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城二中高一十班 熊某
你说的不写我名字的哦。
嗯，我也是听别人说李伯是外星人的。不是我传的，绝对不 是！就是传达室李伯啊，还有哪个李伯。
他们说他有特异功能，好像是可以隔空取物。他去发报纸的 时候，都不用进门，报纸就飞到办公桌上了；去过他家的人说, 他家老太婆坐床上，碗都可以直接飞到她手里。
没有，我没亲眼见过。
我是听……嗯，你真的不会写我名字哈？我是听刘晓明说的。 在外面混社会的那个刘晓明，高三五班的。你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啊，不然我就死了，别说哦。
屠龙帮帮主刘晓明
喂，你哪位？哦，哦，你说吧，什么事，说快点，我比较忙。
是，肯定是，开玩笑，那个老头儿肯定是外星人。你别问我 怎么知道的，废城二中这么点地方，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就算 我不知道，我手下的小弟也会跟我说，你懂不懂？
开玩笑，没亲眼看到我敢乱说？上周六晚上一点钟，我出来 吃下午茶，就是李老头那个小区外面的烧烤摊嘛，周眼镜开的那 个，我正在喝啤酒，就看到有个人从他家里飞出来了。他不是这周就没来学校了吗，肯定是那个时候飞走了，就没回来了。
是他家啊，132号楼三单元五楼，开玩笑，我还会看错？开 玩笑。会飞，不是外星人是什么？
你这么说就有点不上道了，你别问了，这事儿谁跟你说的？ 不说是吧？不说我也查得到，你等着。开玩笑。
小卖部老周
我这儿没有,你这人真有意思,到学校里的小卖部来买烟哦, 这个啊，五块钱。
听说了。老李嘛，失踪好几天了，唉，在废城二中比我待得 久的也只有他了，三十年啊。是啊，他就是三十年前来学校的嘛， 最开始是体育老师，还教过我儿子，我儿子是……
哦，你说三十年前，对，对，对，就是废城钢铁厂爆炸那一 年。那个火烧得好大啊，天都烧红了，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没关系，能有什么关系？你不可能怀疑是老李干的吧？没理 由没理由，钢厂是拖欠工资，但老李家也没人在钢厂上班啊。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废城钢铁厂厂长办公室接线员
喂，你好，请讲。
这事都三十年啦，我不是很清楚啦一哎呀，你轻点，厂长一哦，你是——好，你稍等，我请示一下厂长。
喂，我们厂长说一一厂长！ ——以当年见报公告为准，是管 道泄漏导致的爆炸。
不是，不是陨石，谁造的谣啊，太搞笑了。
啊------ 啊------
废城二中德育处主任陈某
你好，我是德育处主任，你是学生家长？
李伯？哪个李伯？我们传达室的大爷姓曹啊。你是哪个单位 的？把你的证件给我看一下。你是不是藏了录音笔，拿出来！
喂？校长，是我。您说，我听着呢。刘晓明？又打人了？高 一十班熊超？我认识我认识，那可是好苗子啊，校长。我们这次 一定要坚决开除刘晓明！
喂！你别跑！哦，校长，不是说你……
废城二中科幻&奇幻爱好者联合会总会长（注：民选） 秦荣
再加一碗肉酱面吧，我怕不够吃。不多不多，一会儿还要加 甜点呢，他们家的芝士很不错，你可以尝尝。
是，我从小就只看科幻小说。我觉得描写现在和过去的那些 作品满足不了我的想象力，我这颗充满智慧与预见的大脑需要来 自未来的营养。嗯，这句话你到时可以加粗一下。
我们废城二中科幻与奇幻爱好者联合会就是我发起成立的, 哦，科幻与奇幻爱好者联合会，记下了吗？不，不能用简称，简 称显得很不正式，喜欢用简称是中国人的坏习惯。不麻烦，这才几个字。废城二中科幻与奇幻爱好者联合会现有注册会员347人,我们平时主要就科幻作品进行交流，小说啊、电影啊、漫画啊, 都有的。每学期也会举行一次征文活动，这个是面向全校的，前 三名可以直接入会。那当然，普通人想入会必须提交申请。
上菜好慢啊今天，喂，服务员，麻烦催一下。
忙，当然忙。我身为废城二中科幻与奇幻爱好者联合会总会 长，对了，你写我头衔的时候，麻烦在括号里注明一下我是民选 出来的。有些人在攻击我，说我搞独裁，我知道是谁，就是《读者》与《故事会》爱好者联合会的人嘛，还能有谁。说到哪儿了？ 哦，对，我很忙啊，事情很多的，要不然怎么成绩一直不好呢。唉, 没办法，为了选民的利益，总是要牺牲个人的嘛。
总算来了，先吃。你就吃那么点能饱吗？我这不算多，牛排 不占地方，也就尝个味道。
哪个李伯？嗯，知道，他帮收杂志嘛，我的《科幻世界》都 是寄到他那儿的。飞？没见过，你搞笑吧。人体的骨骼和肌肉构 造决定了人是不可能飞的。外星人也不可能，根据罗曼司科幻设定理论，如果一种生物会飞，那它就必然要降低身体重量，而降 低身体重量就会导致脑容量下降，它就不可能发展成智慧生物。 对，不存在会飞的外星人。呵呵，我毕竟是废城二中科幻与奇幻爱好者联合会的总会长嘛，知道的是要比别人多一些。
你可以问物理组的罗老师啊，他是废城二中科幻与奇幻爱好 者联合会的顾问，你就说是我介绍的。不客气。
对了，这顿是你请哈？
废城二中物理组罗老师
我是。
这学生是个傻逼。我不是他那个傻逼协会的顾问。他那个会 总共就三个人，天天在食堂送吃的拉人入会，一学期光鸡腿就送 了他妈一百个。
我不接受采访，你要没什么事……
对，他很可能是外星人。我当然有证据。
我家住七楼，底下正对着心连心艺术广场。天天晚上八点之 后，就有一群老头老太在那儿跳舞，音乐放得好他妈大，还每天 都一样，吵死人，我在七楼都听得见。一直是这样，从我搬来就这样，我他妈就是被那个傻逼中介给骗了。
我能怎么样，总不能拿把刀下去砍他们吧，我也是懂法的人。我就天天观察他们，就当打发时间。就是从上个月七号起，对, 我记得很清楚，他们一直跳的那套舞就变了，完全变了，队形都 不一样了。他们以前的队形是固定的，横向十个人，纵向十个人,但是那天之后，就变成一种不规则的队形了，第一排是两个人, 两个领舞的，第二排是三个人，第三排是五个人，第四排是七个 人，第五排是十一个人，第六排是十三个人。你听出来没有？真他妈笨。这是质数啊！质数懂吗？
因为凡是智慧生命，就一定懂得质数的概念，也只有智慧生 命才懂。我们如果发现外星人，想跟他们交流，只需要发一组质数给他们，他们就知道我们也是智慧生命了。这不是我编的，卡 尔•萨根就这么认为。
你听我说完。他们的队形还不是死的，他们会一边跳一边改 变队形，但不管怎么变，都会保持单排质数个队员。
光是这种队形也就算了，关键是他们手里是拿了道具的，高 射探照电筒，每个人都有一个，跟着音乐开开关关，闪成一片。 录了，我录了，我当然要录，他们根本不是在跳广场舞，他们是在向天空发送某种信号。废话，我当然知道这种信号传送不到宇 宙去，你以为我是傻逼吗？但是大气层里可能有非人类制造的侦 测器，这种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我不怀疑他怀疑谁？我打听过了，上个月七号，李伯进了舞 队，新的这套舞就是他编的，上周六晩上，这套舞就再没跳过了， 同一天，李伯失踪。你觉得是巧合？
没有，我不记得我有跟别人说过。
喂，你他妈到底谁啊？喂，喂喂？
江边韵中老年舞蹈队领舞朱阿姨
你们接着跳啊，别停，节奏不要乱了。
我们去那边坐着说吧。
我们这儿姓李的多着呢。哦，那个老李啊。是，他好多天没 来了，大家还挺想他的，他不来，那套新舞我们也不太会跳。
年轻人你在讲笑话啊，外星人不是电影里才有吗？那就不清 楚了，这套舞是他跟我们队长王阿姨搞的，你可以问她。
王阿姨也好多天没来了。嘿嘿，队里有些人还说他们两个私 奔了呢。
哎，你别说出去啊，嘿嘿。
江边韵中老年舞蹈队队长王阿姨
你找谁？我是。
别在我面前提他了。
我那么帮他，那么配合他，我以为他……
他怎么能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走了？也不给我个电话。
他那口子不是都死了吗？我还以为……她一直下肢瘫痪，当 年在钢铁厂受的伤，你不知道？
我不想说了，你别问了。
他老伴儿姓刘，在西山公墓。
西山公墓管理办公室职员谭某
哦，你是她侄子啊。那行，我带你去。
你看我们这个路都是新修的，绿化也是做得最好的，整个废 城你找不到比我们这环境更好的公墓了。来，走这边，过了前面 那个竹林就到了。
不贵，最便宜的才五千出头，废城的房价是多少？对吧，是这个道理吧。
没有，你婶婶的没花钱，她不是废城钢铁厂的职工吗，钢厂 给出的钱，说是赔偿金，我也搞不懂。
到了，喏，数过去第五个就是。李家刘氏，是这个吧？
现在又开始兴起刻碑文了，打墓碑的人可以多赚点。你看你 婶婶这个，就刻了字嘛：“谢谢你的陪伴和照顾，我不怪你了。 我走了，你也该回去了。”
啥意思这是？你伯伯要回哪儿去？
喂！你干啥？停手！我刚刚还在想你包里是啥东西，你怎么 带了个电钻来啊？你看你，好好的碑文都被你给钻坏了！别钻了 听到没有？都看不出来是啥字啦！
哦，哦，你是上面派来的啊，对不起对不起，早说嘛。
明白，我不会瞎问的。不不不，更不会瞎说。
废城二中校长钟某
我最后宣布两件事情。
第一，高三五班刘晓明，于留校察看期间殴打同学，鉴于其 屡教不改，现对刘晓明处以开除学籍处分。
第二，关于传说学校以前的某位工作人员是外星人的谣言, 政府已经辟谣了，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都禁止再传播。21世 纪了，要讲科学，外国那些电影，少看。
下面开始做操，放音乐。
【本文节选自《不正常人类症候群》，有删减；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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