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外桃源彭家寨 土家人最后的极乐净土

彭家寨的一处吊脚楼上，一位年过九旬老妇人，正坐在堂屋外，目光深邃地看着我们这些山外来客。她这一坐，大半个世纪就悄然溜走。她变老了，彭家寨却依然芳华不减。

初到彭家寨，说它是世外桃源一点也不为过。

在群山环绕中，我蹑手蹑脚，深怕惊醒吊脚楼的清梦。它睡得很沉，却充满智慧。

土家人，将自己的思想轻轻地植入在自己的吊脚楼上。偌大的吊脚楼，找不到现代的影子，却牢固地伫立在彭家寨的土地上。

《桃花源记》中的武陵人，是透过林尽水源处的山中，一道小口进入了与世隔绝的桃花源。而彭家寨，则是通过横卧在寨外龙潭河上长40余米，宽不足1米的铁索桥。

摇摇晃晃的我，走到桥的中间，有点颤颤巍巍。只能远望对面的绿树青山，衬着吊脚楼的黛顶陈木，错落有致地向上层层叠叠蔓延。这是天然的古寨画卷啊，而且不需要画匠去雕琢。

这里，23座吊脚楼，45户人家，人口200有余，除了彭姓，只有一家李姓。他们祖祖辈辈隐居在这深山中，安逸，纯朴而无其他。

关于彭家寨的起源，说法不一。但最可信的是源于彭家寨身边的母亲河——龙潭河。龙潭河是酉水的分支，酉水流经的鄂、渝、湘、黔四省，是土家族分布最为集中的地段，酉水是土家文化的母亲河，而酉水流域也是土家吊脚楼分布最为密集的地段。因此，现在彭家寨的土家人，大多认为就是从湖南怀化顺着酉水迁徙至此。

龙潭河两岸，分布着十多个土家寨，与清朝末年和及抗战时期的两次“川盐济楚”的关系密不可分。在这百余年间，这里，成为重要的运盐通道，盐从四川运来，再顺着酉水运往湖南、贵州。

彭家寨背山面水，两端有小溪为界，用地完整，是鄂西土家聚落的典型选址。吊脚楼中，有单吊式、双吊式、二层吊式、三层吊式、平地起吊式和一字吊式，几乎囊括了土家吊脚楼的全部样式。

在山寨间漫步，顺着层层台阶拾级而上，便进入吊脚楼最为密集的空间。这里的主人，根据寨里山多岭陡、木多土少，潮湿多雨、夏热冬冷、野生动物多等特点，建起了被现代人称为“布达拉宫式的吊脚楼”，这是土家人的生存空间，更是土家人智慧的结晶。

与其他土家建筑尤其不同的是，彭家寨的吊脚楼，顺着山势高低错落、一溜排开。悬空的吊脚楼顶部的歇山檐口，四角均微微向上飞翘，立面造型生动异常。

梁柱和榫头无缝衔接，其精致工艺让人叹为观止。特别让人惊异的是，整个吊脚楼在建造的过程中，不需要一颗钉子，吊脚楼完全靠榫头的空隙插入拼接而成，精准的建筑计算令人惊叹。

建筑师们纷纷称赞，彭家寨的吊脚楼建筑、绘画、雕刻集于一体，是活化的样板。彭家寨的发现，就如同开了天眼，让世界建筑大师争相为其折腰。

建筑学界泰斗张良皋教授生前直言：保护彭家寨的意义，不亚于保护布达拉宫。

作为建筑学者李保峰，对彭家寨膜拜异常。他说，以前生产力水平低下，彭家寨地势地形又很复杂，在这样的情况下，前人们依旧修出了这样特色的建筑，而且，这些传统建筑特别灿烂，是非常了不起的智慧。彭家寨，就像一个苦苦追踪凤凰踪迹的古生物学家，突然看见一只活生生的凤凰一样。

被彭家寨折服，向她鞠躬致敬的，不仅仅只是李保峰一位大师。越来越多蜚声国际的境外建筑大师慕名而来，同样对这座“活化的博物馆”惊叹不已，疑为史前文明。

参与彭家寨保护、传承和建设的蜗牛景区管理集团创始人徐挺说，历史上的彭家寨，是山脚下、田园边、小河旁的一个土家人寨子。土家人的智慧从木建筑、农耕生产和日常生活中绽放光彩。现在的彭家寨，保留了传统土家族寨子与环境的关系，尊重并保护原住民的生活方式。

彭家寨的一处吊脚楼上，一位年过九旬老妇人，正坐在堂屋外，目光深邃地看着我们这些山外来客。当这位老人还是姑娘时，也是在这吊脚楼的悬空走廊上，挑花刺绣，展示风姿，等待情郎。她这一坐，大半个世纪就悄然溜走。她变老了，彭家寨却依然芳华不减。

彭家寨的吊脚楼群，要么占崖背山，桀骜不羁；要么，环谷沿沟，灵动活泼；要么，独居山梁，气势不凡；要么，绕弯淄脊，接前连后……这些吊脚楼，尽管各具特色，占尽风流，却也共享公共院坝，为山民们举办节日仪式，共议寨里重大事项，提供了足够的公共空间。

寨前田园阡陌，寨后山峦起伏。远远望去，绿荫之中，楼阁峥嵘，颇有山中仙居气象。如此一来，整个寨子又浑然一体，不可分割。土家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时光在这里仿佛如同静止一般。

好客的土家人，在彭家寨外围的耍耍街，摆上长桌宴，更有幺妹多情，持酒款待。山歌清亮，畅饮摔碗。彭家寨，原汁原味的土家人，活着的土家智慧。

走出彭家寨，如同走出幻境，让你不得不回眸一笑。（文图/冷竹 小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