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之前,日本的年节礼俗和我们是非常类似的,他们用的是和我们一样的农历,过的是和我们一样的春节。然而到了现在,日本已经鲜有人过农历春节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
1868年,明治维新后的日本开始全面引进西方的文物制度,在历法上也确定了与西方接轨的政策,源自中国的农历被废除,公历成为了日本唯一合法的历法,春节等传统节日也就随之被废除了,取而代之的是新历新年、天长节、纪元节等新式节日。
在那个时代,日本的这一做法并不算激进,采取同样做法的还有我们和韩国,在上世纪,我们和韩国都一度废除了农历和春节,然而所不同的是,只有日本最后成功了。在民间强大的压力下,我们和韩国的春节很快又恢复了。
为何就日本成功了呢?其实,日本废除春节的过程也并非一帆风顺。
1873年,也就是明治六年,日本明治政府在全国强制推行公历。政府机构与公共设施都必须以公历为时间管理的基准,然而在民间,农历仍然存在了非常长的时间,在明治二十二年的时候,除了东京和京都等大城市外,其他地区还是在过农历春节,新历新年反而无人问津。
直到明治末年,社会上还有这样的论调:
“废止了春节等重要的节日,去庆祝谁也搞不清楚的什么天长节,纪元节。四月初八是释迦牟尼的诞辰日,七月十五是地狱的锅盖打开的日子,这些连打狗的孩子都知道,而纪元节、天长节的由来就连那些官老爷都搞不清楚。”
尽管民间的反对声音颇大,但是日本政府却矢志不渝地推行公历,到了上世纪50年代,阳历取代新历在日本社会终于成了一股不可逆转的趋势,农历春节也终于在日本销声匿迹了。
现在的日本,公历的1月1日是法定新年,而除夕则是公历的12月31日。
从现在来看,在推行公历的大前提下保留农历,似乎并不是什么无法容忍的事,然而一百多年前的日本却对这件事有着不同的看法。
在那时的日本精英看来,东方的就是落后的,西方的就是进步的,渴求脱亚入欧的日本从面子到里子,尽一切可能向西方学习。著名的江田岛海校就是个再明显不过的例子。
日本创建这所海军学校之初,一切皆师从世界头号海军强国英国,不仅教官是英国人,教材是英国编的,连学员吃的食物都是英国料理,最不可思议的,建设这所海校的红砖都是专程从英国运来的。
这在灵活的我们看来是非常难以理解的,我们有很强的文化优越感,讲究的是所谓的洋为中用,当一件事物从外界引进,我们总要根据自己的需要进行改造或者取舍,然而很多从外界引进的好的事物也就这样被我们学废了。
当年的日本则是全盘接受,接受了精华,也接受了糟粕,就像小学生一样对老师教的一切不加选择的全部消化吸收。
孰优孰劣呢?十九世纪的历史或许能说明一些问题——我们把很多事物学成了四不像,而日本却在短时间内学出了样子,并照着他老师的模样来欺负我们了。从这个角度上说,被我们视为刻板木讷的日本人真是最好的学生。
到了上世纪下半叶,在经济和文化上取得惊人的成就之后,日本人又开始反思:当年的全盘西化是否有矫枉过正之嫌?用一部特别剧的话来说,当时的日本是否为了追赶而舍弃了太多的东西?日本又开始特别注重传统文化的保护,于是他们又成了我们眼中保护传统文化的模范生。
日本的前首相安倍晋三曾称自己在国际交往中的低姿态是君子豹变,其实何止是安倍晋三,虽然个体上表现刻板,但是日本民族整体上真是极善“豹变”。关于这点,我们作为邻居不得不佩服,不仅是我们,恐怕全世界都得甘拜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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