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届相亲节目，不再规训女性了

到了这岁数，工业糖精一磕就过敏，可最近却频繁上头，把离婚节目当成撒糖节目看。最近竟然在看婚恋节目，看30岁的男女在节目上找爱情，这几年综艺更好看了，有更多真实存在的痕迹，生活本身就是最好看的，没有那么多滤镜、人设，男与女在表达爱情观，他们的婚恋观也演变了。

10年前的婚恋节目总有选妃和选孩子妈的架势，亲戚舅妈要跟着来品鉴候选人，而女人往往是被人挑选的。女方的面相好不好呀，工作会不会太有野心影响家庭？他们照着贤妻良母的标准来选媳妇儿。

各个地方电视台的婚恋节目就是当代残余婚恋观大赏，无论是候选人、嘉宾还是主持都会做老掉牙的价值说教：一个女人，本就该如何如何，一个男人，就该如何如何。

两个性别都被规训了。

来试婚的女人也常常不是来挑伴侣的，更像是来挑车的，你要大众、丰田，还是宝马？她宁愿坐在宝马车上哭呀。

欲望对女人来说不是“好品质”，我觉得这是性别认知误区，靠别人来满足欲望当然不值得鼓掌，可那些靠自己的奋进攫取果实的女人，都是很闪亮的、优秀的人，该是大家喜欢的，可在婚恋节目之中，有野望的女人往往都是最先被淘汰的。

她们屡次被问：你这么优秀，会不会害怕男人不敢靠近？女孩们面露难色，似乎那么努力那么优秀也是一种错，要表现得再差一点才能配得起婚姻二字。

看《90婚介所》的时候，又一次有女孩被问到了这个问题。台下依然有年轻男人在担心，确实啊，她太优秀了，作为男人太有压力了。可姐姐是这么回答的：我不觉得优秀是坏品质。优秀不该是所有人都喜欢的品质么？无论我和你都在追求品质。

在《90婚介所》很少感觉到这种规训。或者有，也会有及时的辩论与对话。婚恋现场变成辩论场。

第一个女嘉宾上来就问：你接受丁克吗？看似是她个人的疑问，却也是一大批90后面对婚与恋的疑惑与痛处，会碰见的难题：90后是对生孩子更感压力的一代，是共同的背景。

女方觉得生育的成本过高了，无论是身体、时间还是钱方面都需要巨大的代价。现场有男嘉宾比较信奉传统家庭婚恋结构，直接说，生孩子是人类文明的延续，而且是父母生命的证明——当然，也有在场的人是不同意的。

神奇的是在场的男嘉宾，竟然有一大半表示可以接受丁克，这几乎是在别的节目不可能见到的比例与数目。这可能才是地方台婚恋节目之外的现代婚恋观的冰山一角：看似浪荡的90后，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婚恋?

每一个到场的女孩，有各自的向往与疑问。节目里有一位复旦哲学系毕业、后来在做商业咨询的姐姐，是气质知性型的美人。当一眼就看上她的弟弟问她：你担心男方的收入吗？姐姐笑着讲了句非常大女主的话：“我不担心现实。面包我都有，姐姐只要爱情。”

姐姐不需要找个有钱的男人，只需要找爱的感受，而在爱里，看见是最动人的一部分。自己就有面包的女孩，不需要婚姻或恋爱来保障生活质量，对爱要求更高了，不是因为苛刻，而是因为没必要不快乐。

有面包的姐姐，让我想起那些说自己太忙而没有谈恋爱的女朋友：我除了上班，还得吃饭、看电影、健身、读书呢。来来回回彼此试探，洗头化妆剃毛约会，互相揣摩，太累了。

或者说姐姐们对恋爱没有那么高的容忍度了：既然我们一个人也能活得很好，有游戏、有剧看。也有各种爱好——冲浪、画画、出门浪荡。一个人真好。一个人也能活得特别快乐。如果恋爱也累人，那又何必呢。

身边的单身女孩，已经在盘算自己的养老生活了，努努力赚点钱，未来交给高新养老产业，能一边搞艺术一边养老那种。而我们现在就过我们想过的，能为自己的选择买单的女孩都太酷了。

可我还是很喜欢那些有了面包，还想找爱请的姐姐们，“请吃饭的漂亮姐姐”越来越多了，身边的“萧亚轩”和“张雨绮”逐渐成熟起来，她们聊起生活或者爱情还是一副闪着光的样子。

要是重新开始恋爱，一定是因为姐姐上头了，到三四十岁还能恋爱脑也许是种新型美德，成熟的大叔反而不流行了，姐姐不需要财富接济、人生指教，弟弟更热烈，弟弟更可爱，当代女士对爱的要求其实越来越简单了。

节目里面，还有一个二次元妹子，长得非常美，可感觉就像我们这一代的许多人一样，妹妹并不太需要真实的爱。我们的多巴胺可以通过网络消解，我们这一代人喜欢上太多抽象的人了：二次元的、电视剧电影里的、恋爱游戏里的、被精致打扮过总得24小时维持形象的偶像们，他们抽象得太完美了，当我们再看具体的人，发现他们身上特别多漏洞。

逐渐失去喜欢具体的人的能力，我确实觉得是我们现在最大的遗憾。哲学家也说爱欲半死亡了，因为我们的爱也成了生产机制的一环被过度内耗，爱情负载。可那些仍然想恋爱的人真的好可爱。

真实的人，缺点都很明显，不是抽象的纸卡牌，可具体的人依然是更鲜活而能提供真实的天然的糖的。如果具体的人比抽象的人好在哪里，那就是无论人到几岁，都是会有变化的，他们有着相当程度的自知，有一些会自省与成长，这些才是恋爱里的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