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的肿癌：南衙与北牙之争，最终同归于尽，唐朝也接近末日了

唐朝除了藩镇割据外，身上还有一处癌肿，叫做“宦官专权”。宦官就是服侍皇帝的太监，在某种政治条件下面，他们也会利用皇帝亲信的地位，窃取得一部分或大部分的政权。在东汉、唐朝、明朝三个大朝代中都曾反复出现过“宦官专权”。造成极恶劣的影响，这也是我国历史上的一种怪现象。

唐朝宦官干预政治，始于唐玄宗时期。一个不太知名的宦官杨思勖，官至骠骑大将军，爵封虢国公，曾经多次统兵镇压岭南少数民族，是个凶恶的刽子手。另一个大家熟知的宦官高力士，他在宫廷中串演什么角色，从下面叙述中，就可看到：

“每四方进奏文表，必先呈力士，然后进御，小事便决之。”

“若附会者，想望风采，以冀吹嘘，竭肝胆者多矣（热中之徒，希望他在皇帝面前讲几句好话，拍他马屁的很多）！李林甫、韦坚、杨国忠，安禄山……因之而取将相高位，其余职不可胜纪。”

“肃宗在春宫（做太子时）呼为二兄。诸王公主皆呼阿翁，驸马辈呼为爷。……以紊朝纲，皆力士之由。”

这里特别要提到高力士与杨氏的关系，杨贵妃刚进宫时，有两次忤玄宗之意，被遣送回家。两次都依靠高力士之力，向皇帝求情后，再回进宫内。杨贵妃得宠，当然不会忘掉这个大恩人。

当举朝风靡，拜倒在老公公脚下的时候，只有“戏万乘若僚友，视俦列如草芥”的大诗人李白以气凌一世之概，要高力士替他脱靴，挫辱他的气焰。李白这种笑傲王侯，蔑视权贵的精神，确乎是难能可贵。

可是高力士虽然窃权，玩权，但还没有达到专权的程度。玄宗入蜀后，肃宗继位，随着玄宗的失势，忠于玄宗的高力士也被流放到黔南。肃宗亲信的宦官叫李辅国。肃宗以儿子李豫（后来的代宗）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李辅国判元帅府行军司马事，大元帅是空的，实权在司马手里，兵符军号都交给他掌管。代宗时的大宦官为程元振、鱼朝恩，那时的九节度使围攻相州战役，郭子仪、李光弼都不是统帅，而以鱼朝恩为事实上的统帅。皇帝被拥有军队的武官吓破了胆子，不敢再加信任，而信任自己的家奴宦官，这就是宦官得以专权的有利条件。

不过专权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条件就是掌握兵权，特别是要掌握禁军的兵权。李、程、鱼都是掌握兵权的，但尚未制度化。唐德宗被叛藩朱沘所逼，逃亡奉天时，宦官窦文场，霍仙鸣随行。回京后，德宗禁军不再由统领掌管，而是设置护军中尉两名，分掌禁兵，窦文场、霍仙鸣为两中尉。自此以后神策亲军之权，全归于宦官之手。

朱沘之乱，大将李晟，浑碱百战平难，都得不到德宗的信任，而信任这两名宦官。以后宦官典神策军就成为制度。不要小看了这两名小小的中尉，从此皇帝本人的命运就掌握在神策中尉手里。自德宗开始直到昭宗的十一个皇帝，都是由宦官做主拥立的。只有最后一个哀宗为朱温所立，与宦官没有关系。

僖宗称宦官田令孜为阿父，田令孜称僖宗为“门生天子”，有一次大发牢骚，说僖宗是“负心天子”。皇帝对宦官稍有不满，或发生冲突，即被掌握禁兵的宦官谋死。顺宗、敬宗、文宗都死在宦官手里，连英武有为的宪宗也逃不了这样的命运。传说玄宗当了太上皇后，与肃宗夫妇有矛盾，李辅国派人把他暗杀，还取去他的颅骨示信。这一说如属实，唐朝中期以后至少有五个皇帝死在宦官手里。

唐朝历史上有名的“宫市”，就是宦官与老百姓争利，宦官以宫廷的名义，强购或抢夺老百姓的货物。白居易新乐府《卖炭翁》就是以艺术形式，反映宫市之害的。韩愈编撰的历史著作《顺天实录》对此也有记载：一个农民牵驴负柴至长安城中兜卖，被“白望”（在街头了望，白取货物，不给本价的宦官及其爪牙）看见，强以绢数尺买柴，又要他用驴送至宫禁。农民宁肯还绢，把柴爿白白送给他们，他们不肯。农民说：“我有父母妻子，待此然后食。今以柴与汝，不取直而归，汝尚不肯，我有死而已。”于是引起一场殴斗。

编年体史籍《资治通鉴》中也有一段专门叙述“宫市”的文章。在古代文学家和史学家的心目中，十分重视这件事，但对于窃国窃军的宦官集团来说，从老百姓头上刮点财物，这事情实在太小了。

唐朝皇帝因受武臣之逼，把权力交给宦官，他们的“蜜月时期”也是短促的。不久皇帝又受宦官之逼，转而与朝臣相谋以图宦官。朝臣与宦官的冲突，唐朝历史中称为“南衙”（朝臣办事之处）、“北牙”（宦官统治机构所在地）之争。

805年，唐顺宗即位后，任用文人王叔文，王坯，柳宗元、刘禹锡等发动一个改革运动，历史上称为“永贞革新”，它的主要内容是打击宦官的势力。王叔文等从神策军入手，以宿将范希朝为京西神策诸军节度使，以韩泰为神策行营司马，企图从神策中尉手中把禁军的指挥权夺过来。这一计划被宦官识破，革新运动即告失败。

三十年后，在唐文宗时期，南衙、北牙又展开一场激烈的斗争。文宗任用郑注、李训，计划消灭宦官势力。李训等吸取过去的教训，他们招募士兵，扩充负责长安治安的金吾卫的实力，以便与神策军相抗衡。另外又以亲信出任长安周围的节度使，内外呼应。

835年11月，李训报告金吾卫衙门中的石榴树降有甘露，请文帝去看。目的是引诱宦官随驾到金吾卫来，作一网打尽之计。不料事机不密，为宦官侦知。在一场戏剧化的搏斗场面中，宦官仇士良等把文宗揿入软舆中抬走。李训攀舆大呼：“臣奏事未竟，陛下不可入宫。”李训埋伏的金吾兵已经上来，击杀宦官数十人。李训攀住软舆不放手，宦官郗志荣当胸一拳把李训打倒在地。软舆抬走，皇帝落入宦官手中，禁军随即出动。李训等招募的金吾兵都是市井之徒，未经训练，一与禁军接战，就纷纷逃散。宦官趁机大杀朝臣数百人，朝中为主一空。这是南衙彻底失败的一次斗争。关键问题在于兵力不强，而皇帝这件活宝，又抢不过宦官，落在他们手中，李训的败势已成。

唐朝末年最后一次决斗发生在宦官与藩镇朱温之间。拥有强大兵力的朱温，一举杀死宦官七百多人，彻底解决了肃宗以来一百几十年盘踞在宫廷和朝廷中的宦官势力，同时也杀了一大批朝臣。南衙、北牙同归于尽，唐朝的统治已接近末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