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源:中欧商业评论论
一切看似始于那次惊心动魄的收购。8月15日,谷歌宣布将以每股40美元,总额约125亿美元现金,相比对方收盘溢价63%的高价收购摩托罗拉移动。随后,智能手机和平板电脑大产业内掀起一阵暗流涌动……
安卓阵营内,一边是HTC和三星“发来贺电”,对谷歌收获摩托罗拉1.6万~1.7万项目专利“强化安卓联盟生态”表示支持,另一方面却是两者开始寻找下家—三星似乎有意考虑全盘采用自家移动系统Bada,而HTC的王雪红明则确表示正在衡量收购惠普的WebOS系统。
安卓阵营外,微软和苹果却是悲喜交加。面对安卓在出货量上势如破竹,两者各怀算盘:微软志在“挖角”,壮大自己的WP7阵容;而苹果则想分解对手,各个击破。合意之下,两家决定以专利为矛,实施牵制。谷歌困境之中祭出狠招,微软可能看到了希望,而苹果则可能面临巨大压力,毕竟这对组合的协同效应显而易见。
对手乱了阵脚,自己也祸福难料,这个产业越来越有意思了!
阻击“联合拆迁办”
谷歌将功能强大的安卓系统打造成模块,利用免费策略吸引了三星、HTC、摩托罗拉等实力派终端商进行合作,形成了一张好似巨舰的强大价值网。随着合作的深入,原本将另一只脚横跨在微软WP系统的终端商在体验了安卓的强大后,纷纷开始华丽转身,深化与谷歌的合作。这让微软和苹果都感到了不安。一方面,微软的WP阵营日渐式微,几乎仅剩诺基亚这件“贴心小棉袄”。另一方面,苹果一直以来的强势遭遇了巨大冲击,单从智能手机的出货量上看,安卓已经取得了优胜。虽然苹果的盈利能力无人撼动,但谷歌毕竟拥有搜索业务的“深钱袋(deep pocket)”,加上终端商群狼,苹果难以淡定。
笔者曾判断,谷歌对安卓的模块化策略是一步“巧棋”,免费模式更是适应了现代网状经济“交叉支付”的趋势,前景光明。深入来看,安卓的优势有三:其一,安卓系统本身功能强大;其二,谷歌依靠搜索业务能够支持免费模式;其三,谷歌通过开源引领了价值网内的模块化产品结构,方便了觊觎“优质免费”系统产品的合作者进入。
辉煌之路上必有荆棘,这次谷歌的安卓遭遇的是“联合拆迁办”。苹果与微软何其精明,算准了安卓的优势之源是其“技术厚度”支持下的超强性能,于是以专利开刀,以知识产权保护的方式试图削减其“技术厚度”,即让安卓呈现出的超强性能变得“不合法”。
这招直击要害,事实上价值网稳固与否的根本在于“舵手企业”拥有的技术厚度,失去了技术厚度的舵手犹如褪去了“磁性”的磁石。更何况,谷歌自己引领的模块化产品结构又让终端商的“反水”变得相对容易(详见本系列前文)。在操作方式上,两者直接拿“终端商”动刀,相当于断了“钉子户”的水电煤,几乎将安卓阵营逼入绝境。
微软主战的一边效果明显。今年5月,HTC在重压之下与微软达成协议,为自己生产的每部安卓手机向微软支付5美元专利费,每年约合支付9亿美元;美国两家安卓设备制造商Velocity Micro和General Dynamics也被迫就范,与微软达成了专利使用协议……甚至有机构估计,微软从安卓设备上赚的钱是从Windows Phone 7手机上赚的5倍之多。
苹果主战的另一边也初见成效。德国法院裁定三星平板电脑抄袭iPad的设计,并接连禁止了Galaxy 10.1和Galaxy7.7平板电脑的在德销售;荷兰法院裁定,三星智能手机Galaxy S,S II和Ace侵犯苹果的一项专利,并禁止三星的荷属公司销售涉及侵权的产品……本土之外的胜利让多年练就专利起诉功底的苹果更有底气挥斥方遒。
这招也的确无赖,一部智能手机涉及大概25万项专利,其中大部分专利的归属还存在争议。谷歌是智能手机产业的新人,专利池蓄水有限,使用存在争议的专利可能更多。但“联合拆迁办”就是通过这些尚存争议的专利进行诉讼,达到对谷歌安卓系统进行“课税”的目的,以提高安卓产品的成本,降低其竞争力。
在专利上的劣势逼得谷歌作为“舵手”必须为安卓阵营承担责任,于是就有了大手笔收购摩托罗拉移动的一幕。而9月的最新消息是,谷歌近日将再次从IBM手中购得1000余项专利,继续强化自己阵营的专利池。
不可避免的瓜田李下
专利池的强化似乎稳固了安卓阵营,也让苹果胆寒。但事实上,这相当于一帖“兴奋剂”,瞬间让自己变身“超人”,吓走了“拆迁办”,却也为自己的肌体留下了祸根。
坏就坏在谷歌是向摩托罗拉收购专利!摩托罗拉是原来的“安卓三剑客”之一,本来地位与三星、HTC相当,现在却登堂入室成为了“亲生儿子”。虽然谷歌一再表示摩托罗拉移动将独立运营,安卓将继续保持开放,但谁又能保证其未来不会在安卓平台上受到更多的照顾?这就好比一边与倾国倾城的女子建立了“私人联系”,一边却宣称“不会发生任何事情”,至于你信不信,反正三星和HTC好像不信。所以市场上有了三星决定重用自己Bada系统的传言,王雪红也放话要收购WebOS系统。也许消息的传出只是向谷歌喊话,但面对复杂的形势,做好应急预案绝对不是虚招。
苹果好像也不信。CFO奥本海默一面强调技术应该是基于自己的研发而不是收购,另一方面则表示将继续采取必要的措施,“有力”地保护自己的知识产权。显然,在苹果看来,谷歌已经拥有了和自己全线对攻的实力。
资本市场和看客们似乎也不信。谷歌收购摩托罗拉移动后,诺基亚股价上涨50美分,到5.86美元,涨幅9.3%;RIM股价上涨1.30美元,到25.86美元,涨幅为5.3%。资本似乎看好“软件并购硬件”的一体化趋势,无数的“专家们”也鼓吹微软收购诺基亚以形成对抗。
但笔者却相信。严格意义上讲,谷歌并非不想避免“瓜田李下”的尴尬,但收购摩托罗拉移动的确是无奈之举,先前其有意出价9亿美元收购北电的6000多项专利,却被由苹果、微软、RIM、索尼、EMC和爱立信等“拆迁办成员”所组成的ROCKSTAR财团以45亿美元的高价截胡。7月收购IBM的1030项专利似乎也是杯水车薪,加上来自安卓阵营内部越来越大的压力,谷歌转而收购摩托罗拉移动似乎也就不难理解了。
谷歌还算是一个清醒的公司。清醒的公司清楚自己的核心能力,不会托大,四面出击。就谷歌利用安卓系统进军智能手机来看,其是将智能手机行业看作一个网络终端,最终还是希望从自己擅长的互联网服务上获利。收购了摩托罗拉移动,不代表其会仿效苹果的商业模式,正如刘翔虽然跑得快,但他不会去踢足球,更不会憧憬去拯救中国足球。有些事情,是不能勉强的。
两大命门
不过,服下兴奋剂的谷歌可能因为两大问题而走向衰败。
第一是真的以为自己是“超人”。当前,谷歌在搜索市场已经陷入了与必应(Bing)搜索和其他对手的竞争之中;最近又推出了Google+,向引领市场的Facebook全面宣战;在云计算领域,它必须支持Chrome,与微软和苹果对抗。可以说,谷歌已经陷入了多线作战的不利局面,再加上硬件生产,自己的核心能力Hold得住吗?我们只希望资本市场的躁动和专家们的忽悠不会让谷歌迷失!
第二是因为自己本次的暧昧举动而导致安卓阵营分崩离析。“既当运动员,又当裁判员”的做法无疑是把伙伴往敌人阵营里赶。今后,谷歌这个裁判员能否保持公正,不仅仅是关系到即时私利的问题,更是关系到伙伴对谷歌价值标准判断的问题。一旦伙伴失去信心,必将逃离安卓阵营,一招不慎,极有可能就带来“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的哀叹。
一句话,谷歌的玩法注定了其不会被别人打败,能打败它的,只有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