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政治经济学

（原标题：新政治经济学）

奥巴马东亚清点外交遗产

孙兴杰
美国总统奥巴马在离开老挝之前发表演说，直言这可能是自己任内最后一次访问这一地区，同时也说，自己对这一地方的访问要远远超过历届总统，足以说明美国对这一地区的重视。的确如此，任内八年来，奥巴马11次访问东南亚地区，对缅甸、越南、老挝的访问那也是历史性的突破，可以说，奥巴马总统为了亚太再平衡也是操碎了心，即便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爆了粗口，奥巴马还是忍着跟他“寒暄”了几句。让人觉得奥巴马也是忍辱负重了，为了自己八年来最重要的外交遗产，奥巴马也是“蛮拼”的，只是国内两党候选人都没有给他点赞。
奥巴马的总统生涯即将结束，从外交而言，第二个任期以来，奥巴马还是取得了非常多的成绩，从伊朗核问题到美古关系的缓和，再到频频到访东南亚，奥巴马的回忆录中必然也是充满了人们期待的“料”，有人预测，奥巴马的回忆录可以大赚3个亿，估计与奥巴马的外交遗产有很大的关系。相比于亚太再平衡，其他的外交成果只能算是绿叶，只有东亚才是这位“太平洋总统”念兹在兹的地方，如果不是2013年美国因为党争政府关门，奥巴马可以遍访东南亚十国，不知道奥巴马有没有意愿在卸任之前访问一下文莱。
从G20峰会到老挝的领导人系列峰会，奥巴马也是在清点自己的成绩，看看亚太再平衡的成色几何？中国当然是亚太再平衡的关键所在，核心在于防止崛起的中国将美国从这一地区挤出去，进一步平衡中国的力量，防止或者减少中国改变地区秩序的意愿和能力，才是亚太再平衡的关键。亚太地区，尤其东亚是全球经济繁荣和发展地区，当然，也是改变世界的关键力量。亚太再平衡也显示出美国外交战略的前瞻性，美国要与未来为伍，不仅要分享东亚地区经济发展的红利，而且还要为东亚的发展制定规则，换句话说要让东亚的崛起在美国划定的轨道之上。
亚太再平衡，最终还是恢复或者巩固美国在这一地区的主导能力。美国不仅要重建和扩大双边军事同盟网络，还要让东亚国家在经济上依赖于美国，弥合亚太政经分离的趋势。奥巴马的国家安全事务助理苏珊·赖斯最近发表文章说，TPP是美国强化区域内盟邦合作的重要一环，若美国不把握机会，包括中国在内的竞争者就会取而代之。换句话说，TPP是美国扭转亚太政经分离的关键所在，改变东南亚国家在经济上依赖中国、在安全上依赖美国的态势。换句话说，政经分离，不仅让中国感到不舒服，也让美国感到难受，双方都是试图采取措施改变这一“不舒服”的态势。当然，中美双方都有一个底线，那就是不能让对方结束这种政经分离的状态，如果是那样的话，中国或者美国就要面对存量的损失。双方的最高目标就是实现自身主导的亚太政经整合，因此，中美双方都在弥补自己的短板。
军事同盟关系，本来是美国的强项，因此，很难以美国在东亚的安全存在作为评判亚太再平衡战略得失的标准。当然，美国在这一地区的强势存在，挤压了中国可能的空间，最近半年时间来，7月的一个星期中，从朝鲜半岛到南海，美国取得了非常重大的进展，萨德入韩、南海仲裁案，让美国看上去很得势。两个月过去了，如果重新盘点的话，奥巴马也许没有办法乐观起来，南海仲裁案，甚至南海的纷争已经不是这次东盟会议的主题，东盟峰会的联合声明中对南海仲裁案也是只字未提。美菲关系在杜特尔特上台之后，急转而下，杜特尔特甚至对奥巴马爆粗口，两国领导人的亲密感荡然无存。唯有朴槿惠还是非常固执地将韩国的安全寄托在萨德系统上。在东亚地区，安全议题很难成为零和游戏，东南亚国家在很长时间来都喜欢在大国之间保持平衡，美国是盟友，但中国是邻邦，谁都得罪不起，保持均衡是最舒服的状态。菲律宾态度的转变也是向传统外交轨道的回归，在东南亚国家中，不存在倒向某个大国的问题。
对于萨德入韩，的确是美国反导系统在亚太地区的重大进展，也可以获得对于中国、俄罗斯的战略优势，但带来的结果是中俄关系的促进，至少在军事领域的合作更加紧密。从朝鲜半岛到南海，美国的“积极”作为，正在改变东亚地区的主题，地缘政治的矛盾和冲突上升，这个地区过去四十年和平与发展的主题受到侵蚀。新加坡总理李显龙在东盟会议上说，东盟需要应对三种挑战：恐怖主义、贸易发展、保持团结维护信誉，显然，东盟所关注的还是自身的发展，而不是在中美之间选边站，即便在南海问题上，菲律宾都不提及南海仲裁的问题，其他国家又何必咸吃萝卜淡操心呢？东盟是在大国博弈的缝隙中建立和发展起来的，东盟对于大国的功利性的看法，也决定了美国在安全上挤压中国的限度。当然，在美国重返亚太的政策红利之下，日本的安倍内阁倒成为东亚地缘不稳定的因素，也算是奥巴马在东亚植入的“特洛伊木马”。
去年TPP谈判结束，奥巴马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避免中国主导亚太的经济规则了。因美国大选，TPP并不受美国两位总统候选人青睐，毋宁说，特朗普和希拉里都跟TPP保持距离。奥巴马在老挝发表的演说，可以说也是向国内喊话，他承诺美国政府不会改变亚太再平衡的政策，没有TPP，美国怎么让东亚国家进入美国主导的规则体系之中呢？今年的香格里拉对话会，美国提出基于规则的国际秩序，而TPP就是美国最看重的规则，它的威力可能至少抵得过美国一个航母编队，要不然的话，美国防长也不会为TPP谈判感到着急了。
奥巴马这次访问老挝，有媒体认为，老挝可能会倒向美国，看看奥巴马除了演讲之外，给老挝带来了什么呢？三年9000多万美元的排弹的费用，越战期间美国在老挝投下了200万吨炸弹，还有7800万颗没有炸，四十多年来，老挝5万人死于这些炸弹。在战争的时候，美国和老挝才有了交集，但是经济的合作和发展还是要搭乘中国的便车。中国与东盟在建立自贸区之后，进一步深化双方的发展合作，围绕湄公河流域开发，中国与邻国建立了更加紧密的合作机制，中国的资金、技术、基础设施参与到这些国家的工业化与城市化的进程之中。中南半岛国家除了越南之外，与中国并无海洋争端，这些国家的经济发展水平比较低，在于中国合作还是加入TPP之间，自然有所权衡。
这次东盟会议上，中国和东盟发表了紧急事态外交官热线和海外意外相遇规则的声明，这也是中国与东盟携手重塑南海秩序的开始，管控危机、防止突发事件，也是未来南海行为准则的基础。在南海仲裁案之后，东盟国家也意识到还是应该与中国通过谈判解决问题。当然，南海问题不会在短时间内解决，但是它进入到了一个区域内国家自主解决的阶段。奥巴马的万象之行，基本可以为自己的外交遗产做一个整体的盘点，美国加强了东亚的军事存在，但是并没有改变亚太政经分离的基本态势，就东南亚来说，这种态势会进一步固化，唯一重大的变量就是安倍在东南亚日元外交的进展，当然，日本是不是完全是美国的小帮手，也尚未可知。