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制造业的光荣与梦想

去美国超市和宜家看看，会发现那里越来越多商品的产地标识为越南、泰国、印度等，这在一定程度上显示出一些劳动密集型产品已经陆续从中国转移出去，但实际上并未如美国总统特朗普所希望的那样回流到美国，而是转移到了生产成本比中国更低的东南亚、南亚地区。

特朗普上台后，为了让美国更强大而推出大幅减税、大举国债，利用财政政策刺激经济的措施，希望过去40多年来从美国流失的制造业重回美国。而事实却是，尽管美国土地、资源、税收比中国低很多，市场需求强劲，但仍存在人工成本高昂、制造业断代几十年后技术工人不足，以及工会过于强势对企业经营带来一定负面影响等问题。

正如世界玻璃大王福耀玻璃董事长曹德旺所言，他们在美国的工厂根本招不到年轻人，因为几十年来制造业机会减少，人才储备也随之减少，美国制造业“空心化”导致基础产业链整体迁出，造成了“断代”后果。另外，强势的美国工会过去给制造业企业带来了不小的法律、人力和时间成本。

美国商务部10月29日发布的数据表明美制造业重振辉煌依然任重道远。今年第二季度美国制造业增加值占美国实际国内生产总值(GDP)的比重为11%，降至72年来新低。美国商务部发布的按行业分类的第二季度GDP数据显示，当季制造业增加值占美国实际GDP的11%，低于前一季度的11.1%，也低于2018年的11.3%，降至1947年以来最低水平。此外，当季房地产和租赁业增加值占实际GDP的比重为13.4%，专业和商业服务增加值占12.8%。圣路易斯联邦储备银行2017年发布的一项研究显示，20世纪40年代以来制造业占美国实际GDP的比重一直比较稳定，介于11.3%至13.6%之间。过去三年，虽然特朗普政府呼吁大力重振美国制造业，但制造业占美国经济的比重反而下降。

美国是个市场经济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在上百年的工人和资本家的博弈中，工人阶层的利益不断得到认可和巩固，工会的势力不断强大，甚至到了让企业望而怯步的地步。所以美国制造业要想重塑辉煌，不仅是营商环境和产业链需要改善的问题，更是人的核心问题，是美国工人与全球其他地区工人数量和综合素质比拼的问题。

这从近期影响很大的纪录片《美国工厂》中可略窥一斑。该纪录片从中国公司福耀玻璃在美国设厂开始拍摄，记录了中国人在美国遭遇的文化冲击、制度冲击，这些归根到底是人的观念、意识不同带来的冲击。福耀公司最初在美国本土的新厂疲于工人的高福利和较低的产出率。曹德旺表示，美国一个最大的短板就是人工费用较高，而且在制造业方面非常缺少年轻的管理者和蓝领工人。同时美国文化的核心价值是所谓的民主与自由，体现在企业中就是你不能管我，一切以工人自愿为主。美国全国性的工会组织代表工人与资方业主较量，政府原则上不干预劳资之间的事，造成效率低下。但在经济全球化的背景下，美国工人不是在与美国工人竞争，而是在与全球工人竞争。美国欲重振制造业需要美国工人对自身进行重新定位。在各国制度和经济发达程度不一但经济却已全球化的背景下，目前美国工人较高的薪酬诉求和工作待遇条件、强势的工会力量使自己丧失了与其他国家和地区的竞争优势。这不是美国工人和工会的问题，却是他们不得不面对的难题。在经济全球化进程中，美国希望重振制造业辉煌必须解决目前遇到的难题。或许运用智能机器人、智能工厂是另辟蹊径，届时美国工人的地位将被进一步降低。

不过我们也应看到，目前在世界制造业份额中，美国占17.23%，占据了全球制造业产业链的很多高端领域，那些真正的高精尖技术研发和高利润行业仍被牢牢握在美国手中，如航空航天、飞机制造、油气开采、电子业等。全球制造业的竞争远未有穷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