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晓琦:CBA第20年缺少主动"折腾"

文/《篮球先锋报》副总编 孟晓琦

又是一年常规赛结束，又是一年被“折腾”。

抛开CBA第20年这个大概念不提，2014-15赛季仍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赛季，青岛队高歌猛进杀进前三已经是惊奇了，但跟新疆队无缘季后赛比起来，他们制造的惊奇程度显然是小巫见大巫。

这也不是一个毫无新面孔的赛季，周琦是在计划内的，邹雨宸是在计划外的，即便有将近半数现役国手无缘季后赛的怪诞，CBA这批崭新的小鲜肉们还是足以大家兴奋一阵子的。

这同样不是一个缺乏历史时刻的赛季。CBA对20周年这个大概念并无太多刻意的渲染，但朱芳雨成为万分先生、王治郅最后一战“象征性”登场都值得铭记，请记住，他们书写历史那一瞬间的背影。

据此，去评选个赛季最佳阵容，评选个赛季最佳外援，甚至评选个“CBA20年最佳阵容”什么的，极顺理成章不过。可凡此种种，总会让人“无事生非”式地去琢磨，这个赛季与往年能不能有些真正的不同。毕竟是第20年的CBA了，毕竟该出息个模样了，然而似乎除了大家津津乐道外援如何如何牛X，余下便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是不是，少了点儿“折腾”，少了点儿热闹？

“折腾”其实是有的，不过远没到改头换面的火候而已。一年前的此刻，“管办分离”的风声就渐渐强劲，让人忍不住幻想这个赛季的CBA，马上就能朝着理想中的彻底职业化迈进一大步。但最终大家没等到大力改革，等来的只是小打小闹：有相对独立运转的裁委会办公室了，尝试推行半职业裁判制了，考虑成立球员工会了……然而诸如此类的新招，显然不大能hold住整个联赛“放开打”的场面，常规赛前半程此起彼伏的突发“纠纷”，逼着篮协中途来了个南京整风会才有所遏制。实际上，这些都是在给CBA敲响警钟，CBA不主动“折腾”，CBA就势必要被折腾。

事实上，CBA的玩家们，这两年在翘首期盼“CBA联赛公司”平台的同时，早就耐不住性子，开始折腾着动静了。自己做主制定游戏规则，这个需要等，自己做主花钱过瘾，这个随时都能出手。球员的基本工资未见得大幅上涨，但球队的赢球奖金绝对好商量，近一两年多数球队的赢球奖都比若干年前至少翻了一倍，从来不见炫富的辽宁队老板更是在球队客场击败广东、北京后，开出单场100万元的赢球奖金。外援的工资更是全盘上扬，50万美金能签个外援都被当成捡了大便宜，有正牌NBA履历的合同过百万美元则比比皆是……

由此也就莫奇怪，没进季后赛的江苏队在那里慨叹本赛季白花了6000万元了。赛季开打前，我与某家俱乐部的投资人交流，那位老板直言，在CBA，一家俱乐部投入四、五千万元不过是稀松平常的水准，当时我还不大相信。如今再与各家俱乐部对照起来，自然就习以为常了。试想，CBA本赛季的美国外援的平均年薪都在百万美金左右，每家至少有俩外援，再在赛中更换两次外援，每家俱乐部每年投入近千万美元，多乎哉？至于说，新疆、北京乃至广东这些球队，如果把本赛季的投入换算一下，大概都可以超过1000万欧元。这是什么概念？若要做比较，虽然和NBA球队没得比，但代表欧洲最高水平的欧冠联赛，24支参赛球队里差不多有半数不会高于这个水平。

放心，CBA还没有高大上到、成为资本游戏的程度，资金投入如此水涨船高，多半还是各家俱乐部投资者相对单纯的商业行为，刺激也多半来自于互相攀比、而并非可以预期的回报。换句话说，各家俱乐部这般“看齐欧洲”，几乎都是做足了亏钱的心理准备的。有些，是压根儿没兴趣琢磨怎么赚钱。有些，是坚信现行的体系阻碍了自己赚钱。恐怕还有些，是知道自己没太多路径去赚钱的。换句话说，如今群情激昂之下，CBA新玩法呼之欲出之际，憧憬固然美好，但并非每家俱乐部都能活得很是滋润。别忘记哪怕是商业运作程度至高的NBA，每年盈利的球队也只在三分之一左右。真到那时，按着自己想法过活的空间大了，CBA的贫富悬殊也可能比现在还大，这一点，相关人员真的已做好心理准备？

再回过头来看篮协，更准确一点儿说，还包括下一步酝酿中的CBA联赛公司，无疑也是要提前就思量这些问题、尽早树立规则体系的。没有那些“条条框框”，没有开放给玩家的足够空间，CBA的走向将引发更多的焦虑与冲撞是必定的，篮协截至目前做出的一些变革姿态被贴上负性标签也是必定的，那一家家俱乐部都以为卸掉双腿上的沙袋后健步如飞呢，结果只给他们卸掉一条腿上的沙袋，你觉得听到更多的，是致谢声还是抱怨声？

至于说，如今的CBA俱乐部们你争我抢地砸钱，无论是对于当下的篮协还是未来的CBA联赛公司，这既是机遇也是压力。一方面，高投入才有可能高回报，当代职业体育简直奉此为信仰，真能手握一个个够体量、够档次的资源，CBA的经营管理者无异于拥有了极好的“叫卖”筹码，提高CBA品牌的整体价值也好，输送给俱乐部实实在在的收益也好，基本保证会是一种多赢局面。故而，有人愿意多投钱，当是CBA的幸事，管理者、经营者要做的就是大开方便之门，比如由此难免涉及到俱乐部自身的商务推广、优秀球员的流动……实话实说，本赛季的CBA，这扇大门尚未打开。

但另一方面，则在于自眼下承担管理职责的篮协始，务必还要让自己令行禁止，该严肃时一定严肃起来。CBA本赛季爆发的那么多冲突，难免涉及到比如当值裁判的掌控艺术，又一定牵绊着宏观管理者的管理手腕。老板们花的钱都很多，老板们都希望自家球队赢球，但这种热情绝对不能触碰规则制度的红线，这是毫无半点儿商量余地的，因为，所有人都必须无条件遵守游戏规则，这是一个联赛生存的生命线。话说，假如本赛季从第一轮开始，就对那些替补席上球员动不动就冲进场内的行为严惩不贷，就将记录台工作人员的停表、开表能力提升到最小误差，就对裁判的考评机制做更完善的设置，就对各俱乐部的更具标准化的自我建设提出要求，CBA这第二十个赛季，是笃定能够减少很多“噪音”的。

很多事没做到，另外很多事则没做到位，忽忽悠悠间，这个赛季已只剩下拼胜负的季后赛了，很多人已开始着眼于下个赛季，可预期中的下个赛季的大变革真的足够令人欣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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