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通胀率正随同油价一起下跌。金融市场不该对此感到意外,因为私营部门的信贷增长仍然非常缓慢。正如我过去在专栏文章中提到的,美联储正在创造名为银行准备金(bank reserve)的借据(IOU),但并未向私营部门投入新的资金或提高通胀水平。通胀放缓和油价下跌是同一现象的体现:有限的私营部门资本追逐全球丰富的商品和服务供应。
对美国经济来说,油价下跌和美元走强通常是利好消息,就像上世纪90年代那样。然而在当前的形势下,上述因素带来的好处被削弱了,原因是美国一直在出产更多的石油,而美联储已经迫使利率和债券收益率处于极低的水平。
各国央行正在加大现行政策的力度,使事态变得更糟。美联储考虑采用的做法之一是延长实施零利率政策的时间,此举将是有害的,原因是零利率冻结了银行间市场,使信贷不再流入经济增长的引擎——新创企业。零利率是政府实施的一种价格管制,它导致了这样的信贷分配流程:信贷避开新企业和小企业,流向拥有良好社会关系的借款人。
让各国央行购买更多国债以对抗通缩的做法也将是有害的。购买债券的行为扰乱了资本流动,使政府无法集中精力从事紧迫的结构性改革。自2009年以来,央行推出的所有“刺激”几乎都已进入长期政府债券——全球最昂贵、收益最低的资产之一。央行将债券价格越推越高,此举有利于债券发行人(政府、大企业和富人),但遭殃的是储蓄者和小企业贷款。华尔街和美国政府喜欢央行的行动主义并从中获利,但此举给经济增长和收入中位数造成的巨大损失不该被人忽视。
过去日本每个月已经购买了巨额的高价政府债券,但为了对付经济衰退和通缩,该国已选择加速购买进程,而非进行结构性改革。欧洲面临自己的政策僵局。经济衰退正在蔓延,去年年末法国的核心通胀率转为负数。然而法国等大多数欧洲国家并未寻求在劳动法、税法和监管政策方面进行以增长为导向的结构性改革,而是期待欧洲央行(European Central Bank)出手援救。各国政府正敦促欧洲央行购买其债券,期望能将庞大的政府开支及附属的终身养老金制度再维持几年。
削弱的经济增长率
通胀率降低造成的一个副作用是名义增长率将远低于预期。2014年全球国内生产总值(GDP)总额连续第5年增长,估计为77万亿美元。但从第4季度起开始萎缩,2015年的全球GDP可能少于2014年,也许不超过75万亿美元。这将减少企业盈利,导致政府税收减少,使财政赤字扩大,迫使公共养老基金降低其对投资回报的乐观预测。
由于数十年来各国习惯于从复利及通胀推高的税收收入中轻松获利,上述问题将令人震惊。
比如说,许多公共养老基金仍然假定7.5%的年回报率,这是数十年来高债券收益率带来的后遗症。由于债券带来的回报可能只是过去的一小部分,纳税人和债权人将遭受亏空。因此非常重要的一点是,公共养老基金应该借鉴社会保障制度的做法,开始明确披露对长期支出的预测,而不只是提供自己一厢情愿地预估的收益和资金缺口。
在财政赤字和退休储蓄方面,海外各国承受的压力会比美国的更大,原因是全球许多地方陷入了衰退。今年随着时间的推移,各国将逐步披露令人失望的财务状况,这可以作为衰退的佐证。要实现更快的增长所需进行的改革,并不是什么艰深的学问——参见我在2014年7月21日发表的专栏文章《示弱求和平:美日的不智之举》中的一些看法。然而,采取任何行动的可能性正随同通胀率一起降低,原因是各国央行获得了权力,并承诺自己能解决经济增长问题。
译 蔡晶 校 Ron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