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老班长
杨运恒
我看到老班长来甘肃临洮的信息是在微信群里。那是一个令人感动的场面,场景是在临洮县的某家大酒店的餐桌上。老战友文维林举着酒杯正在给老班长敬酒,家居兰州的老战友马培功,四川彭州的老战友石守林,还有几位家居临洮的老战友作陪。
从老文发布的照片看,老班长已经发福了许多,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与我记忆里的老班长已经大相径庭,不可同日而语了。我反复整理着曾经的记忆。随后老文又发了陪伴老班长游览临洮岳麓山,看望154团五连临洮藉农村老战友曹效虎的场景,着实让人从心底里有些感动。
老班长名字叫张大忠,是四川中江县人,1972年12月入伍,一当兵就上了唐古拉山修建格拉地下输油管线,他们这批兵在那里一干就是四年的。1980年3月退出现役。1975年,我和老文当兵下到老连队时,那时,五连正在唐古拉山随大部队修建格拉地下输油管线,而且已经在那里连续干了两年多了。那时的张大忠已经是五连四排炮班的一名班长了。我们下连队那会儿,我被分配去了三排八班,老文被分配去了四排炮班。从那时起,老班长就成了老文军旅人生中的第一任老班长。他们那批人可以说是最令我钦佩的,他们那批兵和我们一样,入伍在四川新津花桥粮库或大邑安仁镇糖场训练基地经过大约两个月时间的新兵训练后,便坐着闷罐铁皮火车一路北上,再西进拉到青海西宁,从那里换乘解放牌大卡车去了青海格尔木,在那里进行近一个月的适应性训练之后,再坐解放牌大卡车下到唐古拉山地区执行施工任务的老连队。人们熟知,青藏高原的自然环境异常恶劣,海拔普遍高达四五千米,空气稀薄,高寒缺氧,一个星期脸上要脱一层皮,走起路来很是吃力,再别说那地方挖沟干活了。就是在那样的艰苦环境下,1973年以前入伍的干部战士,在那里一干就是四年,和我们1975年和1976年入伍的新兵们,以及和其他兄弟部队一起承担起了在雪域之巅修建格拉地下输油管线的举世工程。
7月10日,在52师154团临洮藉老战友庆祝建党百年华诞,迎接建军九十四周年聚会上,杜美明老战友夫妇邀请参加聚会的战友们前往娘家甘南卓尼新城镇东山村去做客,游历藏区美丽山川,体验藏区民俗风情,我们便爽快的答应下来。但聚会后没几天,老文便打来电话说:老杜俩口已去甘南卓尼的娘家了,说是去为我们打前站,我们准备明天出发,并拉上我的老班长张大忠一同前往。今晚老胡(指兰州经商的重庆铜梁藉老战友胡清国)也来临洮看望了老班长,如果你今晩能过来,明天我们就可以坐班车一起上卓尼了。听到这话我顿时犹豫起来,心想开过战友会才四五天时间,没想到事情会演进得这么快,而且老杜俩口已经去打前站了。这去卓尼是战友会上答应好的事情,看来是非去不可了,再说老文的老班长已经在临洮,曾经在一个连当兵,还在唐古拉山那样艰苦的环境里一起建设过格拉输油管线“5.30工程”,在藏东南种过地,还因我和老文是老乡的缘故,在炮班我是常客,跟老班长算是老熟人了,在临洮的地盘上也应该去看看,跟他见个面,陪同老班长游历一下卓尼,共赏甘南大美山色,体验藏区人文景观,也算是一举多得的大好事。想到这里,我对老文笑着说:明天一早我坐班车赶过去。老文听此只好应允下来。大约晚上十点多,老文又打来电话说:我和老马商量开他的小面包车去方便些,你到临洮车站给我们打电话去接你,我高兴地说:这样最好!
第二天一大早,我匆忙赶往五泉山天桥下,想乘11路公交车赶往汽车南站,但等了四十多分钟不见车的影子,一直等到七点多公交车才算开了过来。车站上聚了很多人,等车一停,人们像捅了马蜂窝一样往上挤,上车、刷卡、找座位,车厢里人挤人,人挨人,人撞人。
赶到兰州汽车南站,匆忙买票、安检、疫检、乘车,七点二十二分,我坐上了兰州开往临洮的班车,七点钟准时发车一路向南,班车翻过七道梁驶向临洮,大约驶过一个叫三十里墩的村庄,我打电话给老文说,你们出发到汽车北站,我快到高速公路出口了。大约十多分钟后,我乘坐的班车下了高速公路,直接开往临洮汽车北站。
走出汽车北站,我四处张望,发现老文、老马和老班长站在人行道水果摊前正在举目扫视。我忙向他们招手,快步走过去,向他们问候,握手,并坐上老马的小面包车驶离临洮县城,依据导航语音提示前往著名旅游景点冶力关镇方向。在前往途中,我们还看望了家居康乐县莲麓镇的同年入伍汉族老战友左克义,他家住康乐县莲花山景区对面的半山腰,中间隔着洮河海甸峡水电站库区,政府为搬迁移民给家居山上的农民在山下的平坝里新建了移民新村,老左战友在新村里也分得一座新型四合院,但沒有去居住,而是依然居住在半山腰的老宅里。老战友妻子为我们端来了新鲜美味的青椒炒五花肉和花卷,还有我们带给他们的礼物烧鸡,笑着说:移民新村的新房一直闲着沒去住,耕地都在山上,老宅离地比较近,我们也就住在这里。老战友俩口带孙辈们种地,接送孩子们上学,儿子儿媳外出打工,生活还算过得去。从老左战友家出来,我们乘坐的小面包车沿冶木河在峡谷中穿行,新修的道路平坦笔直,两侧山峰秀美,绿树耸立,路旁河水潺潺,波涛汹涌。
老班长告诉我,他这次来甘肃临洮不单是来看望老战友,还有一项更重要的任务是为所雇学校招生,他现在受雇于中国核工业集团公司四川核工业技术学院,这次来甘主要是想探探路,为下季招生做铺垫。在这方面,老文已经替他做了不少工作,联系临洮教育界的一些朋友讨论,获得了不少信息,可以说是满载而归了。
我们的小面包车经过冶力关镇向临谭方向前进,驶入248号国道,因为道路正在升级改造,一段比一段难走,钻山跨河,艰难前行。老马又因前几天陪同老班长喝酒,再加上一路开车疲惫,原有的痛风病又犯了,加之路线不熟,凡是叉路口都要停车向路人问询,尽力避免走回头路,然而,自驾出行这样的情况却时常发生。
途中在一个叫羊沙镇的三叉路口,我们依据导航语音差点儿又走了弯路,好在走出去三四百米迷途知返,这让我们少走了三十多公里的弯路。但令人没有想到的是,我们问人选择的这条近道正在建设藏区高速公路网,一路坑洼难行,同样花费了我们不少时间。在羊沙镇前往新城镇之间的这条248国道上,还要翻越一座高山草甸区,山巅满山遍野都是绿色花草,牛羊放歌,牧民踏青,象一幅原野牧歌山水画,甚是美丽。老文激动地邀我们下车放眼赏景,拍照留影。如果两年后再走这条路来卓尼新城镇,到那时高速路通了,人们也不可能再翻越这座高山了。然而,就在我们返回车里关门出发的那个瞬间,发生了一件令人遗憾的悲情事件,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我和老文老早上了车,分别坐在副驾驶前后两个位置上,等待老班长和老马就位出发。当老班长坐进驾驶员座位后的座位上正要收手关门时,坐在驾驶座位上的老马也同步在关门做准,就在关门的那个瞬间,老班长的左手还沒有完全离开前门卡槽,就在老马关门的一刹那,老班长的左手母指指甲被驾驶车门掀开了,当时鲜血淋漓,疼痛难抑。老班长捏住大母指甲紧紧地举在胸前,我忙从包里掏出纸巾一张接着一张地递给老班长包在母指上,看着老班长疼痛难当的样子,我们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这种尴尬的场面一直持续到卓尼新城镇,我们寻了一家诊所给老班长清洗血渍,敷药包扎,做过这般处理后我们的内心才算有了些少许的安慰,但老班长的伤情却成了此后我们一路的痛。
离开新城镇,我们依然听从导航语音向东山村进发,山路弯弯,驶离国道开进山梁上的乡村小道,在走近一个山口十字路附近时导航语音结束,我们一时无所适从,老文立即拨打老杜爱人孙银秀的电话,询问前往东山村的道路及她的踪迹,并与其外甥小吴取得了联系,接上头后他带我们到其舅舅家。
东山村群山环抱,梯田层叠,色彩斑斓,美如仙境。从山上下到村里仅此一条能通车的乡村道路,全村百十户人家,周边几十公里内,藏、回、汉民族杂居,偶有通婚。老杜妻侄曾任东山村党支部书记十二载,后因多种原因辞职搞起了养殖合作社,育羊三百多只,牦牛八十多头,鸡百余只,是全村唯一的养殖大户。
山坳里的村庄干净整洁,空气清新,炊烟味浓。老杜爱人孙银秀应邀参加老朋友在卓尼县城组织的聚会,一时还难回来,便委托外甥小吴给我们煮了羊肉。
就在老孙回来的途中,天空突然阴云密布,雷声轰鸣,突降大雨,老孙打来电话说她被大雨拦在了新城镇附近的一个叉路口,于是,老马邀请小吴做向导驱车前往迎接,回来后见羊肉还没煮好,便忙将前一天煮好的牛排加热端了上来,反复说这些是剩牛肉,凑合着先填点底。她说的客套话反而让我们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们肚子早就饿得饥肠辘辘了,牛排上来,我们忍不住自觉狼吞虎咽起来,不大一会儿功夫,牛排被我们吃了个精光。
傍晚时分,老孙侄儿从甘南办事回来,便将煮好的羊肉端了上来,用刀切给我们品尝,又打开甘肃产四星世纪金徽酒酙满酒盅招待老班长和我们。敬酒、猜拳、行令,不大一会儿功夫,两瓶白酒下肚,酒足饭饱之后,我们便依主人安排前往不远处的小吴家。雨后的夜幕山寨,凉爽宜人,空气清新,我们一行前往小吴的农家小院。
第二天早饭后,根据老杜夫妇及侄儿小孙的安排前往卓尼县大峪沟斿历祖国大好河山。大峪沟原属于甘肃省白龙江林业局管辖,林区保护完好,绿树郁郁葱葱,峰峦松涛声声,山下清流淙淙。扎西湖、三角石、一线天等景区景色诱人,奇峰俊峭,溪水潺潺。车流不断,游人如织。
返回途中,小孙又带我们到卓尼县城附近一个叫鹿鸣山庄的农家乐休闲就餐,然后返回东山村。
第三天,我们道别东山村的主人,和老杜夫妇,还有他们的宝贝孙女踏上返回临洮,返回兰州的归程。
陪同老班长游历甘南的旅程,我们以这首小诗《班长陇原行》作为小结。
时光飞逝四十春,班长公差陇原行。
千里狄道寻战友,难逢诸位鬓霜翁。
岳麓山巅留倩影,把酒言欢论古今。
卓尼大峪赏风景,一路欢歌一路尘。
(注:本文插图均由作者提供)
作者简介:
杨运恒 甘肃省临洮县人。1974年12月入伍,在西藏军区原52师第154团服役,先后任战士、卫生员、班长、排长、副指导员、正连职参谋等。1986年底转业至甘肃省兰州市工商行政管理局工作,先后任科员、记者、记者站站长、办公室副主任、监察室主任、机关党委专职副书记(副县级)、副调研员等职,先后在工商系统专业报刋和地方报刋发表文章一百六十余篇。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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