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产义拒韩宣子

新郑市史志办主任 李磊

【成语故事】

郑环

【释义】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玉是洁白、美好、善良、高雅、华贵的象征。孔子云：“君子比德如玉”。当君子面临美玉的考验时当做何选择？有个宋国人向子罕献玉，子罕不肯接受。献玉人说，玉工已鉴定过，这是块宝玉。子罕说：“我以不贪为宝，你以玉为宝，如果你把玉给了我，我们两人都丧失了宝物；不如各自留有各自的宝物。”无独有偶，围绕一块郑环美玉的去留，晋国韩宣子和郑国子产之间的一段故事，折射出子产以德为上的理念和郑国良好的政商关系。

【出处】

典故出于《左传·昭公十六年》：宣子有环，有一在郑商。宣子谒诸郑伯，子产弗与，曰：“非官府之守器也，寡君不知。”

韩宣子向郑国请求得到第三片玉

话说公元前526年3月，晋国执政大臣韩宣子到郑国访问。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更何况韩宣子还是来自北方大国晋国的重量级贵宾。韩宣子名起，是晋国元老韩献子之次子，公元前566年为卿，公元前563年协助晋悼公复兴晋国霸业，公元前541年，继赵武为中军元帅，成为晋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执政大臣。如此身份显赫的贵宾来访，郑国上下自然不敢怠慢。郑定公在王宫里设宴款待韩宣子一行，郑相子产亲自安排接待礼宾事宜。宾主之间相互寒暄、把酒言欢，喝到酒酣耳热之时，韩宣子有意无意之间向郑国方面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原来，他十分喜欢随身佩带的一只玉环，只可惜这玉环并不完整（据考证，春秋时期的古玉称环者，一共三片，每片上侈下敛，合三而成规。片之两边各有一孔，以物系之，以三片完整者为上品）。恰巧韩宣子此次来到郑国，自己所佩玉环的其中一片为一郑国商人所有，如果能借助此行把这第三片玉收入囊中，所钟爱的美玉就完整了，岂不是得偿所愿？也不枉来郑国一趟。

子产代表自己的国君婉拒韩宣子

在韩宣子看来，征收一件小小的玉器，对于郑国来讲，只消举手之劳，不费吹灰之力。想到这里，韩宣子就把自己的小小要求给郑定公提了，满怀希望地等待着郑定公的答复。谁曾想，还未等郑定公说话，郑国上卿子产非常客气地回答说，“大人所要的那片玉环不是咱官家的东西，我们国君是爱莫能助啊”。眼见得请求被回绝，韩宣子脸上泛起了藏不住的失望。在一旁的子大叔、子羽两位大臣连忙对子产说：“韩大人也没有太多的要求，对晋国也不能怀有二心。晋国和韩子都是不能轻视的。如果正好有坏人在两国中间挑拨，如果鬼神再帮着坏人，以兴起他们的凶心怒气，后悔哪里来得及?您为什么爱惜一个玉环而以此使大国来讨厌呢?为什么不去找来给他?”听了两位同僚的话，子产解释道：“我不是轻慢晋国而有二心，而是要始终事奉他们，所以才不给他，这是为了忠实和守信用的缘故。我听说，君子不是怕没有财物，而是担心没有美好的名声。我还听说，治理国家不是怕不能事奉大国、抚养小国，而是怕没有礼仪来安定他的地位。大国命令小国，如果一切要求都得到满足，将要用什么来不断地供给他们?一次给了，一次不给，所得的罪过更大。大国的要求，如果不合乎礼就驳斥，他们哪里会有满足的时候?我们如果将成为他们的边城，那就失去了作为一个国家的地位了。如果韩子奉命出使而求取玉环，他的贪心就过分了，难道不是罪过吗?拿出一只玉环而引起两种罪过，我们又失去了国家的地位，韩子成为贪婪的人，哪里用得着这样?而且我们因为玉环招来罪过，不也是太不值得了吧?”

子产以德为上的理念让韩宣子心服

听到子产义正词严的话语，韩宣子也不再说什么。官路不通走商路，对美玉心有不甘的韩宣子直接找到了拥有第三片玉的商人，谈妥了价格。正当双方准备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之时，商人好像想起什么来，说了一句话：“这件事儿一定要给子产大夫说一声吧！”于是，事情又回到了子产那里，韩宣子不得不第二次去面见子产。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韩宣子放低了姿态，温言软语，请求子产高抬贵手。他说：“前些时候我请求得到这只玉环，大人您认为不合于道义，所以不敢再次请求。现在我通过公平交易从商人那里买到了，商人却说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向您报告。我只有一个想法，请您成人之美。”听了韩宣子的话，子产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给他讲起了郑国的政商关系。他说：“从前我们先君桓公和商人们都是从周朝迁居出来的，共同合作清除这块土地，砍去野草杂木，一起居住在这里。世世代代都有盟誓，互相信赖。誓辞说： 你不要背叛我，我不要强买你的东西，不要乞求、不要掠夺。你有赚钱的买卖和宝贵的货物，我也不加过问。 多少年来，郑国的官府和商人就依仗着这个有信用的盟誓，互相支持直到今天。现在，您作为郑国的贵宾，带着友好的情谊光临我们这个小地方，却告诉我们去强夺商人的东西，这是教导我们背叛盟誓。这样做恐怕不合适吧!”为了让韩宣子彻底放弃买玉念头，子产说：“如果得到玉环而失去诸侯，您一定是不干的。如果大国有命令，要我们没原则地供应，就是把郑国当成了边城，我们也是不干的。如果我给您献上玉环，真不知有什么道理和好处。请您三思。”

这一次，韩宣子听进了子产的好言相劝。他说：“我韩起虽然不聪明，岂敢求取玉环以求得两项罪过?请把玉环退还吧。”到了四月，韩宣子要回晋国，郑国六卿在郊外为韩宣子饯行，宾主双方赋歌言志，子产与诸卿拜谢韩宣子。临别之际，韩宣子特意私下拜访子产，赠送马匹玉器来向子产表示感谢，说：“您让我舍弃那个玉环，是赐给了我金玉良言而免我一死，岂敢不借此薄礼表示拜谢!”玉有玉德，比美玉更为珍贵的是美德。子产弗与韩宣子环的故事传颂千载，后人遂以“郑环”泛指珍贵的玉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