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从《庄子》到郭德纲

郭德纲常说的“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出处何在？哪里常用？

原创 闲扯名著 2020-04-21 14:29:22

郭德纲单口相声《西游记》，说岳飞前世是如来的舅舅大鹏金翅鸟。这大鹏鸟因先后啄死一只听如来讲经的蝙蝠和一条操练虾兵蟹将的铁背虬龙而被贬下凡尘，成了岳飞。而铁背虬龙转世成了秦桧，蝙蝠成了秦桧妻子王氏，他们找岳飞报前世之仇，这才有了以后的故事。

说完这些，郭德纲来了这么一句——“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天下万事，都是有因果的。”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意思好理解，是说禽鸟的每一次吃喝，都是因果前定的。

这是句古话，不少古代作品里有出现。

《西游记》第三十一回，黄袍怪与宝象国公主的狗血故事背后，其实有一段来源于天上的姻缘：黄袍怪是奎木狼星，而公主是披香殿侍香玉女，他俩因私情而下凡做了十三年夫妻。书中说这是“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第三十九回，乌鸡国王故事的背后也有一段缘由：文殊菩萨当年被乌鸡国王扔在河里泡了三天三夜，如来便派狮猁精把国王也推下井泡三年。书中说这也是“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二刻拍案惊奇·转运汉遇巧洞庭红》中，文若虚出海发大财故事之前，还有个做引子的小故事，说金老攒了八锭大银，不想梦见丢失，醒来一找果然没了，于是循梦中线索找到王老家。王老听了，很是爽快，马上归还银子。谁想两个老人推让间，银子从金老袖中滑下，最终还是落在王家。

书中说，“可见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不该是他的东西，不要说八百两，就是三两也得不去。”

《儒林外史》第四十五回，余大、余二兄弟这天在家备了酒菜，但还没开喝就接到虞四公子请客帖子。二人刚答应了，又接到凌家洗澡吃喝的邀请。

于是，兄弟二人先到凌家。谁料凌家雇来的两个大脚婆娘（妓女）因分赃不均闹得翻天覆地，余大、余二在凌家澡没洗成，酒也没喝成。

无奈，二人又赶去虞家赴宴，谁料到时人家酒席已散。

兄弟俩悻悻回家。不成想自家之前备下的“二斤酒和六个盘子已是娘娘们吃了，只剩了个空壶、空盘子在那里”。

于是，大先生道：“今日有三处酒吃，一处也吃不成，可见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弟兄两个笑着吃了些小菜晚饭，吃了几杯茶，彼此进房歇息。

从上面引用可见，“三言二拍”《西游记》《儒林外史》年代，“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是常用的，基本就是句俗话了。

可其出处究竟是哪里？

网搜了下，说是《景德传灯录·尸利禅师》有“一饮一啄，各自有分，不用疑虑”的句子。

这书没看过，不知是否源头，再搜。

《庄子·养生主》中，有这么一句：“泽雉十步一啄，百步一饮，不蕲畜乎樊中。”

简单翻译就是：野鸡走十步才能啄到一点吃食，走百步才能找到一点喝的，但它们宁愿这样，也不希望被圈养在樊笼里。

由“十步一啄，百步一饮”看，“一饮一啄”似来源于此，但从这句话找不出“莫非前定”之意。

也许，“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没有完整来源，其源头就是《庄子》那句“十步一啄，百步一饮”，在之后的运用中逐渐演化，有了成书于北宋年间的《景德传灯录》所说的“一饮一啄，各自有分，不用疑虑”，再后来更凝练定型为“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广泛用于文学作品甚至人们的日常对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