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新生：经济增长的内部性与外部性

（原标题：经济增长的 内部性与外部性）

　　 乔新生

在上周末的复旦首席经济学家论坛上，北京大学新结构经济学研究中心主任、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名誉院长林毅夫提出，外部性、周期性因素是导致我国经济增速持续下滑的主因。由于世界经济进入新周期，各国经济增速放缓，才使我国经济增长速度放慢。他举例说，2010年巴西增长7.5%，可是2015年增长速度为负3.8%。俄罗斯2010年经济增长速度4.5%，可是2015年经济增长速度则为负3.7%。印度2010年经济增长速度为10.3%，可到2015年经济增长速度则为7.6%。韩国2010年经济增长速度6.5%，可是到2015年经济增长速度则只有2.6%。所有这些都充分说明，世界经济发展已进入新周期，世界经济增长速度放缓，必会影响我国经济增速。他据此坦言，不要因为经济增速放缓而忧心忡忡，我国只不过是在参与国际市场竞争过程中适应世界经济发展周期出现了新变化而已。从统计数据来看，在世界新大环境下中国经济增速仍可圈可点，增长放缓只是外部现象，并不表明中国经济面临深层次问题。因此，必须充分利用财政税收手段，保持经济稳定增长。关注经济增速固然重要，但关注经济平稳发展更为重要。

没有比较就没有鉴别，与世界其他国家相比，我国经济增速仍处于相对较快的梯队。在促进经济增长过程中，我国已逐渐形成了自身的发展模式，若病急乱投医，为刺激经济增长而采用不适当的杠杆，很可能会跌入陷阱之中。

林毅夫的新论引发了学界的激烈争议。在笔者看来，学术观点自可争鸣，而林论所凸显的解决中国经济发展面临的问题必须保持足够的政治定力这一点，击中了当下我国经济理论界的痛点。

必须充分意识到中国市场经济的特点。第一，地区之间的竞争为资源的合理配置创造了良好条件。可以说，地区竞争是我国市场经济的活力源泉，这能充分发挥各地区的积极性和主观能动性，地区之间的相互竞争，使我国经济保持了高速增长势头。中央政府创造竞争条件，让各个地方“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使中国的市场经济呈现出勃勃生机；第二，与发达市场经济国家不同，我国是典型的生产型经济，假如忽视了这个特点，盲目要求地方调整产业结构，加大服务业比重，那就有可能导致经济出现严重空心化。现在一些地方服务业的比重超过工业和农业，资本市场的迅速发展并没有为经济快速发展带来强大的动力，相反，由于金融服务业过快发展，经济泡沫化现象越来越严重。在调整经济结构的过程中，我国不能东施效颦，不能盲目借鉴发达市场经济国家的经验，把金融服务业作为优先发展方向，很可能会导致整个国家经济出现严重的虚拟化和泡沫化；第三，我国互联网络正面对前所未有的机遇，但是，当前我国互联网络领域发展出现了方向性问题，电子商务企业的异军突起与互联网络制造业的相对滞后形成鲜明对比。只有大力发展互联网络制造业，才能创造更多财富，实现经济的可持续增长。如果互联网络经济主要表现为电子销售，那么，互联网络经济有可能会呈现出虚假繁荣。当前我国电子商务网站出售的商品不合格率超过30%，这说明我国电子商务企业发展已阻碍了流通行业的健康发展，电子商务领域假冒伪劣产品的流通已产生了非常显著的挤出效应，只有在促进互联网络健康发展的同时，严厉打击互联网络销售领域的违法行为，才能使互联网经济成为我国经济发展的重要引擎。

经济结构调整是个长期动态的过程，在调整经济结构过程中必须高度重视宏观政策的关联效应。由于资本市场异常繁荣，越来越多资金直接进入资本市场，这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传统的资源配置方式。有部分学者主张通过发展资本市场大幅降低资金使用成本，通过培育资本市场实现资源的合理配置。不过，从实际效果来看并不如愿，如果没有充分意识到信用经济的负面作用，没有把握住我国经济发展的脉搏，盲目借鉴发达市场经济国家的经验，依靠信用经济促进经济的增长，那么，最终必会使中国经济严重泡沫化。

我国在国际金融中还没有多少话语权，在国际金融市场也缺乏主导能力，要是过早放弃传统的经济结构，用信用经济取代储蓄经济，有可能会使中国经济陷入窘境。发展资本市场是必要的，完善中国的金融体系是必须的。但是，如果在发展资本市场过程中没有考虑到实体经济与虚拟经济之间的关系，没有考虑我国传统产业结构的合理性，试图脱胎换骨改造我国传统产业，有可能会滋生新问题。因此，当务之急，加快制造业转型升级，通过创造更多的财富，促进我国乃至世界经济健康发展。

（作者系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