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尼人太爱干净？听听他们口中的市井印尼

文/本刊记者 黎敏

当我们站在印尼这个国家之外，谈论她的资源禀赋、政治生态、国际格局时，这样的印尼是伟岸高大、充满发展自信的；而当我们走进印尼的街头巷尾，听听当地人、旅居者甚至过路人口中的印尼时，这样的印尼又是平和多元、灿烂多彩的。见多了研究报告、百科词条里一板一眼的印尼，或许遇见一个略带烟火气的印尼，会让人觉得更亲切真实。

于是，我们找到了一位定居印尼的中国人，一位常去印尼的马来西亚人，和几位印尼当地人来跟我们聊聊，他们眼中的印尼是这样的……

印尼的慢节奏

穿上印尼传统服装巴迪（Batik）的郑世波看上去已宛如印尼当地人，只有在他流利地使用中文时，你才会意识到他依旧是地地道道的中国公民。今年35岁的郑世波从2003年就来到印尼总统大学念书，毕业后留在当地生活、工作，如今已是4个孩子父亲的他，幸福都洋溢在言语里。“印尼这个社会其实还是比较适合生活的，节奏比较悠闲。很多人抱怨雅加达的交通堵塞，其实交通拥堵也是印尼慢节奏生活的一部分，享受就好，堵就堵吧，迟到了也不会有人发脾气的。”在郑世波看来，慢节奏的生活下，印尼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似乎也更平和、舒适。

“印尼的老百姓普遍热情友好，人与人之间也没有太激烈的竞争。”郑世波说，“个人觉得印尼还有一个跟其他国家比较大的区别就是，印尼人不太崇拜精英，大家比较平等。在一个单位，没有人特别在意你做出什么突出的业绩，只要能够遵纪守法、恪守企业文化，能够合群，安静地做一颗螺丝钉，你就是优秀的人才。即使是一个保安、司机、保洁员也能获得足够的尊重。当然，在印尼厉害的精英也有，但是不会被人那么高地崇拜。”

作为一个常年生活在印尼的中国人，郑世波也谈到了一些中印尼两国在社会民生方面的差别。“印尼的房价比中国低太多，而教育上，即便是私立学校的教育费用也不高，公民可以享受几乎完全免费的全民医保，所以老百姓的幸福指数还是挺高的。”

没有国教的印尼

在马来西亚的政界和学界，胡逸山这个名字对于许多人来说都不陌生。目前担任亚洲策略与领导研究院高级顾问和新加坡国际事务学会顾问的胡逸山，其实与印尼也有着一些不解之缘。

“我对印尼的理解，在很大程度上是从小‘耳濡目染’的。那是因为我有一位出生、受教育在新加坡，但自小也曾长期在印尼成长的妈妈。我们家吃饭的口味也如印尼菜肴般偏咸偏甜，有时也不用筷子刀叉，就五指抓起来吃了。过年过节我最为期待的，也还是妈妈的印尼亲戚送过来的糕点，其实也不一定是应节气，总之找个借口来享用相对于本地的确更香浓的糕点就是了。”胡逸山甚至觉得自己的卫生习惯也很印尼式，如在尽可能的情况下，特别是在家或在酒店房里，上了洗手间后都会洗个澡。“起初我还以为是自己不知如何染上洁癖，有点不好意思，后来问一些印尼友人，才发觉他们对此司空见惯。而印尼人的确很注重整洁。”

除了“耳濡目染”，胡逸山也多次到印尼出差公干，工作之余他常到处走走看看，与印尼友人们分享心得。“很快你就会发现这是一个文化底蕴极为深厚的国度。印尼是个‘千岛之国’，又地处东西方交通必经要道，所以数千年来吸纳外来文化已经习以为常。这些外来文化与本地文化融会贯通后，发展出的印尼文化，自成一格，颇具独特的魅力。”他说，“印尼的真正主体文化毫无疑问是印度教文化，连典型的印尼名字一般都是梵文与爪哇文等的混合体。印尼的国家航空公司也采用印度神话里的神鸟加鲁达为标志。”

“当然，目前印尼人口里超过9成是穆斯林，但其实印尼是没有国教或官方宗教的。印尼各个宗教之间传统上的融洽相处，每让我想起自己生长的马来西亚沙巴。有一次，我在世界文化遗产婆罗浮屠佛教圣殿那儿，看到一位包着头纱的年轻美女学者，在做着修复浮雕的研究工作，就不禁感慨，有着这种跨文化来维护人类共同文化遗产的精神与实践，印尼还是大有前途的。”在胡逸山看来，印尼虽然有伊斯兰教、印度教、佛教、基督教等多种宗教和文化、族群，但多元的社会中也有其自然融合共生的正向能量。只不过，近年来肆虐全世界的宗教极端主义正逐渐渗入印尼，恐怖主义袭击对国家安全所构成的威胁，不容许执政者们掉以轻心。

人人都爱互联网

“我毕业后选择在雅加达自己创业，我有很多朋友也选择在雅加达找工作，因为这里的机会比较多。他们有的在中国的公司工作，有的跟着做家里的生意。”来自印尼占碑的印尼女孩甘佩佩曾经在中国天津留学，刚从中国高校毕业不久的她选择到大城市雅加达闯一番自己的事业。

与大多数姑娘一样，甘佩佩也喜欢购物和在社交平台上分享自己的生活。“我会去实体店购物，也会在网上找一些平常比较少见的东西，我去得比较多的网购平台有Tokopedia 和 Shopee，这两家电商网站在印尼做得还不错。”甘佩佩说，“因为现在信息技术发展得很快，对我们日常生活会产生很大的影响，所以我跟身边的朋友都很关心新技术的发展。特别是随着社交媒体平台的普及，好的方面是它们的确让我们的生活更加方便了，但另一方面，多少也会让人的社交生活质量降低。”

对社交媒体的又爱又恨似乎是当代人，特别是“千禧一代”甜蜜的负担。而在印尼，热衷通过社交媒体获取信息的用户正在急剧增长。目前，印尼已经成为Facebook（脸谱）和Twitter（推特）最大的用户市场之一。

“如果你看看统计数据，使用Instagram（照片墙）和Facebook等社交媒体人口最多的国家是印尼。即使在农村地区也是这样，印尼人已经懂得怎么上谷歌，怎么上社交媒体。”在印尼人Sahala看来，善用社交媒体和网络是印尼人民自学能力较强的一种表现，“就连小孩也会用，小学生也会用，他们可以直接从谷歌学习，他们已经有途径学习技术和知识了，但政府必须指导他们，给他们指明方向。”

而无论是社交媒体带来的甜蜜的负担，还是互联网技术让知识触手可及，在数字经济整体发展形势良好的基础上，印尼政府其实更希望借助数字技术的力量，通过发展相关产业，为年轻人创造更多就业机会，以及让印尼紧紧跟上时代的步伐。

TIPS：印尼的医保体系

印尼在2014年1月1日建立了自己的社会保险体系，简称BPJS，医保是其中的一个分支，简称JKN，类似中国的“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保险”。根据印尼政府的规定，所有印尼人必须办理医疗保险，所有在印尼持工作签工作至少6个月的外国人也要办理。

印尼医保的特点包括：1.男女老幼，全民参保2.一人参保，全家可享3.需缴保费低廉4.根据病情轻重缓急，逐级转院5. 报销没有限用的药品，免费食宿6.直接刷卡，不用先付现金再报销，金额上不封顶7.费用由政府全额支付，直至生命终结8.手续简洁，全国通用

但值得注意的是印尼目前医院条件有限，医疗水平相对欠缺；医院常常人满为患，大病就医比较麻烦；医保只保基本疾病，不保工伤，这些都需要政府在未来执行医保中逐步完善。随着政策越来越有效地落到实处，印尼有望从制度层面杜绝病无所医、因病致贫的社会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