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12月,湖北省云梦县城关镇西郊睡虎地,一座总面积近6万平方米的战国末年秦墓被打开,出土大量竹简等文物。其中第11号墓出土千余件竹简,近4万字,用墨书秦篆所书,内容涉及秦朝的法律、医学、经济、文化等。
震惊世人的是,有两封木牍战地家书现身于墓中。写信者是两名秦国的士兵,分别叫“黑夫”、“惊”,他们的信是写给自己哥哥的(名字叫“衷”)。据推测,两封家书写于战国末期,距今有2200余年。
家书一:黑夫给衷
二月辛巳日里,黑夫、惊敬问大哥安好。母亲大人身体好吗?我们兄弟俩还活着、都很好。前些日子,因为作战被分成两支队伍,我们兄弟没在一起,现在夏天到了,我们又见面了。
黑夫再次写信,目的是请家里抓紧送点儿钱来,让母亲织几件夏衣送来。收见此信,请母亲留意查看比较下安陆的丝布的贵贱,如果不贵一定要给我们做好夏衣,连钱共同送来。要是丝布贵的话,就要把送钱来,我们在这边买布做夏衣。
我们就要开始攻打淮阳了,攻打这座反叛城市不知道会持续多久,战士也不知道战争中会发生什么意外,请母亲送给我们的钱不要太少。
收到信后要马上回信给我,一定要告诉我官府有没有把给我们家授爵的文书送到,万一没有送到也给我说一声。大王说过军中立功的文件不会迟误。官吏送立功文书到家,不要忘了给人家说声“谢谢”。寄送信、夏衣到南方秦军大营时,一定不要弄错地址。
代我们问候姑姑、姐姐特别是大姑都好。问问婴记季,我们和他商量的事怎么样了,定下来没有?代我们向夕阳吕婴、匾里阎诤问好。惊很想念和惦记他的新媳妇和婉儿,新媳妇要学会孝敬和照顾老人,不要惹他们生气,如果有矛盾要谦让老人。
家书二:惊给衷
惊现在大胆问候大哥,母亲大人的身体好吗?现在家有里外和睦相处全依赖大哥操劳了,母亲大人在你的照顾下一定很好吧。自我们随军出征以来,我和黑夫住在一起,得知她老人家开始都很好。
钱、衣服的事,希望母亲寄五六百来。布要挑选好点耐磨的,至少二丈五尺。我们前段时间借了垣柏的钱,都已经用光了。家里再不寄钱给我们,会出人命的。急急急。
惊很惦念新媳妇和婉儿,她们都好吗?新媳妇要照顾好爹娘父老,我离家太远,婉儿只能拜托大哥教导,告诉她打柴时,不要去太远的地方,一定让她注意安全。我听说新地城的老百姓都逃走了,这些乱民什么事都能干出来,官府的话他们是不听的。
你们在为惊拜祭神灵时,如果得到下下签,不要惊慌,只是因为我身在反叛城市而已。惊大胆问候姑姑、姑姑的儿子彦都好吧?新地城有很多盗贼等不法之人,大哥你一定不要去那里。急急急。
写第一封信的时候,惊还在淮阳城外,随军攻打淮阳,到第二封信时,淮阳已经打下来了,惊在淮阳城里。惊与黑夫所在的淮阳,原本已经打下来了。后乃是楚将项燕反间,淮阳成为了秦的“反城”。
夏天马上要到了,惊还穿着冬衣,十分恼人。而且兄弟俩早就没钱了,借的钱也花光了。证明秦军士兵的衣服和钱都是要自备的,如果没有,真就饿死了。黑夫与惊,在淮阳。家里人在安陆,即云梦古城。
秦军攻略下来的新地方,原住民都跑光了。惊书信中所说的“新地”,不是指某一具体的地方,而是秦军在这几个月内攻陷的安陆老家附近的新的地盘(原本属于楚国,与云梦和武汉隔山即是)。楚国实力雄厚,反抗很强烈,常会杀回来。因此,惊叮咛哥哥,如有外出,一定不要去新地。
这两封信,是云梦睡虎地4号墓墓主,即哥哥衷的陪葬品。两块木板陪葬了哥哥,旁边还有石砚、研墨石和墨。
证明这两封信,对衷非常重要,是万万舍不得扔掉的东西。或许衷回信后,根本就没收到弟弟的回信。黑夫与惊,可能死在了那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中,他们与衷有关的东西,就只留下了这两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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