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川历史：再说九宫十八庙

　　风卷云舒，惯看桑田变沧海；古往今来，多少故事笑谈中！朋友们，今天给你们讲一讲再说九宫十八庙的事。每当讲到合川的历史，就有人会提及“九宫十八庙”。实际上，“九宫十八庙”的说法，在重庆、四川乃至湖南、湖北，以及贵州等地十分普遍，如:重庆磁器口、江北洛碛、荣昌、铜梁安居，四川宜宾李庄、富顺，湖南益阳，贵州赤水，湖北利川的汪营镇，等等，都有“九宫十八庙”。这些“九宫十八庙”既具有特定的历史文化内涵，又有着数量、名称，以及规模和布局等各自不尽相同的特点。其一，“九宫十八庙”是对明清时期各地同乡会馆、行业会馆的泛称。

　　重庆、四川的会馆建筑大约始于明永乐年间，由此构成了乡族体、同业互助的独立空间，发挥着“祈求神灵护佑、联络乡情、共襄义举；处理纠纷、协调利益、促进发展”的功用。在明代万历七年（公元1579年）之前，合州治城就有川主庙、五显庙、英佑侯庙和关王庙等同乡会馆。到了清代中晚期，由于大量移民的迁入，农业、手工业空前发展，对外贸易日益活跃，促进了合州同乡会馆、行业会馆的发展，于是才有了合州“九宫十八庙”之说。其二，“九宫十八庙”是泛称而不是实指。在古代汉语中，“三”、“九”、“十二”、“十八”和“百”、“千”、“万”等数词，往往用作虚指，表示多数，也就有了“九”和“十八”连用的常见格式，如:“九曲十八拐”、“九溪十八洞”、“九坡十八湾”之类。

　　因此，“九宫十八庙”不是说“有九个宫、十八座庙”，而是言其数量之多。自然，合州的“九宫十八庙”也不例外。其三，“九宫十八庙”中的宫、庙名称在不同的地方略有不同。有的称为“宫”，有的称为“庙”。如湖广会馆亦称“禹王宫”或“禹庙”；广东会馆亦称“南华宫”、“六祖庙”或“粤东庙”；江西会馆亦称“万寿宫”或“江西庙”；福建会馆亦称“天后宫”、“天上宫”、“天妃宫”或“妈祖庙”；陕西会馆亦称“三圣宫”或“三元庙”；浙江会馆亦称“列圣宫”或“伍胥庙”；山西会馆亦称“武圣宫”或“关帝庙”；广西会馆亦称“仁寿宫”、“寿福宫”或“文公（天祥）祠”，等等。

　　其四，“九宫十八庙”是明清两代特定历史条件下，以原籍地缘关系、同行同业关系为纽带的民间互助组织的产物，因此，与其他带有宗教性质的“宫”、“庙”在文化类别、文化内涵上都有着本质的区别，两者决不能混为一谈。在奉祀形式上，虽然同乡同业会馆中所奉祀的亦是“神”，但是这些“神”原本都是实实在在的有功于民的人，这一些人死后才被人们敬仰、信奉而成为“神”的。在建筑上，会馆亦大多采用坐北向南，沿南北中轴线依次递进的建筑布局，但其主体建筑是戏楼、大厅、正厅，及正厅两侧厢房。会馆的庭院空间，大多有池水叠石和各种花草树木等园林构景。整体布局严谨，造型独特，气魄宏大，华丽壮观。

　　在功能上，会馆是同乡、同业的节庆、仪典活动的场所，是集会、办公及接待旅居住宿的中心。譬如在重庆就有江西、江南、湖广、浙江、福建、广东、山西、陕西八省移民会馆八省会馆首事也就是八省客长关于合州的“九宫十八庙”，周成文先生曾作有《合川九宫十八庙》一文（以下简称“原文”），由于资料大多采集于民间，原文在“建筑年代”、“会馆分类”、“奉祀何人”的记述上存在出入，现依据明万历《合州志》、清光绪《续修合州志》和张森楷《民国新修合川县志》中的史料，归纳整理如下:原文“九宫”为:①文昌宫，②水府宫，③慧灵宫，④禹王宫，⑤天上宫，⑥南华宫，⑦寿福宫，⑧黎明宫，⑨万寿宫。

　　列前1、2位的文昌宫、水府宫不属会馆“九宫”之列。第三的慧灵宫为同业会馆，后6个为同乡会馆，共7宫。禹王宫—湖广会馆。为“乾隆五十一年重修”，原文作“乾隆五十年”修建。奉祀大禹，也称“禹王庙”、“禹庙”。会期正月十三日。天上宫—福建会馆。为“乾隆五十二年重修”，原文作“乾隆五十年”修建。奉祀天妃，即林默娘，也称“天后宫”，原文作“天蟾宫”。沿海一带称“妈祖庙”。会期三月二十三日。南华宫—广东会馆。为“乾隆五十三年重修”，原文作“乾隆五十年”修建。奉祀庄子或惠能，原文作“北方尊武（玄武）大帝”。会期二月初八日。寿福宫——广西会馆。

　　奉祀陈宏谋，广西人，曾任江苏巡抚，原文作“南极仙翁”。会期不详。黎明宫—陕西会馆。原为古时的三元宫，后改祀刘备、关羽、张飞，也称“三圣宫”。会期七月十五日。万寿宫——江西会馆。为“乾隆五十二年重修”。奉祀许逊（号旌阳），也称江西庙；会期八月初一日。慧灵宫—饭馆业会馆。奉祀闻仲。会期六月二十日。原文“十八庙”为:①文庙，②川主庙，③萧曹庙，④火神庙，⑤关帝庙，⑥东岳庙，⑦南岳庙，⑧城隍庙，⑨五显庙，⑩龙王庙，①马王庙，②张爷庙，③萧公庙，④药王庙，⑤土主庙，小河王爷庙，⑦州帮王爷庙，大河王爷庙，保帮王爷庙，②姜帮王爷庙，②搭脖王爷庙。

　　其中不属会馆“十八庙”之列的有文庙、城隍庙、火神庙（俗称“小寺”）、东岳庙、南岳庙，以及萧公庙（明代州人奉祀箫公，即“箫伯轩”，南宋时人，殁于咸淳间，洪武初，诏封为水府灵通广济显应英佑侯，祠名“英佑侯庙”，原文作祀知州箫埙）萧曹庙（明代州署内设专祠，奉祀西汉名相萧何和曹参，萧何、曹参因其治政有方，故明太祖朱元璋在称帝后便要求全国各级衙署内立萧曹庙，官吏定期进庙拜祭，学习萧曹二相的为政之道，为民造福）等7座其余14座为同乡、同业会馆。同乡会馆4座:川主庙——四川会馆，又名“惠民宫”，唐宋时名“普德庙”。奉祀蜀郡太守李冰之子李二郎（即降服了岷江中作乱恶龙的二郎神，原文作“李冰”）。

　　该庙“旧址在州北博溪上…后移祀邹公祠左，为川主庙。因改山门于文明街，易名惠民宫。今移修申明亭侧”会期六月二十三日。关帝庙——山西会馆。又名“武圣宫”，奉祀关羽，后于民国初加祀岳飞，改称“关岳庙”。会期六月二十四日。五显庙——江南会馆，始建于明，故址在会江门外，清嘉庆重修于今溪子口右侧紫金巷13号。奉祀“五显”（五显者，五行之佐也，无姓氏可考。宋时赐号，一曰显聪昭圣李顺福善王二曰显明阳圣事义福顺王，三曰显正昭圣伊智福应王，四曰显直昭圣军爱福惠王，五曰显德昭圣争信福庆王。五王封号皆有显字，故谓之五显）。会期二月初八日。土主庙——“土著会馆”，宋时名“普泽庙”。旧在城北一里。奉祀唐合州刺史赵延之，明代合州有3座，久废。

　　今改祀纯阳山，又名土主庙。同业会馆10座，即:龙王庙（船帮及米粮、油、盐、糖帮同业会馆）、张爷庙（屠帮同业会馆）、药王庙（药帮同业会馆）、小河王爷庙（小河，即涪江船帮同业会馆）、州帮王爷庙（州帮船民公会会馆）、大河王爷庙（大河，即渠江船帮同业会馆）保帮王爷庙（保宁河，即嘉陵江船帮同业会馆）、姜帮王爷庙（姜帮同业会馆）、搭脖王爷庙（纤夫同业会馆。搭脖是拉纤工具，旧时纤夫拉纤时背在肩上用绳子系着纤绳。搭脖的“脖”，读作bai，带“儿化”音）、马王庙。就最后的“马王庙”而言，原文说:“驿站有马12匹，专门传送文书。合州驿站由武官衙门管理。清朝乾隆五十年（公元1785年），由当时的把总张茂雄修建马王庙，以纪念马卒的功绩。”

　　此说令人质疑。前面我们已经提到，清乾隆以后，传送文书的是“铺”，而传递国家重要文书和军事情报的是“站”，即汛塘。乾隆时合州汛塘有“合武七塘”和“渝合十塘”，仅参照“底铺马9匹、马夫3名，其他分铺马3匹、马夫1名”数据计算，属于把总管辖的驿、站马匹至多为60匹。这是其一。再则清代“把总”，为绿营（由汉人编成）七品武官，无权管理地方行政，试问这位名叫张茂雄的把总，何以为马卒修建祠庙？清光绪《续修合州志》的原文是:“马王庙，祀汉伏波，在馆驿门。乾隆五十三年，把总张茂雄倡建。”可见，张茂雄是倡导之人而不是修建者，庙中奉祀的“神”是东汉光武帝时候的名将马援，自然也就不是“以纪念马卒的功绩”。张森楷先生曾指出，旧志所言，是引用的前人所记，乾隆以后，马王庙已非旧庙。

　　庙中正殿奉祀的是马王之神——马祖。马祖，即蚕神马头娘。宋·李昉《太平广记》卷479“蚕女”条引《原化传拾遗》云:“蚕女旧迹，今在广汉。…今家在什邡、绵竹、德阳三县界，每岁祈蚕者，四方云集。…宫观诸化，塑女子之像，披马皮，谓之马头忍受，以祈蚕桑焉。”这段传说故事是说:蚕神产生于高辛氏帝喾（ku库，帝喾是上古时期“三皇五帝”中的第三位帝王，前承炎黄，后启尧舜）的时代有一天，她的父亲被强盗掠走，但所乘之马还在。她的母亲便发誓说:谁能把她的父亲救回来，就把她嫁给谁。谁知话音刚落，卧在一旁的马立刻跃起，飞奔而去。不一会儿其父乘马而归。

　　从此，此马连连嘶鸣不已，不肯进食。父亲问其原因，她的母亲便把当日的誓言说与其父。谁知父亲听罢大怒，将马射杀，剥下马皮晒于庭院。他的女儿从马皮旁经过，马皮突然飞起，卷了其女飞走，落在了桑树上。待揭去马皮，其女已经变成了一只吐丝的蚕，为人间遗留下了衣服和被褥。后来四川各地建有奉祀蚕神的庙宇，得名“马王庙”。合州的马王庙，在光绪的时候已是丝帮的同业会馆。综上所述，合州的“九宫十八庙”，实数为11个同乡会馆、11个同业会馆，合计22个。

　　显然，这一“九宫十八庙之说，只能代表同乡、同业会馆，而不能用来表述清代合州治城中的所有宫庙祠宇，因为当时的宫庙祠宇远远不止这些，除上述未列入同乡同业会馆的文庙、城隍庙等9座宫、庙之外，合阳城中还有属于宗教范畴，即佛、道教的嘉福寺、烟墩寺、弥陀寺、纯阳观、白云观、白衣庵、紫竹庵、三元庙，以及祭祀名人的濂溪祠（崇祀周敦颐）、邹公祠（崇祀邹智）于公祠（崇祀于成龙）、陈公祠（崇祀宋靖康谏官贬合州监税陈公辅）、名宦祠（崇祀名宦29人）、乡贤祠（崇祀乡贤30人）、节孝祠等等，总计达40余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