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英名的程咬金，在阴沟里翻了船

　　文/米六七

　　01

　　瓦岗岁月

　　程咬金的三板斧——虎头蛇尾

　　程咬金拜大旗——众望所归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措手不及

　　这一窜歇后语，道出了程咬金在民间的兴旺人气，就像他这个名字一样，特别讨喜，很接地气。

　　演义评书中，程咬金是个大福将，贫农出身，私盐贩子，义气很重但狡猾自私，运气超级好，总能逢凶化吉，和普通百姓心连心。

　　正史中基本用程知节这个名字，庙堂气十足，显的高大上。

　　果然记载就表明身份，是官N代，祖父、父亲都是北齐武将，出身将门，咬金练就一身武艺，骁勇善战，特别精熟马槊——不是演义中大家熟悉的宣花斧。

　　隋炀帝大业后期，天下大乱，盗贼蜂起。各乡村都组织民团自保，咬金在家乡山东东阿县，拉起一支数百人的队伍，保境安民。折腾了几年，率手下投奔声势浩大的瓦岗军李密，汇入隋末逐鹿中原的大潮之中。

　　李密非常欣赏咬金的勇武，精选了八千精骑兵，由程咬金、秦叔宝等四名骠骑骁将分别统领。对大家夸耀说：“这八千人，能挡的上百万大军！”号为内军。

　　这一年是炀帝大业十三年（617）。

　　瓦岗军进逼东都洛阳，与隋军王世充部隔着洛水对峙。来回拉锯战，瓦岗胜多负少，李密渐渐骄傲自大。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大事，瓦岗军内讧，李密杀死了老战友翟让，控制了全军，但已播下内部不团结的种子。

　　太原留守李渊、李世民父子率军攻进长安，号唐王，奉炀帝儿子杨侑为皇帝。

　　618年，李密连战连胜，把王世充打得龟缩洛阳城里不敢出来，许多反王都奉李密为主，劝他称帝，李密说：“洛阳还没拿下，不讨论这个问题。”

　　三月，隋将宇文化及叛乱，杀死隋炀帝，率领好几万隋军精锐“骁果军”，和炀帝的后宫团、随行官员，浩浩荡荡也奔洛阳而来。

　　五月，杨侑禅位于唐，大唐李渊称帝，年号武德元年。

　　洛阳及周边一片混乱，无数人马热锅蚂蚁一样在其中窜来窜去地厮杀。

　　02

　　李密的过失

　　宇文化及杀来，李密首当其冲与之交战，骁果军本是炀帝的卫队，勇猛无前。

　　李密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击败宇文，还没喘过气来，王世充率洛阳守军，乘机出城挑战，要与李密来个了断。

　　李密看不起手下败将王世充，忽视老王拼死一战的决心。没有得到休整的部队，莽撞地与王世充展开决战。

　　程咬金率内马军跟着李密驻扎在北邙山，与大将单雄信的外马军驻守的偃师城北成犄角布阵，直接面对王世充江淮劲卒的兵锋。

　　王世充派遣骑兵猛攻单雄信，李密令程咬金和大将裴仁基前去救援；仁基冲在前面，猛地一箭射来，正中胸口，倒撞下马来，王军骑兵拥上来要捡现成便宜。

　　程咬金拍马大呼，挥舞马槊，接连刺死多人，王军将士纷纷掉头，咬金把仁基抱上马，两人一骑往回走。

　　敌军中一骑士奋力来追，一枪洞穿了咬金的胁下！好个程咬金，回手一下折断长枪，顺手一枪把敌人刺下马去！硬是带着伤，把裴仁基一起带回营寨。

　　瓦岗军强弩之末，导致这一战打的如此艰苦，包括程咬金这样勇冠三军的将领先后十来个重伤；加上内部不和，李密轻敌，反而被王世充所乘，一口气攻破了李密大营。单雄信、邴元真等摇摆分子先就投降了。

　　王世充再接再厉，连克金镛城、虎牢关，打得李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全军大溃败！直接往长安归顺李渊大唐去了。

　　王世充大获全胜，瓦岗很多将领都归降。

　　程咬金、秦叔宝、罗士信、裴仁基等一众名将，被王世充打包接受了。

　　03

　　大唐玄甲军

　　王世充表面上对将士们很尊敬，实际猜忌心很重。又特别喜欢搞巫术，神神道道的，话多而没有主题，很多手下将士们心里瞧不起他。

　　程咬金对秦叔宝说：“王世充气量太小，不能容人；又老是胡说八道，动不动赌咒发誓，完全是个老巫婆。这个人可不是拨乱反正的主公。”

　　秦叔宝完全同意，俩人商议着等待机会，离开王世充。乱世中有一句话：不但是君主选择臣子，臣子也在选择君王，这才是安生立命的根本。

　　619年二月，王世充亲率大军与唐军在九曲交战。

　　双方方正布阵，程、秦二人率亲信几十骑跃马出阵，往西边驰行百来步远，下马遥对王世充拜了几拜说：“我们受王公您的礼遇，本来是要用心报效。可是您太过猜忌，总是听信谗言，不是我们安生立命之处。现在不能侍奉您了，咱们就此别过！”就在阵前投唐军而去。

　　堂堂正正，大丈夫来去分明。

　　李世民久闻他们的大名，大为高兴，立即加封二人为将军，待遇优厚。

　　从此以后，程咬金跟随李世民，打刘武周，破窦建德，取王世充，出生入死，屡立战功，成为大唐开国勇将，后来名列“凌霄阁”功臣第十九位，名垂青史。

　　李世民精选几千骑士，全部黑衣黑甲，分为左右四队，由程咬金、秦叔宝、尉迟恭、翟长孙四将率领。李世民亲自披上黑甲为主帅，每次开战，玄甲军锐不可挡，以一敌百，是名震天下的唐军精锐。

　　虎牢关大战窦建德，李世民亲率程咬金、秦叔宝玄甲军，直冲向前，穿透了窦建德的阵营，直达敌军背后，高高竖起唐军旗帜，敌军将士看到自己后面也是唐军，全线溃败。

　　战无不胜的唐军，玄甲军是王牌中的王牌，程咬金是王牌军中的顶尖人物。

　　04

　　旗帜鲜明支持李世民

　　南征北战数年，大唐削平诸侯，一统天下，程咬金战功赫赫，封宿国公。

　　多年的战争中，以李世民为核心，形成秦王府一拨强大的势力，与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为争夺继承人的位置，展开你死我活的斗争。

　　到大唐武德九年（626），双方斗争已白热化，李建成等一步步地分化瓦解李世民的秦王集团。

　　先送尉迟恭一车金银，尉迟不受；金银财宝诱段志玄，老段不从；又把秦王府的智囊房玄龄、杜如晦排挤离去。

　　程咬金被任命为康州刺史，外调。老程当面对李世民说：“大王你要早点做决断！左右亲信被人拆散，等于砍掉了手脚，身体还能撑得住？我程知节冒死不去康州，请您尽快下决心。”

　　在站位这个问题上，程咬金全力为李世民站台。

　　终于，这一年六月四号，李世民发动玄武门政变，杀掉李建成、李元吉。李渊退位为太上皇，李世民登基，就是中国历史的伟大君王唐太宗。

　　老程作为大唐勇将，秦王府故人，很受重用。先后为泸州刺史、原州都督、普州刺史，继续镇守着大唐的边疆。

　　政治上他并不是粗鲁无知，相当地有原则，有计谋。像离开王世充，投奔大唐；坚决效忠李世民，参与玄武门之变，都是自己立场的明证。

　　和平岁月，咬金和秦叔宝一块，喜欢钓鱼，老是让秦大哥比下去，时不时被他的鱼耀花了眼。

　　咬金沉下心来研究，发明了一种加盐的酒糟鱼饵，果然厉害。唐太宗在宫里举行钓鱼比赛，太宗第一、咬金第二、长孙无忌第三，秦叔宝才第四，终于把面子扳回来。

　　太宗的第一，还是咬金偷偷地把自己的鱼丢他桶里的结果。看来咬金做事会花心思，分明粗中有细。

　　05

　　晚节不保

　　老英雄这么光辉的一生，本来无比丰富美满，可惜临老，却做了件不地道的事，很是人生的败笔。

　　人上了年纪，没了年轻时的锐气，更多保守偏安，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是其典型特点。

　　唐高祖显庆元年（656），六十七岁的程咬金率大军征讨西突厥，副将王文度。

　　前锋是大唐名将苏定方，他算是李靖的徒弟，以五百骑兵大破突厥上万人马，缴获大量牛羊辎重，旗开得胜。

　　王文度妒忌苏定方的功劳，对程咬金说：“虽然小胜，但最稳妥的办法，是结阵徐行，辎重置于中央，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王文度有背景，咬金就从了他，将士们每天披着厚甲列阵前进，马都累瘦了。

　　苏定方说：“这种战术，太过保守胆怯，怎么能破敌？”

　　咬金不改变。

　　攻下敌军城池，很多胡人投降，文度又说胡人反复无常，不如全部杀了！咬金又是同意！

　　结果屠了城，分了胡人财产，大大损害了大唐军队的威望。

　　——只有苏定方不收金银。

　　回师归朝，事情揭发出来，文度撤职查办；

　　咬金的过错是坐失战机，让敌人从容逃走，还杀降人，免职。

　　之后，得新启用岐州长官，咬金感觉到岁月不饶人，自己提出退休，朝廷同意。

　　自此，只能安分守己，在首都长安颐养天年，一直活到七十七岁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