莆田市涵江古厝探访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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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较长，请耐心阅读。

春节期间，去户外走走，不辜负这美好的时光，是我真实的想法。由于疫情防控的需要，与留莆过年人员相同的是，我本想选择莆田之内短途游。大美莆田，闻名于世的景点多不胜数：南国蓬莱湄洲岛，四季如画九龙谷，百景千姿菜溪岩，奇石怪岩瑞云山……这些地方若是旧地重游依然新奇。但我还是决定与妻子前往与她的老家走一走，并探访涵江二十五坎等古厝。

古厝、古建筑、古村镇，那些农耕文明的产物，乡镇文化演变的历史场景，总是在我眼前晃动，挥之不去。当我出外旅游，无论是宽绰舒朗的北京四合院，还是精致典雅的苏州园林，抑或是简洁明明亮的徽派民居，就象展读一幅中国农耕文明的历史画卷，仿佛看到华夏文明延伸的根基。

身临其境，我总会被那别致的建造技艺、绝佳的民间艺术、优美的传说故事所感动，让我，陶醉其中……所有这些，使我深切地体悟那里曾是中华文明的源头和文化生生不息的根本。

涵江作为莆田历史文化名城的重要部分，原本就是八闽著名的古镇之一，具有深厚的文化底蕴。那些古厝、古建筑、古村落总是名声在外，享誉四方。说来见笑，按理说长期生活和工作在涵江的我，应当对本地比较熟悉，当有些人能如数家珍说出涵江的前世今生，我自愧不如，真的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涵江那些响当当的古厝，对我来说就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诚然，每一座古建筑都是凝固的记忆，还藏有一部厚厚的历史，特别涵江每一幢古厝在历史的岁月长河中总有一些鲜为人知的生动细节，这些正是勾起我这次利用春节空闲时间寻访的初衷。

涵江东方廿五坎是现存唯一能体现涵江民国初期商贸建筑遗迹，见证了涵江历史的繁华与苍凉。据闻，发家致富的陈氏三兄弟在涵江楼下前林卢溪傍水兴建廿五坎，一改传统的建筑样式，大胆吸纳欧式风格，一根根红砖柱支撑拱孔骑楼，形成排列有序的圆形拱门，楼影倒映水中，犹如“东方威尼斯”，成为涵江奇景，闻名遐迩。

鲜为人知的是，廿五坎北廊门之上有“镜鸿里”石碑，为清末科进士张琴书写，书法苍劲有力，给人一种历史的沧桑感。其中间断的几坎，曾在抗日战争期间被日机炸毁，是日寇侵华的历史见证。

漫步长廊之时，我就会想起与廿五坎身世略同的宫口河。未拆迁改造之前宫口河，是古镇最繁华的中心，堪比周庄古镇。那时，省内外客商从山路、水路、海路纷纷涌入涵江，总是轮船穿梭，客商云集，人流如织，摩肩接踵，人声鼎沸，其独有的乡土韵律，红砖骑楼衬托与渲染出水乡古镇的热闹与繁盛，特别是那个年代的那水、那楼、那桥的繁忙景象，空前繁荣的宫口河，状如“清明上河图”。

而如今，这里曾经的繁华成为老涵江人无法抹去的记忆，而留给后人的唯有一声长长的叹息。

房屋作为人们安身立命之所，国人自然怀有特殊感情。《史记》云：“去就与时俯仰，获其赢利，以末致财，用本守之。”这里的“本”主要指土地与房屋。那些深藏涵江市井之中的古民居，呈现出涵江那个时代的住宅建筑风格。建于清中期的涵江“楼下杨氏民房”位于楼下社区，与东方廿五坎仅几步之遥，属于市级文物保护单位，可以说是明清时期涵江文化的地域符号。

因厝临卢溪，原属卢氏，建有大砖埕，人称“卢埕”，后卢氏转让给发家致富的杨姓。“杨氏民房”建于清道光年间，历经25年才竣工，可谓。古厝坐东北朝西南，占地3500平方米。并列三大座，前有大砖埕，左为正堂，中、右为卷堂。其格局上以大门坦为中心，燕尾脊让屋型显得飘逸而有灵性。[1]

走进“卢埕大厝”，庭院深深，古意绵长。入杨氏大门坦，埕内的花草在温暖的阳光照耀下表现出园林特有的气韵与图景。站在门前，三进两厅一天井尽收眼底。所能看到的石雕构思别致，造型精巧，就连天井中的青石板的雕工都细腻流畅。走入小巷，从墙体到地板皆用方砖砌成，至今仍红里透光。

尽管房子的年代久远，幽暗的墙壁斑驳陆离，但横条与支梁残存的金漆透雕仍遮不住昔日曾经的富丽堂皇与家族的荣耀。其中的装饰工艺，凝聚了当时莆田工艺的的文化精髓，也感悟到杨氏家族人浓浓的人文气息。

路经后坡埕，原想看看双茂隆大厝，但只见铁将军把门，只好隔河观望。该厝建于20世纪30年代，由富商徐启棋三兄弟出资兴建。从外观看，外墙用规整的马石扎基，一排精美的格扇门显得古色古香；两边的护厝的前部特地做成飞檐翘角的歇山式屋顶（俗称龙虎楼），显得很有气派，甚是威严。

其优美的外型倒映河中，尽显涵江水乡特色。尽管双茂隆曾经的辉煌早已随风飘逝，但作为精妙绝伦的古建筑，仍然是涵江古民居的一大景观。只见游人正在拍照，要把古厝的倩影留在心中。

虽然此次并无光顾“马兰顺”侨宅，但该宅让我印象深刻。由于它位于涵江顶铺，与我上班的涵江医院近在咫尺，碰巧的是，我在庄边中学的英语老师余华英也生长于斯。因房屋主人林天顺是“下南洋”的印尼归侨，曾生活在马兰，故人称“马兰顺”。其女儿林灶治在《马兰客》一书中有详细记述。[2]

其建筑风格为双层七间厢回廊式大宅院，庭院中大门上方建成四柱歇山顶凉亭的独特造型与两边龙虎楼遥相呼应，马鞍形山墙（风火楼）与裙裾式基墙(起马脚）相互搭配，中西方两种不同建筑风格的交汇相融，使整座大厝显得雍容华贵，仿佛进入艺术殿堂，让人叹为观止。该侨宅传递着不同的文化气息，具有那个时代侨宅的鲜明特征。

随着岁月的流失，许多老建筑正以惊人的速度离我们远去，古厝、古建筑、古村镇现在已经沦落为濒危并急需保护的境地。保护好古建筑不仅需要热情，还需要付出艰辛的努力，在这方面，我的弟弟范育人对保护老家古居可谓身体力行。我的老家在莆田山区庄边镇前埔村。

民国初期，祖父母经过打拼带领全家在前埔村垅头夯石为基，垒土为墙，取杉为架，用瓦护顶，灰砖镇瓦，建起一座夯土筑成的两层七间厢的大厝，正厝两边建有护厝，白墙黛瓦与飞檐翘角，使整座造型错落有致，具有鲜明的莆田山区民居特色。由于改革开放之后，家族中人大多数出外谋生，致百年古厝年久失修。

2020年初，育人弟从泉州回到老家，发动家族筹资16万多元，对屋面与内部进行修缮，粉刷外墙，开建环厝道路，并在厅堂挂上木雕楹联，镶嵌金字。经育人弟的一番努力，老家多了文化味，古厝更有了精气神。

同时，在入村之处竖起石碑，嘱我作文以记之：

垅头位于莆田市名胜古迹越王台北麓。古为境，今属前埔村。因居田垅之首，故名。古时蔡家居此，兴于明，盛于清，富庶一方，成为望族。清末，蔡家因瘟疫等原因，家道中落，后人分散各地。民国初年，范仲淹后裔范盾与蔡家之女蔡七缔结良缘，在此开基创业，育有六男两女。全家发愤图强，耕读传家，由此子孙昌盛，家族兴旺。

垅头胜状，北闻南峰书声，东睹夹漈春色，南接越山旺气，西揽螺峰彩云。名山环抱，耕云种月；秀水滋润，人寿年丰。深山纳清气，可继先祖远志；古厝飘书香，能使子孙通达。云居亲山水，归田喜养生。

参考文献：

[1]徐学仕。寻访莆仙红砖厝[M]。福州：海峡文艺出版社，2013。

[2]林灶治讲述。马兰客。贝叶书坊。

来源：莆田涵江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