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日本央行：炒股，上市，被爆炒

只研究一个国家的人，最终一个国家都不了解。

——弗朗西斯·福山

文 / 巴九灵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如果你爱一个人，就让他去炒股，因为股市是天堂；如果你恨一个人，就让他去炒股，因为股市是地狱。”

这句话得以广泛流传的原因是，股市具有永恒的波动性，涨起来像天堂，跌起来像地狱。

但你可能想象不到，一个国家的央行，竟然也能成为故事的主角。

上周五个交易日（3月1日至3月5日），日本央行的股票出现了四个涨停和一个跌停的极端走势，四天上涨90%以上，又快速拐头下跌。

图源：谷歌财经

日本的央行居然是上市公司？而且会跟妖股一样暴涨暴跌？

让小巴慢慢解释。

01、三位一体

我国的央行是政府部门，但日本央行并不是。日本央行是一家股份制的法人机构，资本金为1亿日元。

其中，日本政府出资5500万日元，持有55％股权，还有45％由金融机构和私人持有。

截至2020年3月，日本央行的股东出资比例

并且，日本央行在1963年就登陆了日本加斯达克交易所（该证券交易所被称为日本的纳斯达克），股票可以公开交易。

此外，日本央行还是日本股市最大的持股者。

这得从日本经济泡沫破裂说起。

国内的商业银行只能放贷不能投资股票，但日本的商业银行可以。2000年，日本国内银行持有的股票资产规模超过40万亿日元，占银行总资产的6%以上。随着经济泡沫破裂，日本股市一路下跌，股票成为日本银行体系的不良资产。

为了救助银行、稳定金融体系，2002年9月，日本央行宣布直接购买银行持有的股票资产，向商业银行曲线注资。到2004年9月，日本央行累计已经买入2.018万亿日元的股票。

起初，日本央行只是把买股票作为救助银行体系的一种手段，原计划从2007年10月开始分10年逐步卖出。

但由于世界金融危机爆发，日本央行不得不暂停股票处置计划。因为股票市场重挫，日本央行在2009年宣布重启股票购买计划，继续从商业银行手中购买1万亿日元规模的股票。

与此同时，日本的居民在经历泡沫破灭后极度保守，宁愿以零利率将钱存银行也不愿意投资。

为了提高居民的风险偏好，除了接手商业银行持有的股票外，从2010年起日本央行开始购买指数基金（ETF）、企业债券和房地产投资信托基金（REITs）。

随后，由于2011年日本发生9.0级大地震、“安倍经济学”的出台，购买ETF成了货币宽松政策的一部分，日本央行每年最多可购买6万亿日元的ETF。

前日本首相安倍晋三

最终，到了2021年2月，日本央行已经持有36.3万亿日元的股票，是优衣库母公司、龟甲万等大量上市公司的主要股东，占东京证券交易所总市值的5％以上。

图源：macromicro.me

总结一下，日本银行不仅是日本的中央银行、日本股市的大投资者，同时自身也是上市公司，称得上是三位一体。

02、央行赚钱，与你无关

那么，日本央行的股票为什么突然遭到炒作呢？

无风不起浪，所有的炒作都是有基础的。

这个问题可以改成：日本央行赚不赚钱？

在常人想象中，央行的主要工作是进行宏观调控，保持经济平稳运行，是一个非盈利机构。

但事实是，央行们很赚钱。

以美联储为例，2020年，美联储的净利润达到888亿美元，而苹果公司2019财年的净利润为553亿美元。

这么多的利润，是怎么赚来的呢？

答案很简单，美联储购买的美国国债、住房抵押支持证券能收到利息；而银行将存款准备金存到美联储那儿，美联储需要支付利息，前者的利息远高于后者。

收到的利息，扣掉支付准备金的利息，再扣掉其他的支出与运营成本，如印钞的成本（美联储2019年制造、发行和回收货币的费用仅为8.37亿美元），最终结余888亿美元。

同样，我国的央行用外汇储备投资外国的国债、黄金、海外地产等资产，收益率也高于法定存款准备金利率。据兴证全球基金测算，2013年中国央行的利润约为1800亿元人民币。

主要投资债券类资产的央行们收益已经爆表，炒股的日本央行，怎么好意思不赚钱呢？

随着日经指数创出三十年新高，日本央行行长黑田东彦在今年1月份表示，日本央行持有的ETF可能获得12-13万亿日元（折算约1160-1250亿美元）的浮盈。

把日本央行想象成一只基金，把黑田东彦想象成基金经理，收益这么高的“基金”不值得为它打call，不值得四个涨停吗？

“非著名基金经理”黑田东彦

醒一醒，答案是不值得。

根据《日本银行法》，日本央行的管理层由政府任命，股东没有参与管理的权利；每个会计年度，支付的股息占实收资本的比例不得超过5％。

也就是说，购买日本央行的股票，每年最多能拿到的分红不超过：1亿日元×5%=500万日元。扣除政府持有的55%股权，外部投资者能分得225万日元。

而日本央行大部分的利润，在保留5%的储备金（预防某年出现亏损）之后，将转交给国库。

中国央行、美联储也是如此。

深蓝色代表2011年至2020年美联储每年转交给美国财政部的金额，浅蓝色代表美联储提取的储备金。

也就是说，央行赚钱，与你无关。

有趣的是，3月5日，日本央行行长黑田东彦对日本国会发表了关于货币和货币控制的半年度报告。他在讲话中特别指出，央行的股票不应被视为“普通股”，股价不反映其盈利能力或资产负债表的健康状况，股价也不是央行的责任所在。

如今，回过味来的日本央行股价，从最高54000日元，已经下跌了35%。

03、结语

但这并非日本央行的股票首次受到炒作。

上世纪80年代的泡沫时期，日本央行的股价曾在四年内大涨近40倍。一些个人投资者将日本央行的股票所有权证书视为一种收藏品，是身份的象征。

2012年末，出于对安倍经济学的看好，日本央行股价也在半年内上涨230%。

谚语总是历久弥新：华尔街有胆大的交易员，也有老的交易员，但没有又老又胆大的交易员。

作者 |拾月 |当值编辑 | 张文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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