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超首例盗播案 给中国体育版权经济上了一课

（原标题：英超首例盗播案，给中国体育的“版权经济”上了一课）

摘要： 这笔在版权法务人士看来“大快人心”的官司，也许在球迷看来却是一则“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笑”的新闻。毕竟在盗播界，倒下了一对儿“O氏兄弟”，还有千千万万个P氏兄弟、Q氏兄弟站在他们后面。

近日，英国诺丁汉法院完成了对首例英超赛事网络盗播案件的审理和判决，当事人Terry O'Relly被判处4年有期徒刑，O'Leary被判处2年缓刑。这是英国首次对非法利用IPTV网络电视技术盗播英超赛事的案件进行审理和判决。

根据英国版权法务人士的分析，这一判决有着里程碑式的意义。这首先意味着英国本土将加强对体育赛事网络盗播的打击力度。而对两名涉案人员的判罚结果，也为未来相似案件的判罚设定了标尺。

本赛季英超，由于网络盗播猖獗，英国本土的Sky Sports和BT Sport同时出现了订阅用户流失的情况。”

这笔在版权法务人士看来“大快人心”的官司，也许在球迷看来却是一则“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笑”的新闻。毕竟在盗播界，倒下了一对儿“O氏兄弟”，还有千千万万个P氏兄弟、Q氏兄弟站在他们后面。

滋生盗播的病根儿只有两种：高昂的价格，以及糟糕的收视体验。

花10000元看100场比赛直播，你买不买？

在日本，关于盗版有一个很形象的称呼——“海贼版”。在球迷看来，能为他们带来免费比赛的盗播者，简直是劫富济贫一般的存在。

对于英国球迷来说，选择看比赛的方法有一百种，但不选择合法转播供应商的理由，也许用一个字总结就够了：贵。

这也是“海盗版英超“在英国本土猖獗的根本原因。

我们来算一笔账，想要以合法途径收看到全年380场英超比赛，中国球迷与英国球迷需要各自花多少钱？

中国球迷的答案很简单，在新英购买一整个赛季的通行证即可。价格在三百元人民币上下。

那么对于在英国的球迷呢？小一万元人民币勉强打住。

首先，英国不存在所谓“全季通”或“League Pass”这样的东西。英国拥有两个手持英超版权的运营商：BT Sport和Sky Sports。且两家各自持有不同的比赛直播权限，只要Sky直播的比赛场次，在BT就不会出现，反之亦然。

BT和Sky的足球赛事版权列表

有球迷可能会说“那我Sky和BT各买一份不就得了。”殊不知，这两家赛事直播供应商，提供的都是宽带/电视/固定电话的入网打包业务。这就意味着，如果你没有安装他们家宽带或固话的话，同样无法享受到在家中收看英超比赛的待遇。

而这在国内根本就不是问题，球迷可以在电视或任意移动端选择收看，没有任何跨平台成本。

相较于BT，Sky拥有更多的英超以及低级别的本土赛事直播版权，因此Sky仍然是大多数英国人倾向的选择。既然用户转换电视网络的成本很高，持有的英超赛事版权数量也不如对手，BT该如何拉拢收视呢？

他们的“贴心”方案是：Sky的用户不必更换网络，同样可以在自家电视上收看BT Sport。“JUST”每月再多花个几十英镑，买一个拓展包就可以了。

哦，不堪忍受渣画质，想看高清HD啊？好说好说，再多交五英镑。

于是每月价格就如下图所示：

电视网络的合同都是一年起签，所以，每赛季在英国看正版英超赛事的花费是70.99*12=851.88英镑，按目前的汇率约合人民币7445.65元。

不甘人后的Sky，同样“贴心”地推出了“Now TV”业务。无论你是不是Sky的入网用户，只要登录now tv网页或安装app，购买通行证后即可收看到Sky Sports的直播。

通行证的机制相对灵活，用户可依据需要按日票/周票/月票购买。但价格仍然感人，依次是6.99镑，10.99镑及33.99镑。月票的价格也可供国内球迷看一赛季了。

最重要的是，Sky所能播放的英超赛事数量是126场，BT是42场。纵使花了这么多银子，全年380场比赛，你也仅仅能收看168场！

这荒谬的结果，皆因在英国一条由来已久的，并由英足总和联赛方商议通过的规定——"3pm Blackout"。即在周六下午的2点45分到5点15分之间，禁止任何足球比赛的电视转播。

“伯恩利赫鲁晓夫”的电视妖魔论

3pm blackout的起源，要追溯到1964年伯恩利俱乐部主席鲍勃-洛德（Bob Lord）在特弗摩尔球场下达的转播禁令。在鲍主席他老人家看来，电视直播除去拉低球场上座率之外，对俱乐部有害无益。

此外，鲍主席还分别拉黑了数家对伯恩利不友好的媒体以及教练，禁止他们进入球场。鉴于他在媒体公关界的“苦心经营”，在那个两极冷战的时期，他也被人们称作是“伯恩利的赫鲁晓夫”。

居中为时任伯恩利俱乐部主席鲍勃-洛德

尽管招致了不少争议，鲍主席仍然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成功说服越来越多的俱乐部接受了“电视转播妖魔论”。

经过一致商议，3pm blackout（周六下午三点开球是英国足球的传统）不仅成为英国俱乐部的行规，甚至被纳入了英国的“广播法”，这使得在英国任何周六下午电视直播足球比赛的行为，都构成了刑事犯罪。

长久以来对于英国球迷而言，当周六下午比赛开始的时候，他们要么去球场，要么打开收音机收听音频实况，除此别无他选。

但随着英超版权在海外尤其是北美和亚洲地区的热销，情况开始出现了微妙的变化，这些在英国被禁播的场次，在海外不再受到广播法的限制，变成了合法直播的场次。

那么问题来了：

• 通过免费外国信号收看三点场次的比赛直播，在英国算不算犯法？
• 合法购买了外国信号收看资格，在英国算不算犯法？
• 利用VPN翻墙收看Sky的海外信号源，在英国算不算犯法？

近年来，越来越多Sky或BT的入网用户，也会通过各种各样的途径，收看在英国被禁播的三点场次比赛。在英国酒吧，周六下午开球前，老板都会大大方方的在电视上找出一个海外信号供球迷们收看，版权方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项古老规定在进入执法灰色地带的同时，也已经成为了滋生盗播现象的最大寄生体。

有趣的是，2011年欧洲法院曾在会上议定，此项转播禁令并不会起到鼓励球迷去现场观战的效果。德国议员Juliane Kokott以德甲、西甲、法甲以及意甲的数据报告为例，佐证了这一观点。

但固执的英国人在更改广播法之前，却先一步脱离了欧盟的管辖，这也让欧洲法院的裁决变成了一纸废令。

因此，只要高定价与3pm blackout这两座大山一日不除，消费者们就会用脚投票作出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转播商以及版权方就永无宁日，此次英超盗播案所达成的法律遵循先例，不过是自慰罢了。

据今年六月份的统计，Sky在全英国的用户数从2015年十二月份的860,445下降到了830,000，市场份额仅仅半年时间就下滑了3.5个百分点。

“有奶便是娘”

生活中，我们可能会为买了一本正版书籍，一部正版游戏或一张正版音乐碟，而自诩丁点“维护正版”的正义感，但购买的真正动机，也绝非我们养成了所谓的版权意识，而是基于对某作家、某游戏ip或某歌手的热爱。

换句话说，真正的品牌粘性产生于创作者与消费者之间，而非销售商与消费者之间。

这个道理，放在体育上也是成立的。比如，为了收看这个赛季的英超比赛，我花了几百块钱，成为了乐视or新英or腾讯的黄金/超级/至尊会员，但这又如何呢？几年之后，当苏宁接过的英超版权，我又将投奔其所属的直播平台，不带走一片云彩。

对于球迷来说，忠诚度建立在对球队或球员的坚守之上，转播平台本身对于球迷来说是没有任何粘性的。只要能顺畅看到主队的比赛，有奶便是娘，管你姓“正”还是姓“盗”。所以转播商想要用光明正大的版权拴住球迷的心，从根本上就是一个伪命题。

所以，目前对于中国的转播商而言，“如何增强赛事的收看体验”是远比“如何养成用户付费习惯”更重要的功课。如果你的流畅度和清晰度连盗播网站都干不过，球迷有什么义务要为你买单呢？

随着近年来顶级赛事版权费用在各家哄抬下水涨船高，如果在收视体验上继续不思进取，反而一味想着在球迷身上薅羊毛，“版权红利”终有一天会蚕食自身。

（钛媒体作者：体育产业生态圈，主笔：殷豪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