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选萃】洪天平：石牛山走笔

作者：洪天平

几位朋友早就约过，说好了去德化石牛山走走，无奈因各自大小事情耽搁而未能成行。也是好饭不怕晚，今年开春终于如愿以偿。

我们五人一车自驾而行，自出发到终点，只两个钟头的车程。谁言名山秀水必在远方，家门口也可有琼台仙境啊。我们一行乃男女老少的最佳组合。人们总是喜欢男女搭配却并不认同老少同框，孰料高明的烹饪皆是众味调和而来。

石牛山便是众味调和之山。险峰怪石、幽涧飞瀑、奇峡巨岩是她的主题，林荫竹茂、水清泉澈、叶绿花红是她的点缀。一百多平方公里的景区内，有阡陌有廊桥，有村落有民居，有牛羊有炊烟，当我们从索道上鸟瞰这幅移动的画面时，着实被她的古老元素和原始神韵所惊叹折服。

石牛山有别于其它名山大川的是，她既非传统意义上的丹霞地貌，也少有远古构架中的参天巨树，而是典型完整的放射状火山塌陷模块。火山爆发时岩浆喷薄的非凡魔力，塑造出无数梦幻般的峰峦，勾勒出星罗棋布的岩石和洞穴，千姿百态，奇妙无穷，巧夺天工，令人叫绝。

果不其然，山如其名。石牛山以牛的形象，展现了山的雄浑巍峨，细化在“牛力”“牛气”“牛转乾坤”等诸多景观之上。在人们的潜意识里，此山必是实心无假，此山又必是石心无疑。的确如此，因此从下了索道开始，一个多钟头的登山之旅，我们穿行于逶迤的石径石阶石转台，徜徉于迷宫一般的石帘石洞石走廊。如此以石为核的山，如此披盔戴甲的牛，岂能不厚重雄浑？

远远望去，海拔一千七百多米的主峰，那硕大无朋的巨石像极了一头仰天长啸的牛，其高昂的牛角及潇洒的摆头，既桀骜不驯又憨态有加。牛历来是人类的朋友，牛又是庄稼人的伙伴，犁地的牛便是庞然大物，何况石牛，更何况石牛山之牛乎？于是，虔诚的人们常把浑厚的山冠之以“牛”的雅号，石牛山实至名归，石牛山当仁不让!

初春的早晨，阳光和熙，微风拂过，正是登山好时节。我们一行游兴正浓，指点山水，沉醉于脚下一步一景的怡然之中。过“一天门”，接“二天门”，穿“三天门”，眼前怪石嶙峋，层峦叠嶂。“飞凤石”虽断翅难翔，却以其维纳斯般的“残缺美”征服世人，并由此得缘与大山永恒厮守；“骆驼石”忠诚不二矢志不渝，起伏的驼峰一直静卧于此等候它的主人；“巨蟒石”恰似一条护法长城，守住世间的公道和良知；“擎天石”牢牢攥成一个巨拳，庇护众生，镇慑妖魔鬼怪；“扬帆石”正鼓满风帆，一路竞速飞渡……这一切，皆是羽化成仙的古老传说，然而眼前的石头却栩栩如生，可与之神交，与之对话。于是我忽然觉得，菩萨低眉抵过金刚怒目，这所有的所有，可能都缘于“牛兄”的憨厚为怀，大度有容，因为它们是石牛山的成员，更是石牛的朋友。

在索道缆车上观岱仙瀑布确实非同寻常。从前沿一条登山小道拾级而上，虽也能走到瀑布身旁，遗憾的是不能以大角度切换镜头，画面感显得单薄。今日于缆车上由远及近徐徐而来，山不动我动，泉不移我移，时而仰视，时而俯瞰，全方位多维度品赏飞瀑的高、直、悬、急。半空雨雾缥缈，谷底银花喷溅，听那水与石撞击时发出的独有音符在空山幽谷中久久回荡，不能不说是一种难得的享受。难怪来过的人们都会由衷地誉其为“华东第一瀑”，因为那如巨幅珠纱垂帘、似飘飘彩绸飞舞的曼妙英姿，着实令人难忘。

▲缆车经过榜上（连江水供图）

在长达七公里的索道上，从一千多米高的空中看云海、险峰、竹林，近半个小时的时间，转瞬即过。缆车所过之处，漫山树林绵延起伏，尤以竹子为甚，一个峰峦接着一个峰峦，肉眼望不到边。竹林的枝茎直立笔挺，似列队的士兵镇守山岗，叶子则茂密扶疏，此时在春风的抚慰下，成片的竹海尽情地婆娑起舞，郁郁葱葱，青翠欲滴。经寻问，竹林边上沿着山涧，有古民居星星点点的地方唤作“榜上村”。从上往下看，白云生处，那民房已让岁月的风霜雨雪烙下道道痕迹。细看，那老屋已经翻修，有人呵护，想来那些走出大山的人们依然不舍故土，乡愁眷眷。是啊，历史的轮回是必然现像，石牛山毕竟是牛的故乡，而有牛的地方便有牧童，想来老屋的将来还会炊烟四起。

下午乘索道返程，半途下来去履行此行的“规定动作”，一睹刚刚闪亮登场的玻璃观景台——天空之心的芳容。观景台建在岱仙瀑布的斜上方，站在上面可俯瞰瀑布全景。此台的悬空高度达314米，外挑长度为52米，面积520平方米，比一个篮球场都大，立于台上，不免有“人在空中走，景在脚下游”之感。毋庸讳言，这些吉祥数字皆是经过精心设计，其创意“1314520”之寓意不言而喻。我只是惊叹如猿长臂的巨屏玻璃，承载着多少南来北往的男男女女在此牵手拥抱，见证或重温亲情、友情和爱情。双脚踩在透明如镜的甲板上，内心无从藏掖也无须掩饰，只有祈祷没有亵渎，心中油然升起整装加油再出发之感。这或许便是设计者的美好初衷和良苦用心吧。

傍晚时分，我们从盘桓在悬崖峭壁上的心形栈道返回，虽有点疲惫却收获满满，一切都写在大家的脸上。一日之游，走马观花而已，只是今天上午我在石牛山主峰之巅的岩石上分明见到几方深深的牛蹄之辙，直径足有两尺多宽，或许古老的神牛真的到过此地，踏石留印,真乃牛气冲天了，想想也是三生有幸。

实在说，游山时确是走心，无奈作此文时只是走笔。牛年开春走牛山，沾沾牛气讨个吉祥，觉得甚好。（来源：德化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