齐白石，一举夺得“金鸡奖”最佳男配角奖。自从得知父亲心愿，葛优一直在寻找适合他们父子出演的剧本。每隔半个月，葛存壮就问儿子：“适合咱们的剧本找到了吗？”葛优信心满满：“别急，肯定找得到。”

9月初，一部抗战剧进入葛优的视线。该剧反映的是，冀中平原上父子两代共同御敌的悲壮故事。葛存壮出生河北衡水饶阳，对冀中平原的地理环境、风土人情、抗战故事了如指掌。看过剧本后，老爷子热血沸腾，经常催问儿子：“什么时候开拍？”葛优回答父亲：“什么时候您身体吃得消了，就开机。”为早日走出医院，葛存壮积极配合医生康复治疗，他主动吃药、输液，向医生陈述自己的身体反应。每天老爷子还拄着拐杖，铁定两个小时在病房里练习走路。

施文心也配合儿子激励老伴：“咱们1955年结婚时，条件实在太差了，两张单人床拼到一起就算结婚了。为了买一床像样的棉被，你还借了同事20元钱。”葛存壮也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咱们家那时是我借钱你还钱，经常靠借债过日子。我一遇到数字就犯晕，一次竟丢了10斤粮票，害得一家四口喝了整整一个月的稀粥。”老两口唏嘘不已。葛优接过父亲话茬：“爸妈，给你们办钻石婚的时候，我要亲手给你们化妆，爸爸穿灰色西装打领带，妈妈披白色婚纱。”葛存壮和老伴相视一笑，心中充满憧憬……

2012年11月，葛存壮身体状况越来越好，他能拄着拐杖走20多米，精神状态和气色比以前好多了。医生告诉葛优：“如不出意外，葛老春节前可以出院回家，像正常人一样健健康康生活。”葛优告诉父亲：“爸，今年春节我准备将妹妹一家也接过来一起团聚，到时我们热热闹闹拍全家福。”葛存壮和老伴笑了，期盼这一天早日到来。

然而，2016年3月4日，87岁的葛存壮因脑梗引发心脏衰竭，不幸辞世。葛优心碎悲伤，母亲含泪劝他：“别自责，老头子理解你的孝心。”

父亲去世后，葛优将全部孝心转移到母亲身上，托起妈妈的晚年。如今施文心老人已年过9旬，在葛优孝心滋润下，面色红润，精神饱满，晚年生活充实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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