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债赌徒的侥幸逃脱
在上海襄阳路长乐路口开小饭店的“阿三”前些天死了。
对于“阿三”的死,他的朋友圈里流传着多种版本,其中最有说服力的是“他被赌债逼死了”。
此时,在延安中路某弄,无业人员芮已经有好一阵子一听到电话响就心惊肉跳,为此,他前些日子咬咬牙开通了“来电显示”的付费功能。芮也不怎么出门,他害怕有人在门口堵他,“我倒不是怕被人堵在门口打,主要是他们会大声嚷嚷,很没面子的。”
“阿三”在死前曾经狠狠地捞了一笔钱,但也狠狠地把它给输光了。他获得这些收入的手段是做地下赌球庄,照圈内的“行话”说是开了个赌球盘,也就是庄家。做庄家之前,“阿三”是个狂热的赌徒,做了庄家,他还是爱赌,做庄赢来的钱常常很快就又输给了另一个庄家。
同样是赌徒,芮的运气就一直没有好过。从纸牌、麻将包括合法的各种彩票,他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输家。他说,他家里囤下的废彩票如果论公斤卖废纸的话,能卖上好几十块钱。
2000年初,芮迷上了赌球。芮在一场世界杯的球赛里输了六千元,他本该第二天送钱给庄家,但第二天讨电费的阿姨上门要走了他口袋里最后的四百元钱,三个月的电费。第四天,芮接到了一个电话,口气很客气:“兄弟,你那场输了的钱该付了吧?”芮有些支吾,电话那头又说:“我过两天再打来,六千块也不是什么大数目,你自己看着办吧。”“阿三”这时候犯病了,他从小就有红斑狼疮,这个难以治愈的病让“阿三”浑身发痒,痒得他挠到流血。他的.“上家”开始向他催要赌债,这更加让他心烦意乱。他开始吸白粉,因为他听说“白粉能止痒,人吸了会轻松很多”。一天晚上,“阿三”在家当着许多朋友的面吸完锡纸上的粉末,他像飘起来似地对朋友们说:“我要走了,我要走了。”早上,他真的走了。今年他三十三岁。
芮终于可以不看来电显示地接听电话了,因为打电话向他催债的庄家就是这个死去了的“阿三”。
世界杯催生赌球新人
在上海,参与地下赌球的至少有一百万人,赌得倾家荡产的不在少数!据说,赌球在上海的历史可以追溯到80年代中期,随着电视机的普及与开始有了转播足球赛节目始。一个“资深”赌球者:“那时的赌球是几个朋友坐在电视前一边看球赛一边打赌,哪支队会赢,钱放在桌上,谁赢谁拿走,有点像现在的赌蟋蟀。”
这位赌球者姓刘,四十出头,现在的职业是某广告公司的总经理助理。刘自称“只有特别喜欢的球队比赛才会赌上一把”,所以“这只能算高尚的业余爱好。”刘与上海绝大多数地下赌球者一样,也是采用电话下赌的方式,“拨个电话,告诉那边哪支队打一千块。第二天输了赢了都会有人上门或拿或给。”
“那边”就是指开赌球盘的大小庄家。刘说,他们都是熟识的朋友,互相清楚底细,包括财务状况,不担心会赖账。“但是如果你的家当只有十万,你想赌二十万,那是没人给你赌的。”刘说。
刘和他的赌友们下注的比赛基本上都是欧洲联赛或杯赛,2002年世界杯更是让他们添了不少“战友”。刘说,“那一个月,深更半夜坐最便宜的公交夜宵车,都会有人在车上讨论今天运气好不好。”
网吧和酒楼里的通宵作战
在上海,几乎所有的网吧里都会有一些人在浏览澳门彩票有限公司的主页,这个时间往往在深夜。
澳门彩票有限公司号称是“亚洲首创惟一合法足球博彩”,“亚洲赌球盘的标杆”。它是绝大多数内地赌球者的最后庄家,“职业”地下赌球者每天都要前去浏览它的网站,“上的人多,打开来很慢,不过总是要看的,因为那上面有公司为各支队开出的赔率,从冠军杯到英甲”。此外,还有其它一些私人网站也会转载最新赔率。甚至,在国内很多公开出版的体育类报纸中,也“应广大球迷要求”登出了这些赔率的数字,分析以及“心水推介”广告。在刘的指点下,凌晨一点左右来到市西的一家网吧,网吧里人声、游戏声交织成一片。赌球者的“战场”多半设在一边用玻璃隔开的十几个包房里。经过其中一个大门敞开的包房前,能听见里面传出的电话声:“巴黎圣日门队打2000块!费伦巴治队打2500块!
这是当夜两场欧洲足协杯的比赛,凌晨两点左右开赛。“巴黎圣日门”和“费伦巴治”是澳门赌场的通行叫法,在内地,这两支足球队通常被译为“巴黎圣日耳曼”“费内巴切(土耳其)”。
电话很忙,打进来打出去平均半分钟就有一个,一男子接电话说,“巴黎圣日门队?打多少?1000块,好啊,还打啥队?荷兰维笛斯?早啦,要3点半开场,想好再打!”随即,他又打出去一个电话:“巴黎圣日门队,再加1000块。
这是个拣筹码的,看样子生意还不错。
这家网吧的包房生意很好,开价十元一小时。
赛季中的每个周六、周日夜间,欧洲都会有多场足球比赛。因此,周末成了地下赌球者最忙碌的日子。黄河路美食街上的一些饭店由于播放ESPN体育台等卫星电视节目,成了球迷聚集地,其中就包括很多“赌得很大”的职业赌徒。
周一凌晨1时55分,记者来到黄河路某酒楼。
虽是深夜,酒楼生意仍然火爆。二楼店堂里挂着几台电视,正在转播着球赛,旁边的几间包房里不时传出哄闹声。记者询问得知,这是法国甲级联赛中的一场“热门”,由巴黎圣日门队对色当队,色当主场,赔率是“平手/半球”。
一位服务生走出包房,向其询问包房里为何这样吵闹,服务生笑笑说:“他们看球看激动了,都在赌。”
庄家稳吃7.5%的佣金
在一位职业赌球者的引荐下,以“想参赌”的身份见到了上海的一个“大庄家”。庄家姓王,是个矮小粗壮的男子,乍看上去像个日本人,在很远处就开始挥手致意,脸上堆满笑容。据说,为他接送赌款的车共有两部,都是别克商务车。
王说,庄家分为两种,一种属于“代理庄家”,他们只是负责收钱倒手到外国赌博公司,
根据境外的赌球赔率开盘,按交易额10%左右的比例“抽头”:还有一种是自己坐庄,这需要大量资金,风险高,但利润大。
庄家一般不会涉险与客人对赌,它们接受投注时努力保持输赢两边的投注盘平衡,一个通行
的做法是:在两边投注额差超过100万元时,就把多出来的盘子分给外围庄家,以减轻风险。外围庄家也会把自己消化不了的盘子再分到更外围的庄家,这样一层一层地分流,参与的玩家越来越多,直至整个盘子平衡,“这时就是理想状态了,庄家可以稳吃7.5%的佣金,不用承担任何风险”,高介绍说,“干这一行,关键看你的下家多不多。就像传销一样,下家越多,吃货的能量就越大,把货分出去的能量也就越大。”
王自称在去年世界杯期间接受的总投注达4000万元人民币,“利润也有200多万。”
整个会面只有半小时,在这半小时里,王有一半时间在接电话。据引荐的赌球者说,能够与王见上面的赌球者不多,“我们这么熟,主要是因为当初都在日本混过,在日本,他是很有名的黑道‘上海帮’成员。”据他说,王现在为人处事极为谨慎,每过两个月就会换个手机号码,“因为像这样的庄家给抓住肯定是要被判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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