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性金融危机将会再次爆发的十个理由

担任摩根大通（JP Morgan Chase）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CEO）的杰米·戴蒙（Jamie Dimon）有一种“健康的、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心理”，比如说未来迟早会爆发的那场“未知”的金融危机。沃伦·巴菲特（Warren Buffett）身为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Berkshire Hathaway）的董事长，也断言未来将会有一个“中止”，一场以分崩离析的形式出现的金融危机。其源头，则是躺在大型银行资产负债表上的，那些让人无法琢磨的巨量金融衍生品。

我所拥有的“健康的、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心理”，则派生自我在今年以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学院（John F. Kennedy School of Government）琼肖·恩斯坦新闻、政治与公共政策研究中心（Joan Shorenstein Center on the Press, Politics and Public Policy）院士的身份所领会到的东西。具体内容很快就会公开发表在肖恩斯坦中心的官方网站上。下面我将列出十个我认为金融系统仍然具有高风险并且非常脆弱的理由。

1. 金融系统是一个脆弱和复杂的财务关系网，内部有一种定期发生扰动的倾向，可能产生“巨大而无法预料的变化”，这种变化有时会失去控制，继而成为一场灾难，正如2008年所发生的那样。这是哈佛大学教授尼尔·弗格森（Niall Ferguson）在他于2012年发表的著作《大退化：制度如何衰败，经济体如何消亡》（The Great Degeneration, How Institutions Decay and Economies Die）中所提出的观点，这本书是所有经济学家、选股人和投资银行家们的必读书目。英国央行现任首席经济学家安德鲁·霍尔丹（Andrew Haldane）将金融体制描述为一个“有崩溃倾向的系统”，十分脆弱。“金融系统内部的借贷……会提升体制内部的联动性，从而放大体制方面的风险”。美联储（FED）前任主席本·伯南克（Ben Bernanke）用一种更简单的方式，解释了这种窘境：“资产是可测的，”他说，“但整个联动过程是不可测的。”

2. 华尔街是一个政治权力密集的行业，而华尔街的监管者却是一批在组织上高度松散的政府机关，例如美联储、证券交易委员会（SEC）、财政部（Treasury）和美国联邦存款保险公司（FDIC）等，这些机构不习惯于相互配合协同工作。金融系统操作的复杂性和内部网络的不透明性意味着，各金融机构令人担忧的隐患总是会从监管方的眼皮底下溜走。

3. 下一次金融危机势必会牵涉到许多“大到不能倒”的大型银行，如今整个美国银行大约68%的存款都掌握在这几家巨头手中，而且都已经被高度杠杆化。正如美联储副主席斯坦利·费希尔（Stanley Fischer）所说：“我们永远都不应该自满地认为我们已经终结了 大到不能倒 的局面。”简而言之，真正持久的金融稳定需要降低整个金融体制在屈指可数的几间大型机构中的风险集中程度，这些机构大到无法管理和规范，但也大到不能倒。由此得出的危险结论就是：根据前美国财政部长蒂莫西·盖特纳（Timothy Geithner）的说法，眼下没有什么能够轻松想到的实用办法，既能拆解“大到不能倒”的银行体制，同时又能保留住以市场为基础的金融体制。

4. 没有人了解摩根大通、花旗集团（Citigroup）、美国银行（Bank of America）、高盛集团（Goldman Sachs）或摩根士丹利（Morgan Stanley）这类“大到不能倒”的银行的金融衍生品的风险状况。目前还没有办法来估量这些大型机构在金融杠杆、抵押资产数量或者是交易对手稳定性方面的风险状况。就我个人看来，它们很有可能成为毁灭一切的巨大黑洞。根据一项美国国家经济研究局（National Bureau of Economic Research）的研究表明，鉴于没有办法接触到能够透露出这些高风险金融衍生品现状的机密内部数据，监管机构根本无法及时作出反应并提供对策来应对金融稳定所面临的威胁。

5. 多德弗兰克法案（Dodd-Frank legislation）没能为华尔街带来改革。根据英国伦敦《金融时报》（Financial Times）的马丁·沃尔夫（Martin Wolf）报道，这部法案反而继续保留了2008年金融危机之前就存在的体制。据前财长盖特纳说：“金融改革的目标在于能让 体制 安全到足以承受失败。不是去防止个别承担风险过高的机构的倒闭，而是将其制造的影响降到最低程度，以免威胁到整个体制。”最重要的是，多德弗兰克法案修订了1913年的联邦储备法（Federal Reserve Act），禁止央行救助资不抵债的金融机构免于破产。如果银行具备偿债能力，它就只能贷出或注入资本。根据哈佛大学的经济学家拉里·萨默斯（Larry Summers）的说法，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有一家体制内的银行发生了资不抵债的问题，美联储也没有能力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